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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郎正想发作,一瞧她娇柔娇媚的笑容,一肚子闷气,顿时化为乌有,迫不得已,狠狠吐出一口气来道:“唉!连庄,你这是干什么?”
连庄轻笑道:“好哥哥,快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住一宿好不好?”
“跟我来”
“好”
那股训眼听话的样子,前后简直不像一人;陆小郎似乎伴着一个疟疾的患者,忽冷忽热,忽硬忽软,颇觉有些消受不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现在这个“难”字不是作“难得”解,而是作“难过”解,此刻,他不服也得服了!
带着连庄,走到街的尽头,找到一家客店。
伙计迎出店门,望见这一双男女青年,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美艳多娇,端的是天作之合,连忙弯腰打揖,陪笑嚷道:
“贤伉俪的远道光临,小店蓬毕生辉,里页请,里面请!”
陆小郎闻言脸热,急忙解释道:“干!我们是——”
是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七毒仙子趁机接言道,“愚夫妇出门探亲,路过此地,你们可有住的吃的?”
“有,有,有!什么都有!”
伙计满口唾沫,吹牛不打腹稿,举手划脚地叫道:“吃的荤素菜俱全,住的敞亮洁净,保证二位宾至如归,下次不请自来。”
陆小郎见他过分油腔滑调,低声责道:“干!臭弹(贪嘴)!”
“是,是,是!”
伙计将他们带到一张桌旁,问道:“两位吃点什么?”
陆小郎不语。
七毒仙子吩咐道:“两荤两素,再来一斤好酒,快点!”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伙计去了。
二人对坐,一阵沉默。
陆小郎想找些话题,保持这份和谐的空气;满心陶醉,方待开口,一看七毒仙子连庄脸上,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只好硬将两片嘴唇并在一起。
七毒仙子低头沉思,眉目之间,一派肃穆。
一会儿,酒菜全到。
她自己倒了一盅,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宫爆鸡了,一边嚼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赞美道:“唔、酒也不错,菜也不错!”
陆小郎干坐冷板凳,心里不免有气,拿起筷子,也想夹块宫爆鸡了,当当,手刚伸到盘子上,忽被七毒仙子的一双筷子架开。
她把眼睛一翻,冷冷地说道:“要吃自己叫,这是我的!”
陆小郎猛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暴怒喊道:“伙计”
声音喊得大响,惊动了满店的客人,纷纷投来奇异的眼光。
伙计应声赶来,一看陆小郎脸色,知道事情不大寻常,贤张地间填:“是咸了,还是淡了?小的去给你换。”
陆小郎见他鼻尖冒汗,受惊不少,语气稍微缓和地道:“干!再来两荤两素,再来一斤好酒!”
“啊?”
伙什两眼往盘中一瞧,菜没有吃掉多少,为什么又要呢?心下十分不解,搔着后脑袋问道:“还,还不够吗?”
陆小郎想骂。
七毒仙子开了腔:“叫你去拿,你就去拿,啰嗦什么?”
一声呐喊,小伙计哆嗦跑开,没好久的功夫,把要的东西全都拿来了。
这家伙先前那付油条劲儿,早已不翼而飞,往桌上一摆之后,立即掉头溜之大吉,不敢多事逗留。
陆小郎抓起酒壶,连于三盅,舌头已经发木,有些不听使唤,及至喝光一壶,早就头重脚轻,飘飘然,眼花缭乱,心烫如火
二十不到的年纪,本来就没有多少酒量、今夜连气带闷,有苦难言,一发狠喝了十六两上好的花雕,郎里能够承受得了?
古云:有刀难断水,烈酒不浇愁;他高举着空酒壶,怪声怪气地嚷道:“干!伙计!再来一斤!”
话刚说完,脚一下滑,整个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七毒仙子一阵感慨,上前将他扶起。
可怜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夜深了。
店内一片沉静。
七毒仙子连庄独坐灯下,望着昏睡不醒的陆小郎痴痴发呆。
喝了点闷酒,躺在床上,又吐又闹,像个懂事的大孩子:连庄耐心地照顾着他,直到他安然入睡。
此刻,他总算安静了。
然而连庄的心里,再也无法安静一
“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前,坐在陆小郎身边,幽怨地自言自语道:“冤家,你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岂知我的委屈比你更大?”
看到陆小郎安祥的睡态、真想低下头去吻他一下,然而,她不忍这样做,她晓得吻过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这就是她痛苦的原因!
在古庙之前,她曾想用摄魂法术吻他,吻了他,就已经是“第四个”了,可以离自己的希望更接近一些。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对他发生了真实的感情!
七毒仙子连庄用抹掉眼角的泪水,喃喃地道:“冤家,为什么我要真心喜欢你,?为什么我会真心爱上你了不然的话,我不是可以完成第四个了吗?”
这是一种极端痛苦的矛盾心理!
爱他,所以不愿他离开自己身边。
留住他,又不敢尽情地爱他;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会毁掉他。
为什么呢?
她不断地流泪,不断地吸位,仍无法消除心底的痛苦与创伤。
停了很久,她又坐灯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小书,一页一页地翻开,反复看了几遍重新合上,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叹道:“再试一次吧,但愿——唉!”
叹罢再度回到床前,轻解罗衫,赤裸而立,她羞涩地看了梦中的陆小郎一眼,爬上床去,面壁盘膝端坐,双手合什当胸,不声不响。
娇躯中透出迷人的异香,光润的皮肤,透出诱人的色泽,真是一个天生尤物!是做睡前的祈祷吗,还是做犯罪的?忏悔?
这样坐着,一直坐了约摸一个时辰——
奇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只见她那诱人的赤裸胴体,在静静的深夜里,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最后,又渐渐地由紫变黑,黑得发亮。
丝丝的汗珠,沿着脊椎汇成一条细流。
她开始发出低弱的喘息,发出轻微的抖动。
然而,依旧直直地坐在那里!
半个时辰以后,一切逐渐恢复原样。
七毒仙子连庄口中传来悠长的叹息,似乎又失败了!
这时候,陆小郎翻了个身,睡眼一张,看到这付裸女静坐的局面,差点叫出声来。
他揉了揉眼睛,敲了敲脑袋,证实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不禁火冒三竿,厉色责问道:“干!连庄,你我名不正言不顺,深夜同居二室,已瞩不当,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七毒仙子擦干眼泪,披上罗衫,反身言道:“我又怎么啦?”
陆小郎急把头侧向外面,眼不见为净!手压着激动的心房,声音都有点发抖:“你脱得这样赤条条的算什么样子?”
七毒仙子心一酸,硬憋出一脸气相,蛮不在乎他说道:“你睡你的大觉,我脱我的衣服,有何相干?”
这种泼辣的作风,弄得陆小郎失了分寸。
他恐怕自己受不住刺激,做出苟且之事,急把头往被窝一钻,烦躁地叫道:“连庄,你为什么这样和我过不去?”
七毒仙子没有开口,望着被窝里心爱的人,悄悄地流下了伤感的泪水。明月透进窗帘,柔和的光线,赐于这不幸少女无限同情——
次日一早。
陆小郎起身后,觉得头还有点昏昏的,使他第一次尝到了酒醉的滋昧。
胸口于塞着一股沉闷之气,经脉无法畅通;他连忙运气行动,闭目静坐,直到精神爽奕,真元归一之后始落下地来。
七毒仙子匠得正熟,芳腮红晕,呼吸均匀,美丽的酥胸、有规律地起伏着,煞是惹人爱怜不已。
陆小郎贪心地多看了几眼,不禁言道:“能永远这样可爱多好!为什么她的言行如此荒唐呢?”
他不了解连庄的遭遇及苦衷,只以为她的脾气令人难以忍受;不然,他想:他会非常喜欢的!
望着七毒仙子的睡态,心里感到茫然无依。
“唉——”
他失望地叹着气,轻轻言道:
“连庄,你为什么不能永远这样温柔可爱呢?为什么不能把脾气变一变呢?为什么不能把行为改一改呢?为什么不能——”
七毒仙子突然翻了个身,背向陆小郎,没有出声、似乎又已睡去。
陆小郎怕她醒来,发现自己的心事,掉头走出室外。
清晨,院子里静静的,住宿的客人仍在梦乡之中。
清新的空气,洗醒了他的头脑,晴忖道:“为什么不走呢?待会儿她醒了,又要纠缠不清!”
有了这个念头,便悄悄返回室内,将他唯一的一个包袱,斜挂背上。
他望了七毒仙子最后一眼,一种难以形容的离别之情,油然而生。
他伤心地感叹着道:“连庄,不是我言而无情,实乃因为我需赴‘斩情庄’一行,无暇与你多作周旋。”
言毕推门出户,纵身跃上屋顶,两三个起落,人已到了大街之上。
朝阳照在他的脸上,他觉不出有半点温暖。
旷野无人。
陆小郎一时豪兴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