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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斯年冲着马岳眼睛一弯,“那感情好啊!”
没过多久,老中医便被请来了。
那人身量枯瘦,微微弓着背,凹下去的双眼却显得精神矍铄,下巴留着稀疏的灰色胡子,垂到脖颈。背着红木药箱,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打量着何斯年。
倒真有几分老中医的模样。
何斯年瞧着他的样子,瞧瞧把马岳拉近,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你家这老中医也营养不良?”
“非也!”老中医的声音把何斯年吓了一跳,这么小声也听见了?
那老中医摸着胡须,“面色发黄,气血发虚,为营养不济。老夫虽瘦,但气血足,面色好,不弱。”
何斯年心头轻笑,这人说话倒真中气十足,不过却有几分老夫子的味道。
马岳吃得满手油光,连忙揩手,“王大夫,来来来!给我这兄弟瞧瞧。”
伙计也十分懂事地搬凳子给那大夫坐下。
王大夫打开药箱拿出一方小的软枕,看着何斯年伸出右手。
略显干枯的手搭上何斯年的手腕,王大夫的面色微沉,皱了皱眉。
马岳瞧着王大夫的神情,“哟!王大夫,这是……”
王大夫摸了摸胡子,“底子不足,内里空虚。”
“嗨。”马岳不在意的挥挥手,“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呐。”
说着看向何斯年,“待会给你找些东西好好补补。”
王大夫摇摇头,“恕老夫直言,何少爷要是不戒掉大烟,这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大烟!?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可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抽上的!”马岳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既惊讶又好奇地看着何斯年。“那玩意味道真那么好?”
何斯年脸色却瞬间变得刷白,“我……我没抽过大烟。”
“没抽过大烟?”那中医听着也是微微皱眉,摸着胡子思忖道,“不对啊。”
自言自语的,又瞧了瞧仔细瞧着何斯年的脸色。
“何少爷的症状确实是跟抽了大烟无疑啊。”他想了想,又打开了药箱。
取出一团褐色的东西,王大夫拿到何斯年的面前,“何少爷闻闻这味道可熟悉吗。”
何斯年看着那一团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
“哟!”马岳惊呼一声,“马大夫上哪儿找的这烟土?”
“让伙计们顺了一点。”王大夫眯着眼睛狡猾地笑了笑,“这可是好东西,入药镇痛,效果最好。”
码头上的伙计们顺点东西也是常有的事儿,只要东家没发现,马岳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斯年将那团烟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也没有闻出个所以然来,摇着头将它还给了王大夫。
王大夫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有错,皱着眉头不停地摸着胡子。
何斯年只能笑笑,“可能是我打小身子就弱的缘故。”
王大夫瞄他一眼,似乎是不满被何斯年质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我知道。”
“本就内里不足,还抽大烟,一副虚身子活活被掏空。”
“我没抽过大烟!”何斯年争辩。“李医生说只是夏季烦闷。”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瞎说!”王大夫眼睛微瞪,“夏季烦闷,食欲不振气血不足是常有之事,可你面色发黄,脉象紊乱,整个人也精神恍惚,分明是抽了大烟。”
“这样的人我不知在上海滩见过好多个,只要一看面色,便能分辨一二!”
何斯年被他的言之凿凿弄得哑口无言,脸一苦,“可我真的没抽过那玩意儿。”
他就是想,在顾清久的眼皮子底下也没那个胆子啊。
更何况,小虫子和清哥都不允许他碰那玩意儿。他也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害人。
见着何斯年的态度,王大夫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须,“那何少爷最近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没准儿是吃的东西里面有。”
何斯年依旧苦着一张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哪里还能吃什么东西,这些天尽吃药了。”
“药?!”王大夫眼睛里精光一闪,“可是说你夏季烦闷那黄口小儿给你的?”
何斯年一开始还瘪着嘴点点头。
看着王大夫的神情兀的反应过来,心头一跳,连忙把站在外面的伙计叫进来。
拿出药包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先出去吧。”
给马岳使了眼色,避开了所有人,何斯年把药包给了王大夫。
王大夫神情严肃,枯瘦的手捏着药一味一味仔细的闻着,最后细细摸着一点点细小的粉末,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个了。”
马岳和何斯年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王大夫,
“这是?”
“吗啡。”王大夫神情显得十分严肃。
“吗啡是什么?”何斯年一愣,蹙着眉问。
王大夫捻着那些粉末,“简单来说,就是高浓度鸦片。也是洋玩意儿。”
何斯年脸上一脸不可置信“意思就是,我每天,都在定量吸食这种东西!”
王大夫点点头,“这量不多,但纯度高。而且磨成粉末,不易发现,味道也不大。”
马岳拍了拍何斯年的肩膀,“告诉你家顾司令,他的宅子里的人可以好好清理清理了。”说着狰狞一笑,“这玩意儿可不便宜,这些人还真是舍得。”
何斯年嘴唇发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睛也等着,像死鱼一般。
清哥给他说过不准碰那玩意儿。
“有办法戒掉吗?”何斯年声音都带着颤音。
“如果何二少毅力足够。”王大夫摸着胡子,“应该也可以。”
“总之这种事情都决定于何二少您自己。”
何斯年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清哥知道。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何斯年看着手中的吗啡,犹豫不决。
褐色的小瓶子,精致而完美,何斯年的手却在发抖。
这瓶吗啡是王大夫给他的,戒的过程十分难受,要是受不了,可以适当吃一点。
何斯年不知道怎么办。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赤红着眼,粗喘着气,手里紧紧捏着吗啡的瓶子,心头难耐理智却不允许。
“但只要一吃,会更难戒掉。”
难受心痒到死死咬着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忍受不了了。
何斯年抖着手拧开瓶盖,白色扁状的颗粒掉出来的时候,如同许久没有吃饭的乞丐,他发疯一般将那些药物往嘴里塞,舌蕾接触到药片的一瞬间,苦涩的感觉瞬间蔓延到整个口腔,但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满足感让何斯年感到十分舒适。
他想要吞咽下去。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何斯年惊慌地将那些药片吐了出来,连同沾过药片的口水。他跌跌撞撞地跑向桌子边,颤抖着手慌忙地倒水往嘴里灌,大口大口如同饥渴的旅人。
水里混着残余的药味,咕嘟一声,何斯年意犹未尽。
他默默将地上的药片收拾好,在他将要吞下去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顾清久对他失望的脸。
他不想,不敢。
他也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过顾清久,
“清哥,你对抽大烟的人怎么看?”
顾清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怎么看。”
何斯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随即顾清久的眼光扫过他的脸庞,久久没有离去。
那眼神看得何斯年心里发虚,就像小时候做错事情的怕被师父发现的感觉。
“但你不能碰那玩意儿。”
顾清久的眼睛里带着一贯常有的压力,何斯年讷讷点头。
何斯年这几天有些不对劲,顾清久看出来了。
早晨一起来便把自己锁在了客房,晚上要等到顾清久叫他才会出来,而且老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晚上睡觉也老是翻来覆去的失眠。
顾清久以为是他这些天在家天天喝药太无聊,说带他出去玩玩,何斯年也拒绝了,连军部也不跟着顾清久去。
何斯年听见顾清久说要带他去马场骑马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来。他不能去。
每次临近吃药的时间点,何斯年就会变得十分难受,看着就在手边的吗啡想要全部把他们吞下去,想要到发疯,到意识模糊。
甚至会出现幻觉,像是行将就木之人在临时之前看到的一切。小虫子,师父,还有桥大眼儿,还有清哥!
那些面庞不断重叠,和蔼地告诉他吃吧,吃吧,吃一片没有关系。
突然又变得狰狞起来,告诉他他们对他很失望。
还有顾清久的脸,对他冷漠而淡然,如同一个陌生人,用正常的眼神看着他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