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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一定是凑巧了没错。
关于医院的事儿到底没跟刘国卿说。小弟在我心里是极重要的,为了他我可以放下|身段去求罗大公子,完了还被婉拒。可真正对上了刘国卿,我才发现自己的道行还没修炼到家,尤其是先前还把人家比作娈童兔爷,后尔又来求人家办事儿,这是哪门子道理?说白了,就是颜面最大,不想他看到我四处求人的狼狈模样,平白给他提供笑柄。
又一日,小妹的婚服到了,捧过来让我们瞅瞅。雪白发亮的纱料衬得她更加肤若凝脂。我瞅着整体都挺不错的,她却说头纱有些大了,挡眼睛,摘下来返还给裁缝重新改了。
我看着她穿着婚纱沉默不语,又听小妹咋呼道:“哥,你参加婚礼的衣服到了吗?穿出来给咱瞧瞧呗!”
“早就到了,挺合适的,”我说,“这么着急干啥玩意儿?巴不得嫁出去是不?”
小妹嘿嘿笑个没完,挽着我手臂撒娇,拉我坐下:“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呢,等婚礼办完,我想和艾伦去美国,见见他的家人。”
这是个理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便问道:“要待多久?”
“这个……”小妹脸一红,“大哥,您也知道,我是艾伦的媳妇,时间……恐怕不会短的。”
她捏着我胳膊的手攥得紧了些,我拍拍她的手背,“嗯”了一声,复起身去了书房。
刚上到楼上就听小妹和太太嘀嘀咕咕:“我哥咋的了?不大对劲儿呀,往常我一提艾伦他就甩脸子的,今天答应得这么轻易?”
太太道:“答应了还不好?”好似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你大哥心里也苦,最近为了依航的事儿成天睡不着觉……”
后面的话我没听下去,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里,靠着墙席地而坐。
小妹要走,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我对沃格特态度不好,并不是单纯说烦他这个人,准确来讲,我是比较嫉妒他的。幸而他待依诺是很不错的,而且依诺和他走,能远离这个战火纷飞之地,加之他的家世,断不会缺衣少食,足够把依诺照料得很好,我也就没别的非分之想了。
也正因此我嫉妒沃格特──他可以给依诺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而我对依诺的保护,不是把她护在身下,而是把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我爱她,希望她平安,所以我让她走,但心里总像是自家人被外人抢走了似的,这种纠结的矛盾交织着,随着婚礼一天天临近而愈发蓬勃。
不知过了多久,侧腹处忽然发起热来,掏出一看,正是那三块玉佩。彭答瑞送的那块并无异状,而我的那两块,入手炽热,好似放在火上烤了似的。
正纳闷着,书房的门应声敲响,太太在外面道:“怎的还锁门了?”
站起身开了门,未待答话,太太身后有一人错步而入。
太太笑道:“刘先生来了,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茶点。”
差点脱口而出“用不着给他准备”,理性及时冒出头来阻止了不礼貌的行为,太太临走时还冲我眨了眨眼。我懂得她的意思,是要我跟刘国卿说说小弟的问题。
但我是不会说的。
等太太把门带上,我霎时换了脸色,不冷不热道:“啥事儿?”
刘国卿没在意我的小心眼,反倒火急火燎道:“哈尔滨来了个横沟少佐,要连夜提审年前关进来的说是中|共特务的嫌犯,提审需要你签字,我把文件和印章都带来了。”
我严肃起来:“怎么是你来了?成田呢?”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其实要是说特别急的,成田就能签字,有权利代我出面。
刘国卿道:“我都把印章拿来了,成田签不了,就不能提审。”
我一撮牙花子,这才回过味儿来,接着生出些不可思议来。
他这么直白的说了,不让成田签字,意味着什么?不是意味着非得由我来签,而是要我暂且不要签!
不签?我还要不要命了?他还要不要命了!
我眯着眼,目光阴鸷,落在他身上,他却依旧坦然自若,眉宇中有急迫却绝不慌张,目光坚定而迥然:“依舸,除了你,我没人可以相信,只要缓过一个小时便好,”扇动着手里的文件,“一个小时后再签字生效。”
咬着牙一字一顿骂道:“找死!”
他还要说什么,被我劈手夺过那张单薄的纸片和印章,接着一脚把他踹出去,门甩上之前不忘吼一句:“滚犊子!”
他在房门前站了片刻,而后走了。
我瞅着手里的纸,需要签字的部分被他捏得泛起了褶皱。苦笑一声,干脆拿出打火机烧了。
他不让我签字,以便争取一小时的时间,联系起他完全不加掩饰的说明“对中|共特务的提审”,傻子都能弄明白他要救的是谁。
他就不怕我在背后捅他一刀?
当然,背后阴人的事儿,老子才不屑做,他能否度过今晚,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这人啊,不能与天抗争,不能与命抗衡。
但是,当他说出那句“信任”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心里头,有苦有酸有涩,可能还有点甜?
放屁。
但也不能让他好过!我又不是观音菩萨,背着一团光普渡世人的,必须得给他些教训,以免今后他再随随便便相信其他人。
纸片烧成了一团灰烬,湮在烟灰缸里。
太太上了楼来,端着茶点,轻轻放下,细声道:“怎么还跟刘先生吵架了?”
“没有,你别多心。”我说,“我有事出去,你早点睡。”
太太欲言又止,末了点头道:“路上小心。”
☆、第七十七章
街道是石子铺的,偶有马车经过,但闻马蹄哒哒,车轮碌碌。
出了家门,先去北市场转了一圈。市场这东西和别的工种不大一样,别的工种是白日繁忙,唯有市场、庙会、青楼戏院、饭酒茶三馆是越到晚上越有人来捧场。
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休息日,虽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也不至摩肩接踵,蚂蚁搬家一般。
在小摊贩处买了几包八珍梅,又买了孩子们最爱吃的蛋糕,再逛了会儿,又路过了大观茶园,看到戏楼门口贴着告示牌,过两天太太喜欢的那个叫小玉的女旦开新戏,让借壁儿的男女老少广而告之,着新老顾客前来捧场,又说当日特请孟菊生孟老板来唱压轴戏。
本来瞧着小玉的新戏,想着陪太太来看,可一看压轴的角儿,这心里就揪揪着,又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离了茶园,往警署走。
走的是不紧不慢,委实是刚才恶心着了,就怕走快了,大前天的饭都能给吐出来。这般走着,等到了警署时,早已过了与刘国卿约定的时间。
果不其然,才到了警署楼下,有个日本小兵立马跑过来,到我跟前儿,鞋跟相磕,高声叫道:“署长好!”
我全然一副逗猫遛鸟的态度。实则我这署长当的是吊儿郎当、十分不尽责的,单说整个奉天这一大省,虽说着警察比不得宪兵,也比不得国军,但也是不可小视的,尤其现在还是动荡时局。
警察署长的装备应该是腰挎刺刀、胯别手|枪、肩扛军衔、随有副官,这四条基本装备里,我只做到了别手|枪、扛军衔,手|枪还是不带子弹的。只是成田未说,好似不在意,我便假装不知晓,做某些事情,也就更自在。
随即挺起腰板,扬起下巴,抬起手整了整袖口,装得人模狗样:“嗯。”
“报告署长,成田次长与横沟少佐正急着找您!”
“找我?干啥?”
“报告署长!不知道!”
我挑起眉毛朝他一乐,提溜着给小孩儿买的好贺儿,举步行至警署门口,看他还是一副笔挺的军姿,又乐了:“好好站岗!”
他站得更加笔挺,身体的线条绷得发颤:“是,署长!”
这小伙子长得挺带劲的。
念头稍稍一过,提起精神来奔着办公室去。进了办公室的门,除却站着的横沟、成田,还有门侧束手垂头的刘国卿。
门开后刘国卿拿眼神瞥了我一眼,但没敢明目张胆地回头,我当做没看到他,先向着横沟行礼,而后道:“我这吃完了饭出来溜溜弯,给孩子买点零嘴儿,这不,刚到警署楼下,就听说横沟少佐与成田次长急着找我,不知何事?”
委实是我演得无辜,横沟打眼瞅了我手里的纸包,还有那一盒蛋糕,接着又看了眼角落里的刘国卿,慢声道:“无事,只是依君你的架势太大,没有你的印章和签名,我与成田君,便是一个犯人都无法提审。”
闻言我面色一凛,肃然道:“程式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