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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北国,与华胥氏之国相似,地处东北极地。而终北之北,便是北冥——有鲲鹏的北冥。
《列子》中记载,终北国风调雨顺,不生花鸟鱼虫,人也没有欲望,无需法礼,不必烦恼生老病死,生活和乐安康,平静顺遂,如同拔了苹果树的伊甸园。细细量来,却诡异之极:人没有欲望,不生事端,那不就洋娃娃似的没有思维吗!设若一群木偶生活的国度,便不能称之为人。
……若是死人呢?
我打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迂回到记载上,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与瑶池并称的滋穴了。瑶池水称琼浆,滋穴水便称神瀵。相传神瀵臭过兰椒,味过醪醴。终北国的人饿了渴了,皆以此充饥,他们也喝不腻,喝多了却会“(过则)醉,经旬乃醒。沐浴神瀵,肤色脂泽,香气经旬乃歇。”适才与鼠兄品尝过的古怪酒,便是以神瀵酿造,不知不觉间,我竟也是做了回神仙了!
我慢吞吞道:“终北国不缺吃不缺喝,要钱也没用,这些总不会是他们私藏的吧。”
祖宗道:“我在的那时,终北国已名存实亡。人人都知道这个国家,却无人亲眼见过,也无人接触过终北国人。泉眼之下则被鲲、老餮、貔貅瓜分。这三只老怪最是贪恋晶莹,惜哉福薄,神瀵为钦原之毒所污染,鲲、老餮、貔貅纷纷丧命,留下这些……艳俗之物。”
我挖苦道:“你们那时候做交易用的钱不是金子、银子吗?你一口一个艳俗之物,听着恁不得劲儿呢。”
祖宗理所当然道:“民间交易多用青铜板。况且,我从未缺过金银钱财,不觉得有多珍贵。”
我围着他转上几圈,说道:“‘玉龙现,宝藏开’,这宝藏是有了,看来你就是玉龙了。”
我心里美上了天儿,这么一大屋子的宝贝,全是我的了!太太那儿穷得当衣服,老鬼简直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
面上越发和颜悦色,只想尽早带下山去给太太应急,当即也不推脱,专挑黄金拿。我摸了五条小黄鱼,于这屋里的财宝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我想了想,又抓了把金豆子。金豆子比小黄鱼实用,虽说是货真价实的金条,但上面没有日本官府的刻章,无法当正经大钱使。倒是金豆子,体积小,拿出去花也不打眼,顶多被人搁背后念叨“败家”罢了。
金豆子全部堆在最里边的角落,拿完抬眼一看,竟又是一扇门。
门面精致,花纹繁复,庄重大气,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两扇门上各有一个对称的凹槽,长方形,手掌大小……咋瞧着这么眼熟?
好像上一次,就遇见地震那次,我从洞口下来,笔直地向前行进,尽头是一大块平滑的石板组成的门,上面也有类似的凹槽,对比这两组凹槽的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
我指着门问祖宗:“这是什么东西?”
祖宗一愣,说道:“不知道,我也没打开过这扇门,只是时常听到门后似有水流之声,应该是隔绝水流的断龙石了。”
“这后面有水?”
“我只偶尔听到过流水声,是一条暗河也说不定。”
我眼前一亮,说道:“你说神瀵干涸,说明钦原之毒也随之消失了。滋穴历久弥新,正说明是一眼活泉,神瀵不会无缘无故的干涸。那么,这断龙石背后的水,会不会就是被阻隔的神瀵?有毒的神瀵彻底清理干净了,干净的神瀵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祖宗道:“全是你的猜想。神瀵有也好,没也罢,左右就是个鸡肋,于我,是无所谓呀无所谓。”
我撇了撇嘴,又在密室里转悠一圈,以期沾上铜臭,也做回大老板、大富翁。
过足了瘾,又与祖宗告辞。他万万分地不舍,希望我能带安喜来找他玩,然而地下除了酒,没有吃食,总不能让安喜成了酒蒙子,还饿着;再者,如果日本寻了过来,安喜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些我没与祖宗细致掰芽地解释。胐胐醒了酒,与我一同出洞。我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打算与小黄一同回彭答瑞的老窝,却在脑袋伸出洞口的瞬间呆住了。
我进洞时,柳条刚发芽,那芽尖嫩得一掐直出水;我出洞时,枫叶红胜火,扭腰摆臀迎风招展。
我大喊了两声小黄。小黄的踪影是没见到,却招来了一组宪兵队!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门上凹槽的请重温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三声)悬:说大话
老依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富翁!不仅能养家,还能包养小情人。然而小情人虽然规矩,却不老实,老依也是操碎了心。小情人 AKA。小6:分明你才让人操碎了心!有钱了不起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露着半拉脑袋,整个人风风骚骚的,逆着风,一股子骚味都飘香十里。低头一看,竟是胐胐尿了老子满怀!我恨不得掐死他,平日里瞅着蹦精蹦灵的,遇上刀枪也是个怂货!
凭良心说,不能怪日本人鼻子属狗,实在是胐胐尿味儿妖里妖气,喷洒在我身上,成了活靶子,日本人顺着味儿低头一看,几只眼珠子撞个正着。我像个躲道士的公狐狸精,捏着鼻子,拎鸡崽子似的拎着胐胐撒丫子往回蹽。蹽出不远,回头一瞅,那队日本人一个个儿下饺子似的,也跟着蹦进洞来。
我祈祷那只战力强悍的杂毛犼赶紧出现,总能吓他们一吓。然而老子快蹽到了头儿,也不见那可爱芬芳的犬牙。我一边跑一边骂:“都是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瘪犊子,一身骚味儿,连那只杂毛犼都闻不出来老子的龙味儿了!”
胐胐端腔缩脖,估计也是不大好意思。我心道,真是个小祖宗!同时又担心老祖宗出现。老祖宗来历不凡,被日本人知晓了存在,老子那满屋子的金灿灿全得插上翅膀飞进日本人口袋里去!
转眼抵达了甬道尽头。日本人见是死胡同,也不追了。他们不疾不徐地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举枪上膛,嘴里叽叽嘎嘎笑出了声,总之没个好动静。
我后背紧贴着石板门,十个手指头扣在门板子上,力图找到个着力点,以求把门推开,却是徒劳无功。胐胐死死抱着我的腿,我一动不敢动,汗珠子从额角滑下来,估摸着在劫难逃。
可坐以待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敌动我不动。我怀疑他们有命令,得把我毫发无损的带回去,因此即使有许多机会崩了我,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没有开枪。这也是我最大的依仗。
日本孙子们围成个紧密的圈,脚步有了停势。敌不动我动!我找准时机,孤注一掷,沿地面骨碌个前滚翻,眼疾手快地扯下其中一孙子的手榴弹,这孙子还想夹腿,被老子一记黑手,给掏成个太监。
那玩意儿裹了层裤裆,握在手里,尚有温热。小鬼子就地打滚,凄厉的尖叫几乎能震塌地洞,其他小鬼子心惊肉跳,一脸震撼,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不敢再有动作。我朝他们咧开嘴,笑出个狰狞的面目,导线齐次咔嚓一拔,朝他们迎面丢去,自个儿则转身就跑。
手榴弹炸出一场血肉大雨,猩红倾盆,屎盆子似的倒扣在我的头上、肩上、背上。我回头看战果,心里头有点期盼能把那石门炸开,好一睹其后的奥秘。
奈何石门纹丝不动,连个坑点也没有。我甩开袖子,抹去脸上血迹,正在这手腕一抬一落之间,地动山摇!我没站稳当,一屁股跌到地上。胐胐迈开小短腿连蹦带跳,我下意识要接住他,他却一嘴巴咬住我的袖管,用力往前扥。他力道奇大,小小的身体里仿佛禁锢着一头大公牛的灵魂,我这大体格子生生被他拖出去好几米。屁股隔着布料摩擦地面,仍是要着火般的沙得慌。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地洞竟然竖了起来!就像倒立的鸵鸟、咽树叶子的长颈鹿,我们误闯进了它们的喉管里,如今要掉进胃里去了!
比滑滑梯更加惊心动魄,甬道垂直近乎直角,可那群酒坛子却狗皮膏药似的,屁股粘着立起的地面,没有要倾颓的力道。酒盖子也封死了,酒水半滴都没洒出来,幻境自然是无法成形。
我早已接受了洞中千奇百怪的情状,专心致志往下掉。心脏分量轻,下坠的速度没有肉体快,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出、出不去,下、下不来,正是难受的当间,我眼睁睁看着光滑的门板变成了平滑的地板,四边缝隙悄然渗进水来!两旁石壁看看在酒坛子前方拦腰斩断。半截石壁轰然坍塌,落进了无底洞般的深渊里,顷刻间,吨位的大石小砾不见了踪影。
水越积越厚,破洞之中出现了漩涡,水面扇片般打转,锋利的弧度如同把式人耍的大刀,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