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蛭一遇人兽肌肤,便以口上吸盘牢牢吸住,吮吸鲜血,非得吃饱,决不肯放。水蛭
吸血之时,被吸者并无多大知觉,仅略感麻痒,农夫在水田中耕种,往往被水蛭钉
在腿上,吸去不少鲜血而不自知。他暗自沉吟:“这些妖女以水蛭吸血,不知是何
用意?多半五仙教徒行使邪法,须用自己鲜血。看来这些水蛭一吸饱血,便是他们
行法之时。”却见蓝凤凰轻轻揭开盖在令狐冲身上的棉被,从自己手臂上拔下一只
吸满了八九成鲜血的水蛭,放上令狐冲颈中的血管。岳夫人生怕她伤害令狐冲,急
道:“喂,你干甚么?”拔出长剑,跃入中舱。岳不群摇摇头,道:“不忙,等一
下。”
岳夫人挺剑而立,目不转睛的瞧着蓝凤凰和令狐冲二人。只见令狐冲颈上那水
蛭咬住了他血管,又再吮吸。蓝凤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伸出右手小
指的尖尖指甲,从瓶中挑了些白色粉末,洒了一些在水蛭身上。四名苗女解开令狐
冲衣襟,卷起他衣袖裤管,将自己身上的水蛭一只只拔下,转放在他胸腹臂腿各处
血管上。片刻之间,两百余只水蛭尽已附着在令狐冲身上。蓝凤凰不断挑取药粉,
在每只水蛭身上分别洒上少些。
说也奇怪,这些水蛭附在五名苗女身上时越吸越胀,这时却渐渐缩小。岳不群
恍然大悟,长长舒了口气,心道:“原来她所行的是转血之法,以水蛭为媒介,将
她们五人身上的鲜血转入冲儿血管。这些白色粉末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能逼令水
蛭倒吐鲜血,当真神奇之极。”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缓缓放松了本来紧握着剑柄的
手指。岳夫人也轻轻还剑入鞘,本来绷紧着的脸上现出了笑容。船舱中虽仍寂静无
声,但和适才恶斗一触即发的气势却已大不相同。更加难得的是,居然连桃谷六仙
也瞧得惊诧万分,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六张嘴巴既然都张大了合不拢,自然也
无法议论争辩了。又过了一会,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一条吐干了腹中血液的水蛭
掉在船板上,扭曲了几下,便即僵死。一名苗女拾了起来,从窗口抛入河中。水蛭
一条条投入河中,不到一顿饭时分,水蛭抛尽,令狐冲本来焦黄的脸孔上却微微有
了些血色。那二百多条水蛭所吸而转注入令狐冲体内的鲜血,总数当逾一大碗,虽
不能补足他所失之血,却已令他转危为安。岳不群和夫人对望了一眼,均想:“这
苗家女子以一教之尊,居然不惜以自身鲜血补入冲儿体内。她和冲儿素不相识,决
非对他有了情意。她自称是冲儿的好朋友的朋友,冲儿几时又结识下这样大有来头
的一位朋友?”
蓝凤凰见令狐冲脸色好转,再搭他脉搏,察觉振动加强,心下甚喜,柔声问道:
“令狐公子,你觉得怎样?”令狐冲于一切经过虽非全部明白,却也知这女子是在
医治自己,但觉精神已好得多,说道:“多谢姑娘,我……我好得多了。”蓝凤凰
道:“你瞧我老不老?是不是很老了?”令狐冲道:“谁说你老了?你自然不老。
要是你不生气,我就叫你一声妹子啦。”蓝凤凰大喜,脸色便如春花初绽,大增娇
艳之色,微笑道:“你真好。怪不得,怪不得,这个不把天下男子瞧在眼里的人,
对你也会这样好,所以啦……唉……”令狐冲笑道:“你倘若真的说我好,干么不
叫我‘令狐大哥’?”蓝凤凰脸上微微一红,叫道:“令狐大哥。”令狐冲笑道:
“好妹子,乖妹子!”
他生性倜傥,不拘小节,与素以“君子”自命的岳不群大不相同。他神智略醒,
便知蓝凤凰喜欢别人道她年轻美貌,听她直言相询,虽眼见她年纪比自己大,却也
张口就叫她“妹子”,心想她出力相救自己,该当赞上几句,以资报答。果然蓝凤
凰一听之下,十分开心。
岳不群和岳夫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均想:“冲儿这家伙浮滑无聊,当真难以救
药。平一指说他已不过百日之命,此时连一百天也没有了,一只脚已踏进了棺材,
刚清醒得片刻,便和这等淫邪女子胡言调笑。”
蓝凤凰笑道:“大哥,你想吃甚么?我去拿些点心给你吃,好不好?”令狐冲
道:“点心倒不想吃,只是想喝酒。”蓝凤凰道:“这个容易,我们有自酿的‘五
宝花蜜酒’,你倒试试看。”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苗语。
两名苗女应命而去,从小舟取过八瓶酒来,开了一瓶倒在碗中,登时满船花香
酒香。
令狐冲道:“好妹子,你这酒嘛,花香太重,盖住了酒味,那是女人家喝的酒。”
蓝凤凰笑道:“花香非重不可,否则有毒蛇的腥味。”令狐冲奇道:“酒中有毒蛇
腥味?”蓝凤凰道:“是啊。我这酒叫作‘五宝花蜜酒’,自然要用‘五宝’了。”
令狐冲问道:“甚么叫‘五宝’?”蓝凤凰道:“五宝是我们教里的五样宝贝,你
瞧瞧罢。”说着端过两只空碗,倒转酒瓶,将瓶中的酒倒了出来,只听得咚咚轻响,
有几条小小的物事随酒落入碗中。好几名华山弟子见到,登时骇声而呼。
她将酒碗拿到令狐冲眼前,只见酒色极清,纯白如泉水,酒中浸着五条小小的
毒虫,一是青蛇,一是蜈蚣,一是蜘蛛,一是蝎子,另有一只小蟾蜍。令狐冲吓了
一跳,问道:“酒中为甚么放这……这种毒虫?”蓝凤凰呸了一声,说道:“这是
五宝,别毒虫……毒虫的乱叫。令狐大哥,你敢不敢喝?”令狐冲苦笑道:“这……
五宝,我可有些害怕。”蓝凤凰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笑道:“我们苗人的规矩,
倘若请朋友喝酒吃肉,朋友不喝不吃,那朋友就不是朋友啦。”令狐冲接过酒碗,
骨嘟骨嘟的将一碗酒都喝下肚中,连那五条毒虫也一口吞下。他胆子虽大,却也不
敢去咀嚼其味了。蓝凤凰大喜,伸手搂住他头颈,便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亲,她嘴唇
上搽的胭脂在令狐冲脸上印了两个红印,笑道:“这才是好哥哥呢。”令狐冲一笑,
一瞥眼间见到师父严厉的眼色,心中一惊,暗道:“糟糕,糟糕!我大胆妄为,在
师父师娘跟前这般胡闹,非给师父痛骂一场不可。小师妹可又更加瞧我不起了。”
蓝凤凰又开了一瓶酒,斟在碗里,连着酒中所浸的五条小毒虫,送到岳不群面前,
笑道:“岳先生,我请你喝酒。”岳不群见到酒中所浸蜈蚣、蜘蛛等一干毒虫,已
然恶心,跟着便闻到浓烈的花香之中隐隐混着难以言宣的腥臭,忍不住便欲呕吐,
左手伸出,便往蓝凤凰持着酒杯的手上推去。不料蓝凤凰竟然并不缩手,眼见自己
手指便要碰到她手背,急忙缩回。蓝凤凰笑道:“怎地做师父的反没徒儿大胆?华
山派的众位朋友,哪一个喝了这碗酒?喝了可大有好处。”霎时之间舟中寂静无声。
蓝凤凰一手举着酒碗,却无人接口。蓝凤凰叹了口气道:“华山派中除了令狐冲外,
再没第二个英雄好汉了。”忽听得一人大声道:“给我喝!”却是林平之。他走上
几步,伸手便要去接酒碗。蓝凤凰双眉一轩,笑道:“原来……”岳灵珊叫道:
“小林子,你吃了这脏东西,就算不毒死,以后也别想我再来睬你。”蓝凤凰将酒
碗递到林平之面前,笑道:“你喝了罢!”林平之嗫嚅道:“我……我不喝了。”
听得蓝凤凰长声大笑,不由得涨红了脸,道:“我不喝这酒,可……可不是怕死。”
蓝凤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怕这美貌姑娘从此不睬你。你不是胆小鬼,你是
多情汉子,哈哈,哈哈。”走到令狐冲身前,说道:“大哥,回头见。”将酒碗在
桌上一放,一挥手。四个苗女拿了余下的六瓶酒,跟着她走出船舱,纵回小舟。
只听得甜腻的歌声飘在水面,顺流向东,渐远渐轻,那小舟抢在头里,远远的
去了。
岳不群皱眉道:“将这些酒瓶酒碗都摔入河中。”林平之应道:“是!”走到
桌边,手指刚碰到酒瓶,只闻奇腥冲鼻,身子一晃,站立不定,忙伸手扶住桌边。
岳不群登时省悟,叫道:“酒瓶上有毒!”衣袖拂去,劲风到处,将桌上的酒瓶酒
碗,一古脑儿送出窗去,摔在河里;蓦地里胸口一阵烦恶,强自运气忍住,却听得
哇的一声,林平之已大吐起来。跟着这边厢哇的一声,那边厢又是哇的一响,人人
都捧腹呕吐,连桃谷六仙和船艄的船公水手也均不免。岳不群强忍了半日,终于再
也忍耐不住,也便呕吐起来。各人呕了良久,虽已将胃中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