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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缓慢,一面想,一面说,但却无疑承认了自己是穷家帮中之人了。
那大汉忽然面现喜色,说道:“大驾既是穷家帮中之人,想必和我们少爷相识了?”
上官琦摇摇头,道:“不认识。”
那人呆了一呆,道:“请移驾到我们公子房中一叙如何?”
上官琦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道:“好吧!”
那人长长一揖,道:“请恕小人走前面几步带路了。”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说道:“大驾最好能和在下保持一段遥长的距离,兔被我们小姐手下之人看出来。”说完,又是一个长揖,才转身向前走去。
上官琦吃了一惊,暗道:“听他口气,带我去见闵公子,又怕他们小姐的心腹看到,这般推断起来,去见之人,定然是闵老爷子的公子了。”心中在想着相见后应付之策,人却随着那人身后向前走去。
出了跨院,情形立时不同。只见不少疾服劲装、或是长衫儒中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有闵家的下人,也有来凭吊闵老爷的武林人物。
人一多,上官琦反而镇静下来,遥遥随着那大汉身后而行。
穿越了几重庭院,又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此处人已稀少。
只见那劲装大汉,站在一处小圆门处,满脸焦急之色,不住地东张西望,似是怕被人发现一般,不停地举手相招。
上官琦突然加快了脚步,奔进那座院落中。
这是一座满植花木、十分精致的小院。只见身披重孝的闵公子,正站在厅外石阶前等待着,一见上官琦,立时长长一揖,急步迎了上来,让入厅中。
上官琦轻轻咳了一声,流目扫视厅中的景物,借机使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
那身披重孝少年,亲自动手,倒了一杯香茗送上,道:“贵帮中,只来了大驾一人么?”
这时,上官琦的心情,已经镇静了很多,但他怕言多有失,故作冷漠地微一点头。
身披重孝的闵公子,满脸失望神色,缓步走到厅外,低声吩咐那劲装大汉几句,重又回到厅中,说道:“在下闵正廉和贵帮中金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
上官琦根本不知金老前辈是何许人物,口中轻轻的“嗯”了一声,微一点头。
闵正廉又道:“大驾高名上姓?”
上官琦随口应道:“兄弟姓官。”
闵正廉道:“官兄不知是奉谕而来,还是……”
上官琦暗暗忖道:“我如说奉谕而来,他定要追根问底;我如对答不对,岂不立被拆穿?”略一沉忖,道:“在下路过此地,听得闵老英雄逝世之讯,特地赶来凭吊。敝帮帮主和金老前辈,恐怕还不知此事。”
闵正廉急急问道:“官兄,可知贵帮金老前辈的行踪么?”
上官琦道:“这个,这个……”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回答之词。
闵正廉满脸失望之情,叹道:“金老前辈,侠踪无定,可遇而不可求。”
上官琦看他满脸忧苦之容,不禁激起了豪侠之情,当下说道:“闵公子有事,告诉我也是一样。在下或可在短期之内,查出金老前辈的行踪。”
闵正廉微微一皱眉头道:“只怕时间来不及了。”他屈指算了算,道:“十日大限,已过七天,看来只余三日时光了。”
上官琦道:“纵然来不及找寻金老前辈,但闵兄既和敝帮人有过来往,兄弟自应代助一臂之力。”
闵正廉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凝注在上官琦脸上,呆呆地瞧了一阵,道:“纵然是金老前辈大驾亲到,独力也难胜任。”
他黯然叹息一声,两行泪水,悄然而下,接道:“但他在贵帮中身份尊高,仅次放帮主之位,或能在大限之前,召集贵帮中部分高手……”
说到此处,忽闻一声轻微的响声,似是有人投入了大厅中一粒极小的石子。
这响声虽小,但闵正廉却似受到了甚大的惊骇一般,脸色大变,举起衣袖,擦拭一下脸上泪痕,装出一付欢愉之容,高声说道:“官兄不再多坐一下么?”
上官琦微微一呆,暗道:“我几时要走了?”但人家既已下逐客之令,不走也得要走。站起身子,大步走到大厅门口,说道:“不坐了。”
忽听身后响起了细碎的步履之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衫白裙的少女,莲步珊栅而来。
上官琦微微一怔,呆在厅外。
那素衣少女倒是落落大方,目注上官琦微微一笑,转面对那重孝少年道:“哥哥,这位客人是哪里来的?”
那重孝少年道:“穷家帮的官兄。”
上官琦拱手作礼道:“不敢劳闵兄远送,兄弟到大厅拜拜闵老英雄灵位,就要走了。”
那素衣少女停在石阶下面,拦住了上官琦的去路,笑道:“穷家帮中几位长老,都是家父生前好友,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官兄请稍留片刻再走,小妹尚有几句话请教。”
上官琦暗自急道:“要糟,她如问我穷家帮中之事,我答得前言不对后语,岂不立被拆穿?”
心中虽在暗暗焦虑,但口中却不自觉地答道:“不知闵姑娘相询何事?”
素衣少女纤手一摆,道:“官兄请房里坐吧!”
她这等大方神情,反而使上官琦有些应付不来,幸得他脸上的易容药物掩遮去了本来面目,要不然早已满面通红了。
那素衣少女看上官琦站着不动,微微一笑,又道:“官兄可有什么要紧之事么?”
上官琦略一沉吟,返身步入室中。
那索衣少女罗裙飘飘,紧随着走了进来,倒是那重孝少年,走在最后。
上官琦入室之后,绷着脸一语不发,心中却在暗暗地想着对付之策。
那素衣少女对上官琦那副冷若冰霜的神态,似是甚感意外,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嫣然一笑,道:“官兄与家兄相识甚久了么?”
上官琦此刻对言语极是谨慎,沉吟了片刻,才答道:“我和令兄原不相识,但却常听敝帮长老谈起闵老英雄和闵公子,可惜兄弟来得迟了一步,闵老英雄的灵柩已然下葬,故而冒昧相访闵公子,探问一下闵老爷子逝世情形。日后遇上敝帮帮主,或帮中长老问起之时,也好有个交代。”
他这几句话,开脱了闵公子所有的关系,自觉说得十分得体。
那素衣少女又是嫣然一笑,问道:“家兄可曾相告官兄,家父逝世的经过么?”
上官琦道:“没有。令兄只说令尊死放意外,眼下还不便对外说起,日后自当专程谒见敝帮帮主,当面奉告。”
那素衣少女似是甚赞赏哥哥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得体,星目流动,瞧了那重孝少年一眼,接道:“家兄说得一点不错,眼下之情,我们兄妹确有难言苦衷。唉!此中经过,实难为外人道。”
上官琦道:“令兄不愿说,在下自是不便再多追问。”
那素衣少女突然一整脸色,眉梢眼角问,浮现出一片冰冷肃杀之气,说道:“官兄这次赶来凭吊家父,是奉了帮中长老令谕,还是自愿而来?”
上官琦暗暗忖道:“她这般苦苦追问,我一个回答不对,即将被她找出破绽,倒不如给她来个漠然不理的好。”当下也把脸色一冷,说道:“姑娘这等追问,恕在下不愿作答。”
回头向身着重孝的闵正廉一拱手,道:“造访打扰甚感不安,兄弟就此告别了。”大步直向厅外走去。
那素衣少女娇躯一横,拦住了去路,冷冷说道:“官兄且请慢走一步。”
上官琦看她娇躯横阻去路,如不依言停步,势必要硬闯过去不可,略一犹豫,停了下来,说道:“闵姑娘还有什么指示?”
素衣少女道:“家父和贵帮中几位长老,都有着甚深交谊。且问官兄在哪位长老属下?”
问话之中,已隐隐流现出怀疑之心。
上官琦灵机一动,道:“姑娘这等相问之法,在下本应拒绝作答,姑看在令尊和敝帮中几位长老相交的份上,破例答覆姑娘一句,在下常随侍在帮主身侧。”
素衣少女冰冷的脸色,突然一变,满脸春风地笑道:“我说呢,官兄怎敢这等傲气凌人,原来是帮主近身之人。”
她微微一笑之后,又道:“久闻贵帮主手下有左右二童,个个身负绝技。看官兄神气,想必是传言中的左右二童之一了?”
上官琦暗道:“穷家帮中情形,我一点也不知道,难得她替我指出一条路来了,不妨充他一充吧。”当下冷冷一笑,默然不语。
他这神态,倒使那素衣少女真的有了几分相信起来,不禁一怔。
她原本有心讽讥对方,想不到上官琦竟然将计就计地来个默认不答。
她沉吟了良久,回头对闵正廉道:“哥哥,这人当真是穷家帮的左右二童中的一位么?”
闵正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素衣少女突然冷笑一声,目注上官琦道:“穷家帮左右二童,从来不离帮主身侧,岂有单独行动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