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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是讽刺……”
约瑟夫挑眉,他认出了安德烈。
“想象不到吧,在这里的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犹太人……曾被你们关押奴役过的犹太人。“
看向艾德里安,约瑟夫无不同情道。
仿佛感知到什么,艾德里安用足最后的力气,支起身,看过去。
眼里半清晰半模糊,他看见了那轮身影。
但他和他,并不相识。
他是个罪有应得的纳粹,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安德烈。”
约瑟夫走近。
“真巧呐,竟然在这里再见了。这个人……”
手指向后指指佝偻在地面上的德国人。
“你应该不陌生吧?”
转而注视起安德烈的双眼,问:“看看,艾德里安·冯·西克特,是他吗?”
时间逝去一秒、两秒、三秒……安德烈只是怅然地看着前方,他的目光越过约瑟夫,停留在那副带血的躯体上。
里昂紧张地扯住安德烈的衣后,可他依然无动于衷。
“是我……”
就在约瑟夫感到困惑时,身后忽然传来喑哑的嗓音。
“我不逃了,我投降。”
剧情转变地有些突然,约瑟夫回头,看艾德里安举起双手,残破的指掌在半空中轻颤。
“我没有任何武器,我愿意向盟军交待罪行。”
艾德里安……你在说什么?
“……1941年11月至1945年2月,我在坦卡特集中营担任副官,我知晓这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包括被后来销毁的文件、档案,绝大部分我都记得。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
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寻找一些人。”
身体上怎么又多了这么多的伤?
他们殴打你了?
你真的……真的是自愿离开的?
为什么?
眼前的一切变得远邈起来,约瑟夫与艾德里安又进行了一些对话,他却根本听不清楚。
直至,约瑟夫气愤地摇头,反问道:“艾尔维斯·史密斯上校?你是打算告诉我,他被你们严刑拷问,虐待至死?很遗憾,真的很遗憾西克特。你的这颗脑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有价值,你的顶头上司,弗里茨·克莱舒曼,全部都供认了!”
克莱舒曼上尉……尔时,弗里茨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便出逃了。甚至就连他,也没能顺利逃返德国?
约瑟夫尝试平缓怒气,史密斯上校已在半年前死于纳粹集中营,诺曼底登陆战一役,上万名美兵将被俘,近多半都消失失踪了。他们的家人,最终只会收到一封几百字的阵亡通知书。
叉着腰,眼看向地面,像是在犹豫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想清楚了。
提手摸向腰间,约瑟夫掰开套筒,掏出手枪……
里昂紧紧按住安德烈的手臂。
单手不行,又用上另一只手。
上帝,上帝……我乞求你。
他无声地祈祷。
“你看起来很紧张?”
同一时间,约瑟夫察觉到了安德烈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是再有动作,他就将扑上来撕咬、啃啮他。
他以为这是错觉。
“你知道接下来,我想要做什么吗?”
推上膛,勾住护环,枪随即侧倒,约瑟夫将它递向了安德烈。
“拿住。”
“……”
“我叫你拿住,犹太人。”
约瑟夫自然知道什么是战争罪,假借犹太人之手,才是最明智,最“合乎情理”的做法。
“杀了他。”
“……”
“你完全有权利这么做,按动扳机,给他一个痛快。”
“他已经投降。”
“喂喂喂,我没听错吧,你要为纳粹求情?”
“他已经认罪、投降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约瑟夫很难不起疑心。
“你怕了?”
约瑟夫眯小眼,呼出的热气拂在脸上。
“看着我的眼睛!”
“安德烈……”
缩躲在安德烈的臂膀后,里昂战战兢兢,在他的脑海里,已预看到了最悲惨不幸的结局。
低声唤安德烈的名字,祈祷他能及时清醒过来。
“他是谁?你的那个……脚受伤的同伴?”约瑟夫转向了里昂。
忽然想起什么,约瑟夫尝试着为这种种的疑点整合出一个合理的起由。
“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这个人,艾德里安,也是脚踝也受伤了。”
不是疑问句,约瑟夫直勾勾地盯住安德烈,他在质问他。
“只是个巧合!”咬咬牙,里昂抢话道。
“是我……长官,没错……是我受伤了,这段时间一直拜托安德烈照护我,我才活了下来。”
约瑟夫脸色低沉,他可以选择相信安德烈,事情便这么过去。他也可以深究到底,去搞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遭,围簇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知道,这里即将有一场好戏开演。见血的公然处刑,大快人心的复仇。
“好吧。”
许久,约瑟夫开口。
就像是等来了审判的结果,约瑟夫靠近安德烈,说:“看看周围,你知道你该怎么做……拿好枪,上去,给这个德国佬一个子弹,一切结束。”
“拿、住!”
重申一遍,约瑟夫提提手枪。
“安德烈,求求你……”里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张地发颤。
僵持中的沉默,而后,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安德烈身上的气焰消失殆尽。
他摸上枪,握住。
“很好……”
交出枪,约瑟夫避让了开来。
一旁,其余的美国兵也默许了这样的处置办法,他们互相递用火柴,为这冗慢的场面续上了一支烟。
“来一根?”一个美国兵凑近,扶住约瑟夫的肩膀,递来了烟盒。
正准备推拒掉,这时,一片嘘声响起。
约瑟夫看过去,转眼之间,安德烈跌进了圈内。
有一人,又或许是两人,在他身后重重地推了一把,枪也随即甩落在到地面上。
安德烈恶狠狠地望回去,继而又吞忍了下来。
“捡起来!”
“你还犹豫什么?!”
“杀了这个纳粹!”
“……”
声音四面八方涌来,聒噪他的耳廓。
头部阵阵麻疼,安德烈单手扶住脑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弯腰,抓起了枪。
为什么?
为什么……艾德里安,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既然决意离开,为何又要留下那一吻?
他可以恨他,恨他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但是不要让他思念一辈子,内疚一辈子……再痛苦一辈子。
伴随靠近,嗳嗳的视线里,那张面孔变得清晰起来。
是他喜欢的样子。
一如那落雨的一日,他拿枪指起了他。在他的脸上闪过惊讶、惶恐,但又很快地转为了平淡。
他质问他,逼近他,他扑向他拥住他,他夺下了他的枪,他拆穿了他所有的谎言……
如不是遇见他,他依然无法直面自身的罪错,他还是会那么地害怕死亡……
佝偻身躯,他卧在地上,主动垂下了头颅。
沾血的金发,迎对着漆黑的枪口。
泪砸落进泥沙里,一滴又一滴。
他告诉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第42章 诀别
沿幽寂的小径往西走,走过二、三十分钟,越过一片莽茂的丛林,便可以看见缓斜的屋顶。
停在梧桐旁,静视片刻,安德烈仰起头。
彼方是白昼的天,无云也无鸟儿飞过,它白得空无一切,就像是黑夜单调的反色。而在脚下、身周,无论石路还是草木,均是浑黑的黑色,黑得噬尽了所有,只留下剪影般的轮廓。
这反常的景象,令安德烈不由加快了步伐。
最终,他如愿走出小林,矮缓的山坡间,小屋依旧安然地坐落在那儿,风起微动。
镇定下来,走近。
篱笆门从内上锁了,安德烈伸手越过,扯开栓。
忽然,他呲起了嘴,栅栏上的木刺划破了他的手指。
艳红的血,汩冒出一滴、两滴……安德烈挤挤伤处,将污血挤尽,于是,更多的红血顺着掌心指腹蜿流而下,坠在栅栏上,染红了草。
可恶,伤口分明看着不大。
左手捂住右手,压紧伤口,但只暂缓过一、两秒,指缝再次蹿红……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陌生的声音:“该死的纳粹!你的死期到了!”
“忏悔吧!可惜上帝已来不及垂听!”
“……”
风越吹越烈,唾骂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
屋前?屋后?屋内?还是屋外?
“谁?!”
“是谁在说话?!”
环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