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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士英束好内衣衫裤说道:“好了,这位朋友,我与令师弟已经结成了异姓兄弟,你既是他的师兄,又与在下共过患难,咱们也算是兄弟了,你说对不对呀?”
“哼,兄弟个鬼!”少年猛的掀开头上的被子,腾地坐了起来,没好气地嚷道。背上的伤处给牵动,疼得皱眉咧嘴,差点哭出声来。瞪了一眼仍一头雾水的毕士英,气哼哼地一把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包巾,一蓬柔软发亮的青丝,瀑布般泻落下来,披散在少年的双肩。
“天哪,原来是个姑娘!”毕士英直惊了个目瞪口呆。这一回轮到他乱了手脚,低头瞅瞅自己还穿着内衣,慌忙抓过外衫,就往身上套。偏偏是越急越出差,竟是拿反了,伸了几下胳膊也没穿进衣袖,心里一急,劲使得大了点,嘶的一声,本已破烂不堪的衣服,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一张脸火烧火燎,尴尬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姑娘反被他的狼狈相逗得咯咯娇笑起来,喘息道:“行了,那件破衣服还穿个什么劲儿?扔掉算了,还不至于连件衣服都买不起吧?”
毕士英懊丧地褪下衣袖,瞧了瞧不成样子的衣服,无可奈何地放到了一边。讪讪道:“这位姑娘,时才在下不知就里,多有唐突,还望你不要见怪,多多海涵。”
这位乔装成少年的姑娘,自然就是私自下山,苦追林逸的张紫薇。虽说她性情开朗,胆色超人,但想想方才的情形,毕竟尴尬,眨了眨眼睛,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撑身下了炕沿,口中道:“毕大哥既然与我师弟结义金兰,小妹和你也算是患难之交,不妨就让我做你的义妹吧。”紫薇姑娘出身高贵,在龙虎山常常是说一不二,习于性成,开口就是定论,也不给对方留商量的余地。接下来便自报了姓名、家世,语气坦然,毫无夸耀之意。
毕士英仍为刚才的事忐忑不安,又听姑娘乃是正一真人的千金,未免迟疑。但见姑娘态度坚决,神情至诚,便道:“张姑娘既肯纡尊降贵,在下就抖胆高攀了。”
两个人正式见了礼,坐下来听张紫薇细述前情:“林逸他比我大一岁,只是入门比我晚,就得管我叫师姐,本来他艺成下山,头好几天我就偷偷跟他商量,打算和他一道下山去闯江湖。谁知他一个不答应,两个不答应,说什么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又是女孩子,行走江湖如何如何凶险,哼,跟我爹娘、叔婶他们一个调。我一来气,就说:你先走三天,我在后面撵,管保不出半个月便可以逮到你。他说我吹牛,我就与他打赌……”
紫薇姑娘忽的面带狡黠道:“不瞒你义兄,其实啊,我早就偷听到叔叔跟他说,要他去黄河上游的河口镇送信,所以一路上踩着他的尾巴追,有两次都已经撵上了,结果还是给他耍花招溜掉了,后来我和坏人交手受了内伤,耽搁了两天,估摸着他可能已经从河口镇折回来了,就在黄河西岸打听他的行踪。不曾想那个小鬼头诡计多端,把衣服送给了义兄你,既帮了你,又给我摆了个迷魂阵,把我引上了歧途。这下可惨了,还有几天就到半个月的期限了,我可上哪去找他呀?”姑娘沮丧中夹着幽幽哀怨。
毕士英已然听出林逸和张紫薇之间,绝非只是打赌输赢那么简单。旁观者清,很显然,自己这位身份高贵的义妹,对林逸贤弟已然动了真情,只是秉性高傲,再加上女孩子的矜持,不肯言明和表白。而林贤弟又是倜傥不羁,听说他还要和桑家小姐订婚,义妹的一片深情,只怕会落得一场空。面对为情所困的紫薇姑娘,心生怜惜,不觉触动情肠。林贤弟机智百出的想摆脱钟情于他的姑娘,而自己的心爱之人却芳迹杳然、生死未卜。禁不住黯然神伤。
紫薇姑娘双瞳忽地一亮:“对了,义兄你一定知道小鬼头的去处,求你快告诉我,要是输给他,会给他耻笑一辈子的。”
毕士英觉得林逸的一味回避也不是办法,遂道:“林贤弟他此时大概已经到了老家歙县,不过他说过要回来参加齐庄主他们讨伐三垣宫的行动,你只需在大圣庄等着就行了。”
“嘻、守株待兔,太妙了,可就怕时间来不及了,对,就打赖说从我下山那一天算起。多谢义兄指点迷津。小妹这就动身。”张紫薇笑逐言开,兴奋异常。
毕士英关切地叮嘱道:“义妹,你的身体还很弱,不要只顾着赶路,得当心累着,要注意休息。”说着拿过赤华宝剑递了过去,神情郑重的说道:“这把剑我看还是少用为好,要知道象齿焚身的道理,江湖中人一旦拥有了宝刃秘笈,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弄不好会召来杀身之祸的。”
张紫薇感动地连连点头,想想伏牛山下的那个盘子脸,以及昨夜群魔对此剑的贪婪模样,不由得心生后怕,连忙道:“多谢义兄提醒,这把剑是我私拿叔叔的,当时只想着用它可以削金断玉,动起手来大占便宜,没想到会惹祸上身,而且小妹的武功低微,根本无力掌握它,不如由义兄你来保管,那样会安全得多。你的剑权且借给我防身用吧。”
出身豪门的紫薇姑娘,并未将这把令无数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宝剑放在心上,一想到带着它,弊大于利,便急着脱手。当然了,她心目中对毕士英的敬重和信赖,才是她作此决定的主要原因。
毕士英略作踌躇道:“那好吧,此间事一了,我就亲自把宝剑送到龙虎山,交还给张国瑞前辈。”
张紫薇微笑道:“那就有劳义兄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接过天字剑,裣衽一礼,走出了房门。
毕士英在门口伫立良久,神情怅然,暗道:“难为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凭着一腔痴情,不畏艰险,独闯江湖,追寻自己心爱的人。而自己却难脱羁绊去寻竹妹。”瞅了一眼手中的赤华宝剑,自责道:“这不,又揽了一件差事。”苦涩地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无奈。盼只盼宗相大师一路平安,顺利达成和解使命,自己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寻觅竹妹的踪迹了。
河南信阳城郊
金盾无敌崔图一式“推山入海”使出,掀起平地狂飙。气竭力衰的神刀玄女闪躲不及,托刀封架,结果给巨力荡出一丈开外,宿铁刀也脱了手。崔图咬牙道:“死丫头,认命吧!”运盾前扑,便要对綦毋竹痛下杀手。
方才还与他联手攻击神刀玄女的邵人杰,此刻却忽然反戈相向,棱形剑瞬闪,点刺在金盾无敌的右腿环跳穴上。崔图一个跟头摔下去,挣扎半天也没能爬起来,又气又急,眼睁睁看着年轻道士提起綦毋竹的大带,隐没在蒿草丛中,噗的又喷出了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另一边,阴素梅是愈战愈勇,赤阳子则是越打越怕,心道:“我的天呢,要是一个失手,丧在这个女魔头的锤下,自己费尽心机才搞到手的西星神功,岂不成了挑雪填井,画脂镂冰,白忙了一场。不行,无论如何也得保住这条命,修成神功,再来报仇。廉耻、道义也曾令他稍作迟疑,但求生苟且的欲念终究占了上风。由于心生杂念,他的防御登现破绽,阴素梅批亢捣虚接连攻入两锤。赤阳子亦真亦假,迭走险式,口中狂呼:“岑老弟,快来救我!”
昆仑游侠这边半点也不轻松,他使出浑身解数与白文彪苦斗了三十几招,业已处于下风,瞥见赤阳子危殆,心知此人一倒,自己独战双魔,必死无疑,况且不管怎么说,老道也算是口血未干的盟友,不能见死不救。当下全力发出昆仑派绝技“腾云四剑”,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功夫,近几年从来没用于实战。第一剑“沧海横流”,格住白骨杖,虚步拧身,剑接“中流击楫”连抹带压,左掌如刀,迳劈魔头执杖的前手手臂。
白文彪沉肩摆动小杖,反打年青对手的小腹。岑雪玄暴喝一声,施出第三剑“风狂雨横”。黑脸魔头惊呼:“好招!”白骨杖狂舞,化开猛恶无比的剑势,虽说未漏什么大的破绽,却也被生生逼退了三尺。再看昆仑游侠已平滑出去,游龙剑抖出七缕寒光,泻向他妻子阴素梅的后心。
已是胜券在握的阴素梅未免大意,自忖有丈夫缠着岑雪玄可保万无一失,待她察觉时,凌人剑气已然及身,到底是一等一的高手,间不容发之际,附身斜旋而出,她的脊背上爆起一串血光,督脉五处大穴被剑罡震伤,好歹拣了一条性命。
要知道昆仑游侠这一手“七星聚斗”乃是昆仑剑术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阴素梅能剑底逃生,足见其身手了得,换了功底稍差的,就算有两条命也都得扔在这儿。
见妻子处境凶险,白文彪惊怒万端,厉啸如泣,舞杖杀来,亦使出了看家本领“搜魂八法”,刹那之间,阴风骤起,杖影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