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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士英一个人走在前面开道,安、葛二人并肩殿后,在中间是一辆独辕骡车,上面装着綦毋松的棺木,神刀玄女綦毋竹坐在棺木旁,她要将兄长送回老家河南滑县,与父母双亲合葬。骡车自然是齐元朗送给他们的,驾车的则是恶金刚夏侯石。
神刀玄女的心中仍在滴血,十二岁父亡家破,便和比自已大五岁的哥哥浪迹江湖。两个人虽然说是同父异母,却情逾一乃同胞,六年的江湖生涯,兄妹俩生死相依,情感笃深,骤然间兄长惨死大圣庄,怎不令她锥心泣血,痛断肝肠。同行的四人,既是恩人,又是朋友,与他们在一起,凄苦的芳心多少感到一些慰籍,可毕竟不同于从小到大,一直关心呵护自已的哥哥呀!再说自已也不能老是依赖着人家,秉性刚强的她,只感到无限的悲凉和茫然,真不知以后如何孤身处世。眼下唯有替兄长报仇,铲除三垣宫的念头支撑着她。
“大家当心着点儿,这里的地势险恶,常有强人出没。”驾车的夏侯石大声提醒着几名同伴。他的话音未落,路旁的乱石后,响起桀桀怪笑:“鼠辈,大圣庄的事还没完呢,你们杀了我们三个人,今个就要尔等留下五条命!”
褐袍人鹰隼般飞落小路的中央,拦住去路。再回头,执旗的奎星宿堵在后面,两边的乱石杂木之间,站起高高矮矮六个白衣人,一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綦毋竹银牙紧咬,也不吭声,身起刀出,就要去与褐袍人拼命。恶金刚一把拉住她,急促道:“竹姑娘,不可蛮干!他们人多,咱们讨不到好,我去缠住龙蛇神君,你和毕老弟去料理后边拿旗的那个,想法子走。老二、老三,你两挡住边上来的。”言罢,夏侯石已抡起金刚杵,扑向褐袍人。
五人之中,以夏侯石年岁最长,经验最多,他的话入情入理,其他几人自然照办。安、葛二人背靠背,迎击左右杀到的六名白衣人。
毕士英、綦毋竹刀剑合璧,猛攻身高力雄的奎星宿。此人功夫虽然了得,可是单只一个毕士英,就够他应付的了,凭空多了个满腔怒火,刀刀夺命的神刀玄女,叫他如何吃得消?在凌厉暴猛的剑气刀芒之中,只支撑了十几招,便已旗裂衣烂,连连受创,性命堪忧。
围攻安若素、葛三泰的六个白衣人,本来占尽上风,眼看就要得手,但见奎星宿处境不妙,只得分出三人,赶过来援手,方保住了奎星宿的性命,使其有了喘息之机。
第06章 血手重现
在前面苦战褐袍人的夏侯石,由于身上的创伤还未痊愈,全仗着一股刚猛锐气,硬碰硬地拼了二十几招,此时已成强弩之末,连中褐袍人三记龙风掌,口喷鲜血,摇摇欲倒。
葛三泰瞥见恶金刚形势险恶,牙咬舌尖,激发体内潜力,铁尺狂挥分击三名白衣人,口中大吼:“二哥,快去帮老大!”豪丐安若素应了一声:“老三,我去了,你自已当心哪。”舞动双刀冲过去,与夏侯石合战攻势凶猛的褐袍人,却依然难挽颓势。
忽然,高处岩石上响起一声尖厉的呼哨,褐袍人一凛,掌力暴增,狂击豪丐安若素。夏侯石见义弟性命难保,怒吼着横插进去,在褐袍人的凶霸掌力中,扑翻在地。褐袍人头也不回,向后疾掠,朝围攻葛三泰的白衣人道了声“扯!”
那三人应声而走,强敌骤退,浑身是血的贼阎罗,以铁尺支地,踉跄前行,喊了声:“老大……”便摔了下去。
此时,援救奎星宿的三个白衣人,已经躺下了两个,奎星宿舞着几近光秃的铁旗杆,在那里苦苦支撑。褐袍人狂突而至,辣手迭出。力战多时,内力大耗的毕士英和綦毋竹难撄其锋,给他冲散,眼见群敌逸去,想追未免有心无力。
忽听身后传来安若素的凄惨呼喊:“老大,你醒醒啊,都是为了我呀。”
两人心头一紧,顾不得擦汗裹伤,急奔过去,再看豪丐坐在地上,抱着夏侯石,鲜血正不断地从恶金刚的口中大股大股地溢出。葛三泰半伏半跪在那儿,拉着结义大哥的手臂,涕泪横流,哽咽道:“老大,你不能走哇,你走了,剩下我们俩可怎么办呀?
毕士英、綦毋竹俯身注视,心痛不已。夏侯石喘息片刻,吃力道:“竹姑娘,他们不会罢休的,滑县不要去了,还是去榆林找我义兄吧。”停了停,双手分抓安、葛二人:“好兄弟,好好活着,给哥哥我报仇!”停了停,无神的目光移向目中含泪的毕士英意味深长的说道:“毕少侠,请转告尊师,我夏侯石对不住他……没能当面向他谢罪,我……抱恨终生!”夏侯石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他的头歪到了一边。
安、葛二人抚尸恸哭,毕士英擦去眼角的泪水,沉痛道:“夏侯大哥,我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不过我相信那是无心之过,我师父也会原凉你的。”说着为夏侯石合上了双眼。
这时,山路上忽然传来杂沓的牲畜蹄声,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个人愕然注目,只见一溜长长的骡队,总有三四十头,骡背上驮着沉甸甸的包裹,二十几个赶骡子的,个个身形彪悍,背刀提棍,警惕、戒备的目光,不时地扫向他们。
葛三泰哑声道:“盐帮,是他们惊走了三垣宫的人,不然还不知会怎么样?”
綦毋竹赞同地点头,她知道贩运私盐的盐帮,势力非常大,并且多用功夫高强的人押运,一是防备官府的拦截查抄,二是防范江湖人物黑吃黑,杀人越货。所以还是不动为妙,以免引起对方的误解,而节外生枝。
盐帮的骡队渐渐远去,葛三泰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黯哑的声音说道:“竹姑娘,老大……他说得对,咱们不能再往滑县走了,那样的话,怕是谁也到不了那儿,我看不如就把你哥和我们老大一起葬在这里,等日后有了机会再为他们迁坟厚葬,你看怎么样?”
“是呀,”安若素附合道:“竹妹子,不是咱们哥几个贪生怕死,可总得留下条命,好跟齐庄主他们一道,去找三垣二十八宿那帮王八蛋算总账啊,你哥和我们老大的仇不报,咱们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们哪!还是照老大说的,去榆林投奔杨大侠吧,眼下武林之中,大概只有金枪门敢公开跟三垣宫对着干了。士英,你说我的话在不在理啊?”
毕士英也觉得安、葛二人的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然后注目綦毋竹,等待她做出决择,心里却在想,不管她的决定如何,我都要竭尽全力护送她抵达目的地。
神刀玄女自然不情愿让兄长埋身这荒山野岭,可总不能拖累大家去涉险,三垣宫的实力她一清二楚,要是再来一次伏击,想全身而退则是万难,自已岂不是为了一已之私,坑害了别人,于心何忍?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除了伤重的葛三泰坐在原地,替夏侯石整理好须发衣衫。其余三人各执兵刃,就近择了一个比较僻静,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挖掘。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重新登程,当先的神刀玄女,发红的秀目中,仍有泪光在闪动。毕士英和安若素一左一右,搀扶着伤势沉重的葛三泰,他们离开太行山,折向西行。
山西中部太岳山
峰壑萦回,林深路断,在一座荒废不堪的晋代古祠中,两个头戴面具的人,隔着一张石案相对而坐,一场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正在进行之中。
雇主的身份自然隐藏得不露一丝痕迹,而受雇之人,则是令人惊心掉胆的暗杀组织--血手会的现任首领,此人自称是九阴秀士柏震,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知道端底的,可说是寥若星辰。
血手会在七年前,受一神秘人物的一万两白银的重金雇佣,出动了十三名暗算、狙杀的好手,绞尽脑汁,设下连环毒计、害死了惮赫千里的刀王綦毋梦龙。为此,血手会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派出的十几名骨干,只回来了四人,而且在侠义道联盟的迅猛复仇行动中,组织严密,实力强悍的血手会,被彻底粉碎,主要人物接连毙命,只有这位柏震侥幸漏网,龟息数年,重出江湖,再作冯妇,重新干起了这杀人取利的罪恶勾当。
石案上面平摊着一幅打开的素绢画轴,画中绘着一对青年男女的头像。那位雇主手指画像,故意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个男的名叫毕士英,二十一二岁,中等身材,瘦瘦的,用剑;那女的复姓綦毋,单字名竹,十八岁,就是当年死在你们血手会手里的那个刀王的女儿。”
“刀王”二字入耳,血手会头子的瞳孔之中,登时闪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神情,七年前那恐怖的情景,一瞬间,再次嵌入他的脑海。
虽然当年他命大福大,死里逃生,但是那一段可怕的经历,却成了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身中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