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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叔叔”两个字还在晃动,叶思栩只能赶紧接了。
“思栩啊……”叶明康的声音听上去又苍老又难受,“我刚才打了你,是不是打疼了?”
叶思栩捂着脸,小声道:“没有,不疼的,没事。”
秦越鸣越发紧紧箍住他。
叶明康道:“我刚才打电话给你妹妹了,她说她知道,还见过……她说对方是个大导演?是吗?”
叶思栩似乎听到叔叔也在哽咽:“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让思贤告诉你的。”
“断了吧,思栩。”叶明康道,“叔叔从来都不管你,就这件事,唯一一件事,就跟他断了。明天,明天下午,你跟我去看看那个姑娘?不行的话,叔在问人介绍介绍?邻居那些阿姨们都认得很多小姑娘的。”
“不是啊,叔……”叶思栩没想到叶明康这么坚持,正要说话,手机却被秦越鸣截过去,“不!”
秦越鸣将他推到床上,自己则站起来:“喂?叶先生,你好。我们见过的,在你的医院,我叫秦越鸣。”
叶思栩扑起来要拿回手机,却听秦越鸣对着电话那头的叶明康道:“这件事我来跟你沟通,阿叶……思栩他还年轻……”
叶思栩抱着他的右边胳膊,低声哀求道:“我自己说好吗?”
秦越鸣快速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那好,我现在带他过去。”
“不要!”叶思栩慌张地摇头,可看秦越鸣已经按断了电话,“你去干什么?万一……”
他脑海中出现叶明康和秦越鸣动过手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一跳。
秦越鸣将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我们就去见见他,好不好?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他吻着叶思栩的额头,“乖,听话。”
这会儿,叶思栩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秦越鸣的眼眸又一沉:“没吃过饭吗?”
叶思栩推开他,颓丧地坐在床上,摇头道:“我不饿。”
秦越鸣揉揉他的脑袋,弯腰逼近他的脸庞:“我们先去找个餐厅喝点粥之类的,随后再去你叔叔家,不管说的怎么样,晚一点我再带你回家。”
眼泪掉落在腿上,在牛仔裤上晕染成一小片。
叶思栩鼓鼓囊囊地道:“都是我没有和叔叔说好。你不要去好吗?我怕你们要吵起来。叔叔年纪大,我怕他万一真的生气……要是叔叔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会伤心的。你们不要直接见面好吗?”
秦越鸣推开他合拢的膝盖,欺身上前,就着他现在坐在床尾的姿势抱起来,“好了,不要哭,明天眼睛肿成兔子。古装剧那边请假了?”
叶思栩被他抱高,一只手搭在他肩膀,摇摇头。
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小声叫唤,秦越鸣听得清清楚楚,他道:“先去吃东西。别说话了。”
秦越鸣抱着他,轻轻松松地收了唯一的包:“自己拿着。”
又到门口抽出房卡离去。
“我要下来自己走。”叶思栩为难地在他耳边道。
秦越鸣反手将他厚卫衣的帽兜拽上脑袋,道:“趴着,没人看得到。”
叶思栩扭了下,却听见电梯的声音,忙死死地抱着他的肩膀脖子,声音微弱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是谁哭鼻子哭成这样?”秦越鸣略带笑意地问,看到电梯门一开,里面有人,才叮嘱道,“好了,别说话,到车里再说。”
电梯里的人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用这种姿势抱着另一个瘦削一些的,吓一跳:“怎么了这是?生病了?出什么事情了?”
秦越鸣瞥他一眼:“嘘,睡着了。”
对方张开嘴,“哦”了一下,再看他们一眼,觉得这男人真是又高力气又大。
叶思栩连呼吸都不敢太明显,死死地贴着秦越鸣的脖子,热气全喷在他的肌肤上。
秦越鸣的手不安分地揉了一下他的腿,吓得叶思栩想打他。
这人怎么这样,都这会儿了还有闲心欺负自己。
等到酒店的小前厅,张师傅就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等,他见状还以为出事了,忙走过来问:“这……怎么回事?送医院吗?”
秦越鸣将房卡给他,道:“你去退房,车钥匙给我。”
“成。”张师傅忙照做。
秦越鸣气定神闲地经过不少人,将叶思栩抱出去,耳边听他嘀咕:“好丢人啊。”
“以后不要瞒着我自己出来住酒店,听见没有?”秦越鸣推开门,语气有些森冷地道。
“知道了。”叶思栩怯怯地道,“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吗?”
秦越鸣一语不发地将他抱进车里,左右一看这附近,便对走出来的张师傅说了个地址。
叶思栩没听过这地方,在他身边问:“去哪里啊?”
“去填你的肚子。”秦越鸣揽着他靠在车座上,“坐好,别乱动。”
“我没有乱动。”叶思栩推推他。
这辆路虎没有前后的升降板,后视镜里能看到张师傅,叶思栩难为情地要躲开秦越鸣。
秦越鸣看他坐远,便揽着他倒在自己的腿上,将帽兜再次戴上,一只手揉着他的脸庞,动作温柔,手指温热。
叶思栩脑子里空空的,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叶明康。
抵达一条巷子口,叶思栩叫秦越鸣拉着下车。“去哪里?”
陌生路口,月色惶惶。
初春时节,梧桐树还没到茂盛季节,巷子里有些凉飕飕的冷气。
叶思栩缩了缩肩膀,随后就被一条胳膊搂在自己腰上,带进秦越鸣温暖的怀中。
秦越鸣照旧将帽子给他戴好,带着怀里的小东西往巷子深处走。里头似乎有不少小店,霓虹招牌闪着人眼。
两人推门进了一家潮汕粥铺。
里面坐了一些人,秦越鸣护着叶思栩的左半边身子,将他送到最里头坐好,确保旁人看不到他的面孔。
他点了一份中份的艇仔粥,让老板不要放葱。
叶思栩依旧被他揽着,听到这话,心头酸酸的。
是给他点的,他不爱吃葱。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偶尔有人递过来眼神,但都被秦越鸣强大的气场给挡回去,怀里的叶思栩丝毫不觉。
艇仔粥上来,老板又送来一个小碗。
秦越鸣抬手取了一小碗,尽量多弄了点鱼片鱿鱼丝和蛋花进去,再推到叶思栩面前:“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叶思栩忙稍稍往后弄了下帽子,拿起勺子自己吃了两口,问道,“你喝一点吗?挺暖和的。”
“你先吃,剩下再说。”秦越鸣揉揉他的脑袋,“不着急。”
耳朵里是秦越鸣的话,面前是碗里升腾上来的热气,叶思栩的泪腺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找存在感,他一边吃一边嘀咕:“不要对我这么好。”
秦越鸣轻叹一声,揉他的脑袋:“再不对你好点,怕你跑了。”
“我才不会跑。”叶思栩嘟嘴。
口中的粥特别鲜滑,热乎乎地熨帖着肠胃,叶思栩的左手一直揪着秦越鸣的手,他低声地说起自己家中的旧事。
秦越鸣听着,不做声。
灯光落在这个成熟的男人脸上,眉骨之下,一片阴翳。
听到他说自己的妈妈是被爸爸伤害致死的时候,秦越鸣按住了他的肩膀:“好了,不必要今天都告诉我。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我们今天先去见你叔叔。”
叶思栩点点头,将最后一口吃完。
秦越鸣照旧揽着他出去。
两人无话,一路抵达叶明康家楼下,叶思栩才对秦越鸣道:“要是叔叔说什么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秦越鸣道。
他眼神一暗,口中还是平静地安抚道:“我听听他的想法。”
上了楼,秦越鸣按响了门铃。
叶思栩站在他身旁,大气不喘。
叶明康来开门,脸色也很难看,眼神从叶思栩脸上转到秦越鸣脸上,“进来。”
秦越鸣先踏进去,随后叶思栩合上门。
叶思栩正要开口,却听前面的秦越鸣道:“阿叶,你的房间在哪里?你先进去。”
“啊?”叶思栩仰面看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深沉的秦越鸣,他紧张地摇头,“不,我……我就在外面好了。”
这会儿,叶明康也扬声道:“思栩,你进房间。”
叶思栩皱着眉头,不愿意进去,快步越过秦越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们一起说,我得在场。”
叶明康也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