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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儿精神好了很多,刚在车上那么昏沉,更多只是因为熬了一夜困极了,现在一瓶点滴快挂完,吃了点东西看着就有了些神采。
陶然很怕针尖之类的东西,拔了针之后腿都软了。他站在李泽坤身边,到底还是轻轻伸手环了李泽坤一侧胳膊:“不输液了不输液了,就开点药行吗?”
李泽坤深深看他:“这么大人还怕打针。”
“……这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撒娇带着恳求,比蘸了蜜的桂花糕甜,比六月的春水更软。
还不等李泽坤反应,陶然自己都懵了,他找不到自己真正的记忆,但有一种很强大的不受自己控制的本能依然存在,陶然有些迷茫, 他打第一眼看到李泽坤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是不同的,是所有哄哄嚷嚷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一个,这一切只是偶然,还是自己的记忆真的和他有关?
李泽坤的震惊来的更多更猛烈,他真的不想时时刻刻把眼前的人和程夏对比起来,最终还是失败了。李泽坤从来没见过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个人的说话方式和小习惯都能像到这种程度。在李泽坤心里陶然连程夏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可他还是觉得两个人像,即使外边人人都知道陶然是个不挑客的男妓,李泽坤也因为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心思舍不得把陶然真扔回去。
“李……陶然慌忙改口。
“以后就叫哥吧,去了学校别露陷让同学欺负了。”李泽坤扶住陶然:“去开点药吧,明天不用输液了,我也没空看着你。”
……谢。”陶然脸上有了点小小的笑意,勾紧了李泽坤胳膊,一笑起来能看到一颗长得实在靠里面的小虎牙:“我也想去学校。”
在陶然的记忆里,原主也是一直想去学校的,可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最后逼一个本该纯真善良的少年落到那么凄凉的境地…
李泽坤的心神被一侧胳膊挂的人吸引了一大半,没看出陶然的异样,他纠结了好久都没把胳膊甩开。他并不关心陶然是真心想上学还是顺着自己的话风讨好,所以也没多想。
李泽坤没带程夏去任何一个自己的房子,只给他安排了个酒店。他从这有长期包下的套房招待客户,直接就安排陶然住进去了。
陶然进酒店电梯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透明塑料袋的药,李泽坤已经放开了搀着他的胳膊,陶然上前一步想去握他的手,李泽坤躲开了。
“怎……带我回家了?”陶然把手慢慢缩回来,无意识的把唇咬成了惨白色,他的话几乎是从牙关里生生扯出来的:………你别听他们的,我不脏真的,我不会乱动东西的,求你……
陶然估计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眼泪流的有多急,几乎要连成了珠,从下颏划下来砸在了地上。陶然是不爱哭的,原主就不哭,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程夏也是不哭的,最后被病折磨到那种程度也没哭过,红过的眼圈全都是为了逼李泽坤服软。他现在哭是为什么?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心却都能难过成这样?
李泽坤的心就像被什么钻头敲了个缝儿,有点疼,有点慌。
“你哭什么?”李泽坤的声音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干涩:“又不是让你住一辈子酒店。”
他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把陶然的脸:“送你的房子找人收拾着呢,最快也得开学才能住。我这几天出差,你自己从我那儿住没人能照顾你。”
陶然摇头退后了半步,电梯停住后李泽坤拉着他走出去:“你说,你想怎么着?”
“我都不知道为什……陶然低着头,哭腔听的李泽坤心里发闷。
“不许哭了!”李泽坤把自己的纠结无措当成了对陶然的厌烦:“有自知之明的话还跟我闹个什么劲儿?酒店不爱住,你回谭士杰那儿随意找男人跟他回家!”
第一十章
只是一瞬间,空气就安静下来,陶然喉间细弱的哽咽声一点都不见了。酒店地上铺展开的又长又厚的柔软土褐色地毯似乎把所有的声音全部吸走,只留下李泽坤略有些不稳的鼻息声。
李泽坤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哪怕是真切的鄙夷和厌恶他都能不动声色的忍下去,可现在竟这么罕见的和个半大少年置气,勾出了满腹暴躁火气。要不是多少上了心哪会这么较真?
李泽坤不敢深想,他没有再认真谈一次恋爱的念头,也不需要赝品。程夏走那年,李泽坤被宋宇他们拉到酒吧,整个club清了散客,卡座前站一排男孩子,宋宇没敢照着程夏动他们脸,可个个都是比着程夏的模样长得,眼睛像的鼻子像的嘴像的声音像的,长得比程夏好看的都能挑出两个。可李泽坤发了飚砸了场,愣是觉得不是就不行。
直到遇见陶然,和程夏长得一点不像,可李泽坤的心就那么奇异的软下来,想护着他,想对他稍微好一……好像身体的本能一样不可操控。
李泽坤觉得心有点乱,他看着陶然垂着头再没半分言语心口条件反射一样就疼起来。他拉不下面去哄陶然,理智上也觉得不能太惯着他。
李泽坤一把扯过陶然的手腕带到怀里:“从我身边待着就别学那么矫情,知道不?”
陶然沉默的很久,李泽坤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陶然却开口了,声音很轻,但意外的清晰,他说,我知道了。
就好像他刚刚的哭泣和幼兽一样的微弱请求,全部都是李泽坤的幻觉。
第一次就求不到的东西,再渴望都不会伸手去要第二次,这是尊严,是和程夏一模一样的倔强。
李泽坤这回是真的没办法待下去了,他把房卡塞给陶然,把他从怀里推出去:“我还忙,先走了。”
陶然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李泽坤的背影,很坚毅的一种挺拔,可又奇异的透出股萧瑟寂寞。他也会有求不得吗?也会小心翼翼的喜欢一个人吗?
陶然手里握着薄薄的一张房卡,慢慢一路走过去找到自己的房号,已经发生的事再苦都只能抗下来,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伤心了。只是某一个瞬间,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陶然也会想,如果原主的身份再高点就好了,至少会干干净净的遇到一个真正值得的人,而不是因为一个禽兽沦落风尘人人轻贱。
李泽坤留给陶然的套间其实非常好,跟一般酒店房间的装修不一样,这里很早就已经找人重新装修过一遍,比起之前那个公寓都好一些。
陶然没有欣赏布置的心情,径直进了卧室上床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他其实想跟李泽坤一起,并不只是单纯为了亲近粘着……然真的很恐惧,他找不到自己的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路,不知道认识的人的电话号码。他又不敢过多去获取原主的记忆,因为切身体会另一个人的感受越多,时间积累下来就越觉得他们是一个人。那种时时刻刻的自我怀疑和厌恶感足以逼疯人。
陶然所有的安慰全在梦里,梦里有人等他等了很久,会给他留西瓜的尖儿,给他留糖拌西红柿的汤,给他留可乐鸡翅的脆……给他留所有最好的东西。梦里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张扬热烈,哄他说话时顺口就是地道的京腔,说得快了吞音重的让自己老想去把他舌头捋直…
可梦醒来就全忘了,残留安心和幸福挺不过难熬的一整个白天。后来陶然每天醒来时都是哭醒的,他试图去拽住自己的幸福,可每一次都错过了。
陶然从酒店住了七天,没有出门,饭都是大堂直接送来的。陶然觉得心里空的厉害。拿起电话想打给李泽坤的时候顺手就摁了几个数字156476……后呢?可自己又为什么会摁出这样一串数字呢?
陶然的头疼的要炸开一样,他蜷在床头深深的吸气,脑袋里的记忆杂乱无章,分不清是这个身体的,还是自己的。
陶然昏昏沉沉的过了几天,到了后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日子了。他总觉得李泽坤不要他了,但也不敢走,就一直耗着。
除了酒店服务生他见到的第二个人竟然是杨彦学。
杨彦学不愧是教育部的,正经起来时一派儒雅风流,戴细金丝边框的眼镜,应该是坐惯了办公室,八月的天还套着西服。
“陶……”杨彦学也在打量陶然。李泽坤第一次带走陶然那天杨彦学带情人提前离开了,没见到陶然。今天仔细看,倒是跟想像有出入。
“您是?”陶然只把门开了个缝儿,很敏感警惕的样子。
“坤子从珠海延误了两天行程,他交代了我带你开学去。”杨彦学把手机屏触亮让他看日期,确实是八月十六,明天就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