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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诺这才没推脱,把外套当成了披风戴,两只袖子系在了前襟上,然后笑嘻嘻的向旁边的洋人介绍了我,说完才挽住我手臂撒娇:“哥,我想死你了,你就别板着脸嘛!小心我回去找嫂子告状!”
“还知道想我,小白眼狼,”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想我总也不回来?”
依诺一撅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没再纠结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妹妹微笑的洋人道:“这位是……?”
“您好,”那人会讲些中文,不过发音不太标准,“我叫沃格特,艾伦·沃格特,Eino的未婚夫。”
话音未落,伸出手来。
老子嘴角一抽,没理会这个什么沃格特的示好,目光转向依诺,她在信里可没告诉我她订婚的事情。
小崽子长大了,一个个儿的,翅膀都硬了。
依诺在我阴鸷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头。
刘国卿见事态不好,他是很长袖善舞的,急忙伸出手去与那洋人握了手,一边道:“你好,我叫刘国卿,是依舸──”五指合拢,手掌向我倾斜,“的朋友。”
放开手又对依诺笑道:“你好。”
依诺偷眼瞅了我一眼,抿抿嘴唇,手臂却挽住了那个该死的──自称是她未婚夫的──洋人。
她刚回来,应该高高兴兴的,不该给她脸色看,虽然老子很生气。
转身向车站外候着的汽车走去,刘国卿要帮着拎箱子,却被拒绝了。
上车的时候刘国卿主动坐在了前排,我、依诺,还有那个谁,坐在了后排。
那个谁好像看出了老子很不乐意,用英文在一边和小妹嘀嘀咕咕,以为老子听不懂!
刘国卿不时回过头来瞅瞅,生怕我要汽车夫停车,把那洋人扔大街上。
不过老子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但心眼儿也不大,尤其是遇到拐跑了妹妹的人──还是个洋人!
于是,在那个鬼佬再一次说出“你哥哥好像很不高兴,他会找我打架吗?我不会打架,但是他一定打不过我,他真瘦弱,像一只生病的火鸡”的时候,老子、终于、没憋住──
“我要是一只生病的火鸡,你就是一头便秘的母牛!”
依诺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那洋人面色先是惊讶,然后变得很不好看,接下来又是质问妹妹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能听懂他说话。
依诺是老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哄大的,他一外人有啥权利指责我妹妹!
我刚要开口,却被刘国卿堵住,对依诺二人道:“马上到家了。现在很冷,你们穿得太少了,一会儿进屋烤烤火。”
说完警告地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
我闭上嘴,沉默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风景。
不是我守旧,不同意妹妹自由地交朋友。现在个性解放、自由恋爱这些个玩意儿闹得满哪都是,就连依宁也能说出个三四五六儿来。实在是因为东北有太多的中国人和白人生的混血,被其他中国或日本的小朋友欺负,叫他们杂种、黄毛鬼。且这些白人,大多只是在中国待上一两年,回去照样结婚生子。而被留下的一对儿对儿孤儿寡母,没有收入来源,又受人歧视,生活得很不如意。
正是这种事见过太多,才不想小妹受委屈。
尤其是这个洋人看起来很不懂礼貌!说老子是生病的火鸡?老子哪里像火鸡了?啊?!这头该死的便秘老母牛!!
作者有话要说: 依童鞋,过度妹控这是病,得坚持吃药。。。ORZ
力巴:壮丁、苦力~
求留言呀QWQ
☆、第二十二章
到了家门口,小妹像只小蜜蜂似的,拽着那洋人就往屋里冲,倒是刘国卿在进屋前拽住我道:“擦擦脸。”
我没反应过来:“啊?”
他忍着笑,指指自己脸颊:“你的脸,这边的,你小妹赏你的口红印儿。”
我这才想起来,擦了半天没擦掉,不知是哪家牌子的唇膏,还很顽固,蹭了半天,反倒像上错了脸的胭脂,不禁有些脸热,说道:“算了,进屋洗洗。”
小妹是很独立的,箱子被她和那谁都拿进了屋子,反倒没我和刘国卿搭手的份儿。
进了屋,小妹去了楼上收拾行李,太太正在和那洋人寒暄。今天过节,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打扮了一番,太太更是出落得像朵牡丹,穿着石榴红的如意襟高领长袖般肠纹旗袍,从左胸口道右腹斜攀著一尾振翅欲飞的金凤凰,尾部还栖在梧桐上。那凤凰绣得端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简直就要飞出来似的!领口袖口都包着细细的金线,领口竖立,扣著吉字扣,盼着讨个好口彩。更是盘起了卷发,露出饱满的额头,额前一缕美人尖勾得男人心神荡漾如痴如醉。
对,老子说的就是那洋人!
老子就是看他不爽,勾搭完我妹妹又要勾搭我媳妇儿吗!
我刚要发作,却被刘国卿拽住了手臂,这时太太抬起头,笑着迎过来:“刘先生来啦,”说着戏谑地瞟我一眼,“我家先生可是见天儿念著你呢。你来了,总算能让他安静安静。”
我脸又热了,恼怒道:“胡说什麽!”
刘国卿尴尬一笑,没有吭声。
那洋人站在旁边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寒暄,我瞅他就来气!可又说不上话,反倒被太太数落道:“你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小妹好容易回来,你还给脸色看。去去,脸上一坨红的什么东西?快去洗洗。洗完烤烤火,回来又没穿外套,再冻着了。沙楞痛快儿的!”
她这副姐姐样儿十足。我冷哼一声,抬腿向厕所走去。对著水池上的镜子一看,刘国卿居然也跟来了。
我搓胰子洗脸,末了从镜子里瞅他:“咋了?”
“没有,”他有些别扭,“楼下的人都不熟悉,正巧嫂子让我来劝劝你,大过节的别拉着脸。”
嫂子说的就是太太,太太嘴刁,不可能就这么句话,便问道:“后面还有啥,都说出来。”
“没了……就说你,脸沉著,驴脸瓜搭,跟长白山似的。”
果然。
愤愤扯过毛巾擦脸,忍不住道:“老子就是不像好人!”
“别这么说,”他乐,“你就是操心事儿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找什么对象谈什麽朋友,你不要插手,省得他们还怪你。而且我看,沃格特挺好的,单纯,不会骗你妹妹。”
我横他一眼:“你哪看出他单纯了?”
“他说你是火鸡,被你反击了还会抱怨,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不会当着人面口无遮拦。”
越听他说越闹心,皱眉道:“合着你跟他们成一伙儿了?”说着顺手抄起牙刷捅他两下,“叫你叛变!叫你叛变!”
他很怕痒,笑着抓住牙刷的另一端,拳头相抵,心脏突地通了道电流似的,酥麻麻的。
“我自然是跟你一伙儿的,”他笑道,“我可是你的文书啊,署长大人。”
下了楼,小妹正在给家人挨个儿派发礼物。
给依宁的是一大桶什锦巧克力,有榛子的,有葡萄干的,有牛奶的,也有黑巧克力。
依宁没见过这位小姑姑,开始还揪着我裤腿躲在后面,结果拿了巧克力就咧开嘴叫了声:“小姑。”叫完也不客气,立马开了盖子。巧克力外面的包装纸撕不开,干脆上了牙,还是打不开,急吼吼地递给我,要我给她打开。
太太拍了她的小脑袋瓜,啐道:“没出息。”
给依诚的是一只派克笔,探头一瞧,竟是1921年推出的世纪大红!
我记得当年发行时,世纪大红一支售价高达七美元,现在要更贵。小妹近两年并没向家里要什么钱,但看她的日常装扮,尤其是那颗豌豆大的、堪称鸽子蛋的粉红钻,可见生活是十分奢侈的。要知道,现在的钻石市场,都是些宝石粉制的劣质货,小妹这种,堪称有价无市。
这样想着,眼睛下移,竟看到原本戴在左手小指上的钻戒,这会儿摘了厚手套,竟跑到了左手中指上!
呼吸顿感不畅,再加上依诚吵吵闹闹说不喜欢,更心烦了,虎着脸对臭小子吼道:“吵什么吵!小姑给你的你就谢谢收下,哪来那么多废话?”
依诚有些委屈,默默收下。那洋人在一旁皱紧了眉头,显然为此看我不顺眼,老子看他更不顺眼!
小妹急忙圆场,戳着依诚脑门笑道:“你小子占尽了姑姑们的便宜,还不领情?要说谢谢,一百个谢谢都不够。”
她这样一说,我才记起,依诚以前不叫依诚,是叫依盛的,可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一病秧子。后来找了个算卦的,说是投胎错了时辰,名字要变一变,最好和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