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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震动,和尚顿时右臂下垂,身形晃动,摇摆了几阵之后,终于把持不住,一个倒栽,翻身摔倒在地上。
蓝玉珍长身收招,悠然而立,指着和尚说道:“出家人妄动嗔念,遽起贪心,灵台未净,你愧对三宝,我才出手予以小惩。如今留你性命,让你仟悔余生,只要放下屠刀,何愁不能立地成佛?”
说着一抖青衫,转身便向新昌城内走去。
刚一转身,仿佛眼前一黑,姑娘也禁不住一停脚步,蓄势凝神向前看去。
面前五尺不动的地方,站着半截黑塔似的一位粗大和尚,古铜色僧衣,迎风猎猎作响,不时还听到一点轻微的金铁相撞交鸣。肥头大耳,两眼咪成一线,手中正捧着一对铜钵,冲着蓝玉珍刚一转身过来,闷雷也似的,低喧一声“阿弥陀佛”!
蓝玉珍心里也为之一震,暗处付道:“这胖大和尚功力多纯啊!这一声佛号能声撼心神,可不是等闲之辈。看他这身装束,不像是当今的名门正派的少林僧人,拦住我的去路,是存心来找碴儿吗?”
姑娘心里一打转,便索性装着不理会,昂首阔步,若然视若无睹,向前走过去。
肥头大耳的高大和尚,缓缓睁开两只肉眼,举手当胸,说道:“小施主!请暂留贵步,贫僧有话要说之当面。”
蓝玉珍一听这回是指明自己而来,没法不接下去了。当时一停脚,仰着头问道:“和尚!你是找我吗?”
那胖和尚微微一笑,看来状甚慈祥,不晓得怎么的在那一双眼当中,闪烁着令人可厌的光芒。虽然这种光芒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看在蓝玉珍眼里,却深深地觉得这胖和尚不是善类。
胖和尚含着笑容,低头合掌双钵叮当一声,说道:“贫僧斗胆请小施主留步,请问小施主,那位门下弟子是小施主教训他的吗?”
姑娘一听冷笑出声,心里想道:“果然是同伙一类的人,哼!”
口里冷冷地应道:“出家人不守清规,是我给予薄惩。和尚你要算账,尽管找我便了。”
姑娘一面说着,一面暗中蓄势以待,只要那胖和尚胆敢出手。姑娘要痛惩他一顿。
胖和尚合掌听完蓝玉珍的话,低喧一声佛号,说道:“贫僧这厢谢过了!”说着话果真的深深地打了一个问讯。
这倒是大出于蓝玉珍的意料之外,姑娘满以为这两句话,一定是逗引对方暴跳如雷,愤怒出手。没有料到胖和尚不但没有动气,反而引咎自责,感谢姑娘代他管教不肖门徒。所以,胖和尚这一打问讯,蓝玉珍倒是怔怔地站在一旁作声不得。
胖和尚一见蓝玉珍怔然没有说话,一丝笑意,又浅露在眉梢,也没有理会蓝玉珍,径自越过姑娘身旁,向躺在地上被震伤了内腑的灰衣和尚叱喝道:“孽障!死有余辜!要不是念你侍奉座下多年,今天定然饶你不得。”
胖和尚如此一骂,蓝玉珍越发觉得不是味,以为自己与这两个和尚无意邂逅,灰衣僧人也只不过是在街上跟踪,并未有其他恶劣行径,自己出手太重。而且这胖和尚看来分明是位好人,自己也会有成见相待。
蓝玉珍如此心里一阵变化,便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位已爬起身来坐在地上的灰衣僧人,此刻苍白着脸,两眼失神,左腕已折,坟肿多高,右留下垂,分明也是齐根而断,姑娘又老大一阵不忍。
那胖和尚一见蓝玉珍回头流露出怜悯的颜色,顿时厉声指着那灰衣僧人骂道:“看你这副辱及师门的狼狈相,令人无法忍受,罢!罢!不如一掌结束你的生命,免得你丢人现眼。”
说着抢上前一步,右钵并于左手,撩袖抡掌,照着地上灰衣僧人迎头劈去。
那灰衣僧人顿时面如死灰,浑身微微颤抖,眼看着这一掌迎头而下,绝对有死无生。
就在这掌风临头之际,突然旁边人影,斜刺里一股劲风穿身而至,正好托住胖和尚手掌。
胖和尚立即错肘顿腕,一闪身,让开三尺。别看这胖和尚高大如半截黑塔,这一闪动之间,却矫健如燕,落地尘土不惊,音息俱无。
蓝玉珍掩身一掌化去胖和尚的掌力之后,回身说道:“大和尚何必妄动无名,令徒只是与小生稍有口角,何劳大和尚如此动怒?”
胖和尚闻言连忙合掌当胸,垂目低喧一声佛号,说道:“小施主仁心无比,贫僧心感无涯。劣徒开罪小施主,理应严惩,以正门风。既蒙小施主不究既往,贫僧特此谢罪。”说着话,转身伸手一指灰衣僧人,叱道:“施主代你说情,且记下这次惩处,还不赶紧上前谢过。”
灰衣僧人此时两眼突然闪动狡黠的光芒,勉力爬起身来,低头呐呐说道:“小僧知罪了。”
蓝玉珍虽然个性刚烈,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胖和尚如此连番惩责,已是于心略有不忍。如今一见灰衣僧人如此一副可怜相,越发顿生同情,便说道:“一时误会,和尚别以为意。”
胖和尚从袖内弹出一颗丹药,飞向灰衣僧人面前,喝道:“自行敷药调养伤势,休要在此处现眼丢人。”
说着又转面向蓝玉珍微笑道:“小施主如此只身远游,将往何处?”
蓝玉珍忽然又觉得这位胖大和尚,谈吐虽然不俗,总是不像一个出家有道的高僧。而且,方才闪自己一掌横架,掠身飞护的功力看来,一身功力极为不弱,在疑心复动之际,姑娘就不愿意多谈了。只是淡谈地说道:“小生取道昆仑,便中遨游名山大川。不敢久耽大和尚,小生就此告辞了。”
蓝玉珍这“取道昆仑”四个字一出口,胖和尚禁不住微微一震,但是,立即恢复笑容。说道:“小施主取道昆仑,莫非是晋渴昆仑二子两位武林前辈吗?”
蓝玉珍本来就要转身回到新昌城内,一听胖和尚提到昆仑二子,这才霍然一惊,连忙问道:“大和尚认识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吗?”
胖和尚一见蓝玉珍停下身问话,不由地喜上眉梢,故作镇静,压住心头的高兴。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为武林中的超凡入圣的人物,贫僧何许人,能够一识?
而且,两位老前辈久已不曾现身武林,武林皆以为已证正果。
只在月前,贫僧远下沂山之际,才听闻说,两位老前辈忽然远离西北边陲,竟来到鲁境昆嵛山。故而方才小施主言及要上昆仑,这才冒昧相问。“
蓝玉珍一听说昆仑二子竟南下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不禁大感意外,急忙问道:“大和尚此言当真?”
其实,这正是蓝姑娘江湖经验的不够,认人不深之故。方才胖和尚那一番话,只要略加思考,即可发现漏洞百出。奈何姑娘一心急于要知道昆仑二子的消息,竟然当以为真。
胖和尚呵呵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如何敢欺小施主。今日幸会贫僧,否则,小施主要千里迢迢白跑—趟昆仑了。”
蓝玉珍不觉深深地皱起两道眉头,心里也在想道:“昆仑二位老前辈,数十余年少下昆仑,今日如何会从西北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
姑娘心里还正在疑虑丛生,胖和尚却又呵呵的笑道:“小施主这真是有缘巧合,贫僧住地沂山,与昆嵛山只有极短日程之相隔。此次云游天下正待回程,不料巧遇小施主。如小施主不以贫僧诚意相弃,就请结伴同行,到沂山小寺稍作盘桓,再往昆嵛山拜谒二位老前辈,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
蓝玉珍一想:“先去昆嵛山一趟,倒也不失为是个主意,即使传闻失实,再转道西北,也还为时不迟。”
便拱手说道:“如此倒是有劳大和尚了,只是小生还没有请教大和尚法号上下。”
胖和尚又是一阵闷雷样的笑声,合掌说道:“真是罪过!
贫僧了空,能与小施主同行,贫僧之幸。“蓝玉珍听了空和尚这一阵闷雷样的笑声,震得心头一动,心里闪电想道:”这和尚功力确是不弱,别是另有用心,倒是不能不加防备。“
转而一念:“凭着自己一身功力,和腰中的聚莹短剑,即使有所存心,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姑娘复又豪气顿生,也报过自己姓名,说是“蓝玉”。
那了空和尚也不追问蓝玉珍和昆仑二子的关系,只是高高兴兴地,和蓝玉珍同转新昌,取道沂山而去。
从新昌到沂山,要穿过江南平原,这一僧一俗,就如此结伴而行。一路之上,了空和尚对蓝玉珍倒是关切备至,而且是百依百顺。时间一长,使蓝姑娘一份警惕的心情,渐渐为之松驰。还觉得自己是多疑,这了空和尚不失为一个好人。而且,出家之人会一身武功,也不是值得奇怪之处。
只是灰衣僧人却踪迹不见,了空和尚既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