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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一提气,下落的身子,突然向上升了起来,倏忽之间,又回到藤室旁边,伸手抓住一节树枝,翻身一跃,重又跃入藤室之中。
那中年妇人目注上官琦,怔了一怔,笑道:“恭喜相公,身体康复了。”
上官琦忍不住心中快乐,哈哈大笑了一阵,答道:“两月多来有劳夫人之处甚多,在下心中十分感激。”
那中年妇人忽地长长叹息一声,道:“相公伤势既愈,想来已难在这绝壑之中停留。容小妇人生起火来,替相公做点野味,聊表心意,以壮行色。”
上官琦正待说出即时告别之言,突然心中一动,说道:“夫人不必太急,在下跌入这绝壑之后,一直重伤难动。现下伤势虽好,但还想多留三日,以便观赏一下绝壑中的景物。”他忽然想到那金猿和黑猿相搏之事,必须查出原因何在,设法替它们调解,免得同类相残。
那中年妇人似已瞧出上官琦心中隐秘,微微一笑,道:“相公可是要借这留住时间,查明心中几桩怀疑的事么?”
上官琦被她问得愣了一愣,道:“不敢相欺夫人,在下心中确有几桩难以想通之事,想藉留此时间,查个明白。”
那中年妇人回头望了袁孝一眼,道:“相公如有需要之处,尽管吩咐于他。”
上官琦笑道:“在下想先查明其中原因,一个人已然够了。”
那中年妇人似想再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上官琦一抱拳,笑道:“两日之内,我当重返藤室,还要借袁兄弟带路。”说话之中已明白相示,两日后重返藤室,再带袁孝离此。
那中年妇人说道:“小妇人一心等待,相公万勿失约。”
上官琦正容说道:“夫人放心。”纵身跃出藤室。
抬头望去,阳光耀眼,天色已到正午时分。
他略一辨识方向,直向那几头金猿住的石洞走去,沿途山花似锦,微风送爽,两三月来的忧闷心情,顿时为之开朗。
出了疏林,仰见立壁如削。略一寻视,立时发现了那座宽大的石穴,两只金色小猿,正在穴口张望,初见上官琦时似还有些害怕,齐齐隐入穴中。隔了片刻,探头向外瞧看一下,又一齐奔迎上来。
上官琦张开双臂,迎着两只金猿,问道:“你妈妈可在洞中么……”忽然想到这两只金猿如何会通人言,倏而住口。
但见两猿指手画脚的吱吱乱叫,似是说着十分重要之事。上官琦虽然异常用心地辨听,但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暗暗叹道:“我如带那位妇人同来,有她在此,就可听懂这两只小猴子说的什么了。”
忖思之间,人已入了石穴,但见一只小猿仰脸长啸一声,石穴深处的暗影中,又奔出一头小猿。
三头金毛小猿,把上官琦围在中间,一面吱吱怪叫,一面不停地跳来跳去。上官琦只道它们见了自己,心中十分高兴,才不停地大跳大叫。但愈听愈觉不对,只觉那三头金毛小猿的鸣叫之声十分悲切,若哭若啸,听来使人黯然。
仔细瞧去,果见三只金猿目中,泪水若泉,夺眶而出。
忽然有一猿跪了下去,抓住上官琦的衣袖呜呜大哭。另外两猿也随着跪下,抓住上官琦的衣服大哭起来,哭声凄凄,无比的悲声。
上官琦心头大急,但人兽有别,语言不通,心中虽急,却是不知如何劝慰几头小猿才好。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几头小猿哭得这等悲切,决非无因而起,难道那巨猿出了什么事情不成?守在这里,也非了局,何不入洞查看一下,或能找出原因。”
正待起身入洞,耳际忽然响起了两声惊心动魄的尖啸。上官琦一听声音,立时辨出是袁孝所发,心中大感震惊,挺身而起,直向穴外奔去。
三头小猿也似被那尖啸所惊,停了哭声,紧随在上官琦身后向外奔去。
但闻那尖啸之声不断响起,挟着狼嚎狮吼,听得人油生寒意。
上官琦忽然感觉到这声音,似是在那里听到过,尖厉、悲壮,刺耳动心,来不及多想,陡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他武功已复,奔行之势,异常快速,晃眼之间,已入丛林。但闻一阵嚎嚎的林木折断之声,似是正有人在作着极惨烈的搏斗。
上官琦心中一动,脑际中迅快地闪掠过一个念头,暗道:“难道袁孝又在和什么猛兽搏斗不成?”当下一横双手,拦住三个金猿,纵身跃到一棵树上。
放眼望去,果见那搭架藤室的巨树之下,袁孝正在与一头巨狮相搏。双方跃起互扑,声势异常吓人,断枝落叶,纷纷横飞。
这头巨狮,比昨夜被袁孝搏杀的巨狮更为雄猛。跃扑之间,带着甚强的啸风之声,袁孝似是不敢和它力挤、硬打,凭仗灵巧的身法,左闪右避,乘隙还击。
上官琦顺手折了一根酒杯粗细、三尺长短的树枝,暗中提聚真气,纵身一跃,由树上斜飞而下。一连两个起落,已近袁孝和巨狮相搏之处,大喝一声,手中树枝当剑使用,挥腕直向那巨狮刺去。
他伤势初愈,还没有信心是否功力全复。这一刺用力甚猛,那巨狮正自跃起空中,猛扑袁孝,不防上官琦横里冲来,待它闻得喝声,让避已是不及。截来树枝,横由肋中插入,但听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吼,由空中摔下。袁孝借机抢上,毛臂起处,托起巨狮身体,挥手一掼,直向前面投去。
那巨狮身受重伤之后,如何还能受得袁孝全力一掷,撞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树上,树身应声而断,巨狮也被当场震毙,跌落地上,动也未曾动弹一下。
袁孝掼出巨狮之后,长啸一声直撞过来,落在上官琦身前,满脸感激之情,说道:“多谢相公帮助。”
上官琦听得一怔,道:“你的人言不但进步甚快,而且行腔吐字,也改变了甚多。”
袁孝似是知受赞奖,不住点头微笑。
上官琦忽然想到那随来三只金猿,回头望去,三猿早已不知去向,不禁心中大急,挥手对袁孝说道:“快去看你妈妈受到了惊骇没有,我去去就来。”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一口气奔到那石穴之处,找遍石洞,不见三猿踪迹何处。
正在焦急当儿,忽听萧声传来。
他自开始疗伤之后,这萧声大都在夜阑人静的子夜之间,传示他疗伤之法,两月时光之中,从未在白昼听到萧声,此刻陡然传来萧声,不禁心中一动。
仔细听去,只觉那萧声,似若在叫着他名字一般,声声呼唤他早日归去。
上官琦倚壁而立,暗暗忖道:“这老人和我相隔遥遥数里,不但能以那袅袅的萧声,指示我疗伤之法,而且还似预知我疗伤限期,是否痊愈。此等情事,实是未闻未见,他此刻用萧声召唤于我,定然有什么紧要之事。”
只听那萧声如呼如唤地响起约一顿饭时光,倏然而住。
上官琦似被那幽幽萧声勾起了重重乡愁,只觉天地之间,充满无比的寂寞,恨不得立生双翅,飞回故里,投入妈妈的怀抱。一种茫茫莫名的忧郁,使他陡然间豪气大消,无精打采地缓缓走出了石穴。
偏西太阳,一半被耸立的峰壁遮去,那掩不住的余晖,照射东面山峰上,触目景物,一半阴暗一半亮。
上官琦沿着北面的山壁,信步走去,但觉脚下高高低低,也未留心分辨方向。
行走之间,忽觉一股寒水似的水雾,喷到脸上,神志骤然一清。
耳际闻泉水淙淙,抬头看白雾茫茫,四面高峰耸立,环绕着两亩大小一块盆地。自己正伫立在一面山壁之下,一道山泉,由峰上直泻而下,泉水被壁间山石阻挡,溅飞起点点水雾飞珠。
上官琦抹抹脸上水雾,仔细看去,只见山泉泻落一道小溪之中,小溪直向盆地中流去,弥目白雾,遍地而起。两三丈外的景物,尽为白雾所掩,也不知溪水流入何处。
他犹豫一阵,仰脸一声长啸,满腔郁郁情怀,似是尽随长啸声发泄出来。啸声甫落,豪气振发,大步直向那白雾之中走去。
深入两丈远近,足下忽然松软起来。茫茫雾中,生长着很多两尺高低、似草非草、似树非树的东西,一茎挺立,四片枯叶,叶上茎端之处,结着一枚朱果。
上官琦随手取下一枚,立时辨认出和袁孝采回来的朱果一般,只是手中朱果未经洗涤,多了一层淡黄色的尘土。
忽闻轻微的枯枝折断之声,和肉掌相击的轻响,传入耳中,心中大生惊异。凝神望去,只见那茫茫白雾处,两个一深一浅的黑影,正在相互搏斗。雾气浓重,视线不清,无法看得清那两个互搏之人的形貌,当下一紧脚力直向前面冲去。
走近一看,不觉一怔,原来那两团互相搏击的黑影,就是那黑毛、金毛二猿。只见两猿手撕口咬,彼此都已斗得伤痕累累,鲜血满身,但却不肯放手,大有不分生死不住手的样子。
大约是两猿正斗到生死关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