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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告诉他他们对他很失望。
还有顾清久的脸,对他冷漠而淡然,如同一个陌生人,用正常的眼神看着他在这些药物之中痛苦的挣扎,冰冷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感情。
各种臆想交叠出现在他将手伸向吗啡的瞬间,如同被鞭笞、被油煎、被噬心,每一次发瘾,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其的煎熬。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
这种对他折磨到死的欲望让他不敢靠近顾清久,怕一靠近,就会被那双犀利的眼睛发现,然后是失望的脸,或是冷漠地看着他。
他害怕。
顾清久觉得更加奇怪,以往何斯年若是听见出去玩必定蹦跶着就跟他一起出去了,更别说骑马,何斯年以往都跟他提了好多次。
这次看何斯年的样子明明想去,却又拒绝了。
听下人说,这几天何斯年食欲更加不好,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而顾清久也发现,他这几天愈渐消瘦,脸色也更加蜡黄。
他问何斯年喝药没有。
何斯年也只是诺诺应了,说喝过了。
顾清久觉得十分不对劲。
直到有一天傅桥来蹭饭,拉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觉得他更像当年的舒长华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顾清久愣了一下。
当年的舒长华他最熟悉不过,精明,老辣,抽大烟,叛变,算计了所有人。
“你什么意思?”顾清久问傅桥。
傅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何斯年现在的模样,和当年舒长华抽大烟时候的鬼样子一模一样。”眯着眼睛似是思忖,“不过到没有舒长华会掩饰。”
顾清久顿了一下“他不敢。”
傅桥嗤笑一声,“当年舒长华你也是这么肯定。”
顾清久默然,许久未抖的手又开始轻轻抖动。
傅桥眯眼看了一眼他的右手,低低地笑了一声,
“怎么,又打算摸枪了?”
以顾清久的洞察力,怎会察觉不到何斯年的异样。只是他不敢再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两个一样又不一样的人,顾清久突然觉得害怕。
怕这两人的轨迹会重合,然后慢慢变成一个人。
或者说本来就是一个人,是舒长华的灵魂附身于他,然后再潜移默化之中向他报复。
可他又不甘心于此,不甘心从小的情分被大烟和舒长华的背叛毁掉。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想留下何斯年,或许这就是另一个舒长华,能够让他看到昔年旧影的舒长华。
这样危险的重叠实在不是他想要,他不敢于承认。
还是走上了从前的老路么。是不是从何斯年要求给他个官儿当当就开始了,或者说更早?以这样重复的方式让他再一次经受折磨。
何斯年也会不会从抽大烟开始,瞒着他、投靠南京、算计、利用,只为口中的那一点满足。
会的,一定会。
舒长华都会,何斯年有什么理由不会。
他们也许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想到这里,顾清久微抖的手骤然缩紧,捏紧了拳头。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重而缓慢的声音,顾清久一步一步走向何斯年所在的客房。
用微抖的手轻声敲门,“何斯年……”
声音也轻的飘忽,只是带着微微的嘶哑。
里面似乎没有动静,偌大的屋子都显得异常安静。
顾清久再次瞧了瞧门,“何斯年。”
屋子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何斯年?”
顾清久将耳朵靠到门边,房间里发出细碎的呜嗯的声音,像是低声痛苦的□□,可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何斯年慌乱地待在房里,不知如何是好。
事实上,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现在全身如同被蚂蚁噬咬,想要挠却挠不到。那一小瓶棕色的吗啡就在眼前,白色的药片引诱着他去吞咽。
吃下去,吃下去就会舒服。
不能吃,吃了清哥会厌恶。
他觉得自己已经近乎癫狂,在吃与不吃的分界点快要迷失。他想要大声吼叫,大声喊救命,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呼吸没有一点节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空气,何斯年眼前又开始出现幻象,他看见了清哥。
先是初见冰冷的脸问他,你是谁。然后是带他吃东西,去玩,去骑马,摔了手后被圈在他怀里。然后是亲吻,无比的亲吻。
清哥的脸被无限放大在眼前,带着柔情,带着宠溺,轻轻地吻过他。可是为什么他既是局中人,又是旁观者。一个何斯年在和清哥请问,而他却在旁边观看。
然后似乎又回到了初见那张冰冷的脸,问他,你是谁。
何斯年颤抖着不知如何回答。
他又看见了小虫子。
两人似乎都回到了小时候,那张青稚的脸,小虫子告诉他鸦片是害人的玩意儿。又突然变成了大人,小虫子失望地看着他,对他说从此再也不认识他。他开始低低地呜咽,难过地哭叫着我错了。
童年的幻影一幕幕闪过,唱戏、挨打、师傅、小虫子,就像一个将死之人所见。
何斯年猛地将头扎进一旁的脸盆,如同坠落于冰冷的河水,何斯年耳边一片嗡鸣之声,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只是一片白茫茫的素色。
就这样死掉该多好。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斯年!何斯年!”迷迷糊糊何斯年听到清哥在惊慌地叫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力气醒来,也没有勇气醒来。
耳朵里和鼻腔里似乎都浸润在水中,留恋在这一片嗡鸣声中。
顾清久强制性地打开了门,屋内的景象让他心惊。
乱,乱得不成体统。
地上到处是被打乱的书籍,还有被砸碎的瓷瓶古玩。床上的被子一角也拖在了地上。
白色的药片散落了一地,旁边是被弄倒了的木架洗漱台,铜质的脸盆也被打翻在地,在地上聚成一滩水渍。
何斯年痛苦而安谧状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顾清久心头猛地一跳,三步并成两步走过去,将他拦腰抱起,语气里带着少有的焦急。
“斯年,何斯年!”
而何斯年只是动了动眼皮,却没有醒过来。
顾清久派人去叫了李医生。
顾清久将散落的药片都捡回了桌上。
“李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顾清久皱着眉,细细观摩着手中的药片,顺手递给他一颗。
但愿是他看错了也猜错了。
李梵光结果顾清久手中的吗啡,手轻轻一抖,神情略微显得有些不自在,局促地说,
“这、这是吗啡。”
顾清久手中的药片瞬间就成了粉末。
李梵光身形更是不稳,难、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顾清久开始沉默,李梵光只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李梵光觉得一直面容冷峻的顾清久今天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注意到顾清久用微抖的右手从包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枪?要在这里就解决他?
李梵光提着气,心里忐忑不安。
还好,顾清久只是摸出了一盒洋火和一包烟。
微抖的右手擦洋火擦了很久才燃起一点点火星,顾清久点上烟,狠狠吸了几口,然后又喘息似的把它吐出来。
然后是一支接一支的烟。
等到何斯年醒来,已经是满地的洋火棍和烟头。
满屋子的烟味熏得何斯年呛了几声,顾清久终于抬起了头,用眼神示意李梵光。
李梵光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悄悄看了一看顾清久,又看了一眼何斯年。
何斯年也正在看他。
和何斯年对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何斯年的眼神十分复杂,那个从前面红肤润的少年现在脸色蜡黄,两颊凹陷下去,两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不解、愤怒、与无力。
李梵光不自然地别开了何斯年的眼神。温声说道
“何、何二少以后还是戒了鸦片吧。对、对身体不好。”
何斯年无力地摆摆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清久,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如同一个死人。
李梵光被下人送出了门。
何斯年这才将脑袋转过来,轻轻唤了一声“清哥。”
顾清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用那种何斯年最害怕看到的眼神。
何斯年下意识地想要解释“清哥,我……”
何斯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清久的话拦了下来。
“什么时候染上的。”
何斯年一愣,随即垂下了眼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