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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见这姓孟的,二十六七的年纪,挺高挺高的个头,也许是多年攀越高山大岭,采摘野参的缘故,练就了一副好身子骨儿.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他身上却仅穿着一件猩猩绒里子的衿袍子,看起来轻爽利落,一点也不觉得臃肿。
姓孟的更似有那种悲天怜人的胸襟抱负,提到那些没有家沦为冻殍的人,神色里流露出同情。
各人才知道,他这一路周济了不少穷人,身上仅有的百十两银子都散光了,随身的,只有背上囊子里采自雪山的高山野参,数目却不清楚。
他的口风很紧,很少说话,似乎包括老掌柜的在内,对他所知道的也不够多。
采摘人参这行职业,危险性极大,平日出没深山大岭,与虎豹毒蛇为伍,弄不好便是性命不保,却又常常徒劳往返,难有所获。这行业全凭精干长者的带领,结队入山,更要有几分运气,才可避免空手而回,像眼前姓孟的这样单身独往,设非其有超乎常人的能耐,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吃下了两大张饼,又喝了两碗粥,姓孟的越见沉着,也恢复了他的奕奕神采。
老掌柜特意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你这一趟扑空了,老胡先生等不及,他走啦。”
姓孟的微微一呆。
“什么时候?”
“走了半个月啦!这一趟你来晚了!”
孟先生聆听之下,微微现出失落的表情。
“临走的时候老胡先生要我带话给你,”曹老掌柜的眼巴巴地看着他:“叫你到关里‘老松客栈’找他去,在那里,他还能等你半个月,过了时间,他可又要走啦!”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
“来不及了!”孟先生失望地笑了笑:“这一趟遇见些别的事,又碰上了暴风雪,耽误了。”
“那可也是。”老掌柜的说:“前面又雪崩了,急也急不来,孟兄弟你先住下,一两天路通了,再托人问问,看看还能找着他不能,倒是你手里的货……”
“有!”一面说,孟先生随即解下了背上的囊子,大家伙眼睛都睁大了,直直地盯着姓孟的手上囊子,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觊觎。
几次买卖,都是老掌柜的居间转手,孟先生对他自不见外多疑,即自囊子里拿出了个小小绸子包儿。
老掌柜的接过来,笑说:“大家伙这就开开眼吧!”
却只是孤单一支。
活像个小人儿模样,头首四肢具全,看看有八九寸长短,鸡蛋那般粗细,通体上下遍体金黄,生满了长长发毛。
老掌柜的“啊”了一声,托着参的一双手微微颤抖着:“好个……东西,总有千年以上吧……”
孟先生微微一笑:“没有,没有!”就手接了过来,正待收起,却由斜刺里传过来一个声音:
“慢着!”
敢情是那个年老的文生。
惺松的一双睡眼早已睁大了,再无丝毫睡意。只是喘息不止,像是较之先前喘得更厉害了。
“老胡先生既然已走……就卖给我吧!”
曹老掌柜的吃了一惊:“你老人家……”
转过身来向孟先生介绍说:“这是秦老先生!”
“老朽秦风。”秦老先生抱起了一双瘦手:“孟先生大名……”
“孟寒沙。”
“货不用再看了……”秦老先生喘了一口气,说:“孟兄弟,你就报个价吧!”
“你老人家是个参客?”
“不……我自己用。”
秦老头儿喘了一会,讷讷接着:“这个行市我也不清楚,这么吧,我此行……身旁有两百多两银子,你看这个数目……”
一旁的曹老掌柜听到这里,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谁都知道,这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你这‘两百两银子’简直是在开玩笑!”
举座轰然大笑声中,年轻的卖参人孟寒沙却是一声不发。
接着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颇似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卖或是不卖!
渐渐地笑声消失!
每个人都用无比惊异的眼神,向他注视着。
“卖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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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后
约莫四更左右,天略略地有些亮了。
尽管是屋里燃着炭火,却不能完全驱散凌晨前的这股刺骨寒风。丝丝冷风,打门缝里钻进来,小蚊子似地钻到人的脖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老大人披着貂皮斗篷,才把一碗“三丝翅羹”吃下肚里,日间睡足了,这会儿谈论正浓,倒是不思就寝,下手的文案先生李老爷,可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来他上了些年岁,再者身子不好,天一冷胃就疼,说是“胃气疼”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大人见爱,刚才赏了他一碗“三丝翅羹”,吃下去显然是见了效,胃是不疼了,瞌睡却又来呕他,这会子眼皮足有千斤重,硬是睁它不开。身上的狐皮袍子又不顶寒,越坐是越冷得慌!李老爷这个活罪可是受大啦!谁都知道,王大人他是有名的“夜猫子”,白天不思工作,一到夜晚,他老人家的劲头儿就来了,几杯浓茶一喝,唉!可“蘑菇”啦!经常是不到天亮不散。他老人家福大造化大,白天可以不起,可底下人就要了命罗,李老爷心里有数,他这个胃病就是这么给“熬”出来的。
可有什么法子,谁叫端人家的饭碗,干上了这个天杀的“文案”师爷工作。
李老爷强打着精神,硬支着几欲倒下来的身子,脑子里想的只是烧得暖烘烘的热炕,偏偏老大人那旁一个劲地谈个没完。
王大人说:“这回到京交了差,论功行赏,应该少不了你的一份……你看‘宁州’这个地方怎样?”
“晤……好地方……好……”
“那就给你议个府丞的缺吧!”
“好……谢……大人……”李师爷舌头怪不利落地说。
“晚生对不住……我……”
像是“呓语”那般模样,李师爷再也挺受不住,头一歪竟自睡着了。
白天一整天王大人睡觉,他可没有闲着,光应付来此请安问好的地方大小官几,就有六七拨儿,这会子鱼翅下肚,胃里一暖,说什么也熬不住,可就见了周公。
在官场礼节上,李师爷这是“犯上”的罪,凭着这一样,就能革职论罪。
“文生,你这是怎么啦?”
李师爷非但没醒,干脆打起了“呼”来。
王大人皱了皱眉,刚要喝叱,想了想不禁付之一笑,随即叱了声:“来人哪!”
门外静悄悄,竟是没有回音。
照规矩,大人不睡,身旁总是有人伺候着,眼前可是透着希罕。
王大人这里刚站起身。
门帘子忽地无风自启——“唰”地撩开。
一个人“鬼”也似飘了进来。
不只是王大人吓了一跳,即使熟睡中的李师爷也似突然吃了一惊,霍地从梦中醒转。
可不是什么面相凌恶的杀人强盗,却是个形容姣好,长身玉立的少女。
手里拿着口银光四颤的宝剑,长身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照面的当儿,已盯在了王大人身上,紧跟着身势轻闪,已自驱身面前。
王大人慌不迭纵身退开,怒叱了一声:“大胆!”
他手上正端着一碗香茗,猝惊之下,抖手直向着对方少女身上摔了过去。
似乎连对方少女身子也没有沾着,“叭嗒”一声,砸在柜上,一时碎片纷飞,茶汁飞溅。
王大人一碗热茶没有砸着对方,跃出的身子更不曾站稳,把一张太师椅推倒在地上,自己也倒了下来。
来人少女偏偏放他不过。
像是一阵风似的轻飘,长身少女己欺身而近,王大人惊叱一声,才自地上爬起,眼前剑光乍闪,已被对方一口冷森森的长剑逼在眼前。
“啊……”
王大人站起一半的身子,由不住双腿一软,又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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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驴
服参之后的秦老人,显然有了奇妙的变化。
炉火明灭,闪烁照耀着他那张青皮寡肉的瘦脸,真像是神迹一般,他竟不再喘哮。那双深深陷在眶子里的眸子,较诸先时也似有了光彩。
孟寒沙不觉脸上兴起了微微笑容。
曹老掌柜拍着巴掌说:“行了,还是真灵!不喘了?”
微微点了一下头,秦老人慢吞吞地说:“是见了点效,不过……”目光抬起来向着孟寒沙看了一眼:“这还得谢谢孟老弟台。”
孟寒沙轻轻哼了一声:“你用参很谨慎,吃得很少。”
“这种病,不能多用。”秦老人家说:“这支参足能服用一个冬天,看看明年春上还犯不犯,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
“这么说,你老人家这个病,不单是气喘了,怕是还别有原因吧?”
秦老人没有吭声,平和的眼神,向对方静静望着:“孟先生还懂得医术……倒是难能,依你看呢?”
“怕是招了寒露!”孟寒沙锐利的目光,直直逼向老人:“所谓的‘九更秋露’!”
秦老人呆了一呆,清癯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儿里却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赞许。
炉火闪烁,晃动着每个人的脸,光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