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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人家,卷他一饱,再往前走。
就在这打算的时候,只见对面好一座宅院:后面一带围墙,上面多架着花墙,墙里全是竹子,经那风刮得怪响。狄小霞沿着墙走,一直绕到前面,却是一对黑漆大门,对门一个磨砖的大照壁。心中暗道:这样一个大户人家,住在这落荒的地方,倒很凑我的趣。我大约这笔盘程,向这人家是叨光着定了。就此便在门前门后的转,这时又走到大门前面,只听里面“嗦落落”的开门,像有人出来的蹊景。狄小霞故意便慢走一步,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女子,倚在门口;旁边有十多岁的一个丫头,两人嘴里低低的不知说的是什么。狄小霞好生奇异,便由旁边绕到后身,又兜了一个圈子走回,见那两个女子仍然还站在门口,那样蹊景,就同等候什么人一般。狄小霞看了一看,又绕到后面,忽然计上心头。暗道:我何不弄他一个软进硬出,反党便当。主意想定,随即又绕到大门前面,走近那二十多岁女子面前,说道:“大嫂,请了。”那女子故作吃了一吓的形像,忙问道:“年残岁底,这样黑夜,尊嫂是从那处来的?前面靠城这半里地段,短路打闷棍的是多得很,尊嫂要防备一点才好。实不相瞒,我家丈夫今日上城有事,到这时不曾回来,我们就有些不放心了。况且你嫂嫂这样鞋尖足小,娇模娇样,假若遇着匪类,不但银钱要紧,那可不性命交关吗?”狄小霞一听,故意便装作哭腔说道:“嫂嫂,那便怎样是好呢?”说着便装作要哭样子。那旁边的丫头插嘴道:“奶奶,既这位嫂嫂这样惧怕,你奶奶就方便一点吗。委实这前面像这样有头有面的标致大娘,是万万不能让他一个人走的。”那女子定一定神道:“既这样说,嫂嫂你若不嫌蜗居,就在我们家里过一宿,明天再走罢。”狄小霞一听,真觉得凑趣不过,嘴里还装做说了无数的谦恭话,脚下早跟了那一主一仆走到门里。
进了二门,只见中厅上挂了一个晶球,那满屋间照得如同白昼。狄小霞一看,心中暗暗欢喜:这人果然是大富翁人家,就这一样宝贝,也不知道要值得若干。当下那女子走进屋里,一面将狄小霞让在客位坐下,一面便喊道:“白儿快些看茶。”那女婢答应了一声,真是大家的排调。随即托了一只红盘,里面一对羊脂玉杯,每人面前送了一碗茶。那女子开口道:“嫂嫂,随意吃一口便茶罢。但嫂嫂究竟尊姓,府上住在那处?这时赶黑进城,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件?”狄小霞见问,便叹了一口气道:“嫂嫂有所不知,在下姓秋,丈夫叫秋香妙,家住在玉山城外。只因丈夫在山东青州一病而亡,前天才接着死信,所以连夜的赶到山东,要去领棺枢回南。”那女子听说,便接口说道:“原来嫂嫂是江西广信府玉山县的人氏,请问你们贵处不是小西天造反的吗?据说这个女反叛狄小霞,本领是大得很。他摆了一个金光阵,利害非常。就是这人生性好淫,明分嫁了一个妖道姓刘的,其实他的丈夫是数不尽。连他的同胞的哥哥,都同他有奸。昨日听见我们丈夫说,据闻那金光阵已经被济公圣僧破掉了,就是上前日夜间破的。破阵的时候,听说这个****在寨中,同八门的将官正在一起取乐。及至寨中火起,这****连裤子都不曾着得好,两手掩住下身逃走掉了。你嫂嫂住在玉山,谅情总有的确信息,请问这句话可确不确呢?”
狄小霞此时被那女子说得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真个气得要死。暗骂道:“你这个娼妇!要算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我狄小霞出世以来还不曾被人这样当面羞辱呢。也罢,你也不必****长****短,骂不绝口,我总叫你认识我****是了。”想着便在腰间暗暗将得着短路贼的一张刀顺在手中,就想上前将两女子杀死.搜他一些家财就走。那知才站起身来,刚要进前动手,忽听外面“通通通通”的敲门。狄小霞听得清楚,觉到不甚妥当,连忙缩手回头,仍然归了自家的座位坐下。毕竟这敲门的究竟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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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回 狄小霞谋杀占美夫
话说狄小霞被那女主人当面********骂得气闷不过,就想上前连那女婢一同杀掉,搜些家财就走。那知才起身上前,忽听外面敲门,连忙缩步回头。暗道:这事真真不妥,我想这敲门的人,多分就是这女子的丈夫。我如将他妻子杀掉,他怎样有得干休。如遇着没用的,还可脱身,如遇着个有手脚的,岂不误了大事。当下一面想着,便仍然归座坐下。这时那女婢已出外把门开放,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委实风流俊俏,一表非凡。想那杨魁、石敢当的容貌当先就以为美品了,那知较这个美少年,真正比他不上。就这评较的时候,那男子已经进了正厅,便向女子指着狄小霞道:“这位嫂嫂是那处来的?”女子便将留宿的话说了一遍。狄小霞这时已暗暗轻舒俏眼,同那美男子打了几个照面。那男子又问道:“人家来了这许久,可曾备酒饭给人家吃吗?”女子笑了一笑道:“嗳哟,我倒忘煞了。”说着把白儿喊了一声,往后就走。男子骂道:“真个要算死人,一些灵巧气候没有?”随即便向狄小霞旁边坐下,又问了他的来历。狄小霞又问了少年的名姓,方晓得少年姓邬,那女子就是他的妻子,本是山东人氏。两个谈得是亲热不过,狄小霞那一种妖烧的形像,越分是描摹不尽。
不到片刻,只见白儿托了一盘的酒菜杯筷,走上厅来,摆了三个座位,狄小霞同女子对定,那男子坐在横头。就此传杯递盏,吃了有一个更次。女子起身道:“你们慢慢的多饮一杯罢,我倒要困觉了。”当下把白儿扯了一扯,一同到了后面。狄小霞以为凑趣不过,在筵前更加是眉来眼去,卖弄风流,把一只小足便从桌下将那男子的脚钩了一钩。那男子也是一个知音的朋友,随即弯下腰来,伸了两个指头,拈住他一个脚尖,就向腿上一搁。狄小霞被他一拈,真个连肉多麻了,心里头小鹿似的撞个不住,脸上那一种春色泛得是飞赤的,委实连骨头都软了。就势轻轻把脚收回,站起身来,“扑”的便向那怀里一倒。那少年双手便将他抱起,向那厅旁天然榻上放倒。狄小霞心中想道:这人虽是美貌可爱,但我同他一度之后,还是你为你我为我,究竟不大当心。我看这人家蹊景,在他家过个日子,倒也安然不过。我何不如此如此。主意已定,双手便将那男子推住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家尊阃出来,那便怎样处呢?”少年道:“怕他怎么!他如说一句尴尬话,我立刻将他杀死。”狄小霞一听,觉得正碰机关。便微微笑道:“可是真的吗?我怕你有些舍不得。”少年发急道:“难道男子汉还怕没有妻子吗?有什么舍不得?”狄小霞道:“你这话差了。这时一冲之性杀死,将后想起妻子,那便何处找呢?”少年笑道:“有着你就是了。”狄小霞道:“你真个要了我就不要他吗?”少年道:“这还说什么假话。”狄小霞道:“既不说假话,我先帮你将他杀掉,然后再做夫妻。”少年道:“使得,使得。”
狄小霞便坐起了身,将腰里的单刀拔出,柳眉一竖,纵身就奔到后面,走进卧房。只见蚊帐低垂,狄小霞也不问青红皂白,走上去掀开帐门,拦腰是一刀。听那女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嗳哟”,狄小霞还愁不曾杀得死,顺手拈了那一只小脚,向地下一撂,却然拎了一个下半截,那上半截还在床上,只见一点血儿都没有。狄小霞那知就里,走上床去,将那女子上截揪住头发,也向床下一掼。向那少年大声道:“新官上任,旧官请出!”这时再把那房里一看,果然奇珍异宝,富贵非常。狄小霞一见好生欢喜,暗道:“我常看见那《三国志》上有两句咏董卓的诗说道:‘世业成时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这两句话倒像替我狄小霞说的。”一就这一些辗转,那少年也就走到床前。狄小霞拗起身来,将他一拉,拖上床去,紧紧搂住,“有情有义心肝命”的喊个不停,闭了眼睛,真个心满意足。忽然把眼一睁,忽然四处漆黑,望见天上一天的星斗,用手一摸,原来一条大蛇。就这一吓,登时昏晕过去。暂且丢下不表。
却说宋营自将金光寨破后,将一切善后事宜,责成赵知县、郑游府理料已毕。就为这狄小霞逃走,张钦差同杨魁作难不过:要为这一个匪妇将大兵屯住,虚糜国帑,既怕国家见罪;若说遣兵归汛,先行进京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