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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老人两道炯炯的目光,一直盯注在唐璇的身上,似是在监视着他的举动。看样子,只要唐璇一有什么轻薄的行动,或是动了什么邪念,立时将出手对付唐璇。
只见唐璇缓缓闭上双目,不住地摇头晃脑,似是借摇头来帮助他运用智慧。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然睁开了眼睛,目注那青衣老人,说道:“令媛的脉象,已人了虚脱之境,非出奇药,难以疗治。”
青衣老人道:“奇药易出,但只怕她体弱难胜。”
唐璇沉吟了良久,道:“在下有一句不当之言,不知该不该说?”青衣老人道:“你说吧!”
唐璇道:“看情形,令媛不只是身受内伤,而且她未受伤前,己然身罹重病。”
青衣老人点点头,道:“不错,她身体娇弱,但又偏喜名山胜水。我为了不愿使她终日落落寡欢,才带她遍游天下的名山胜水,却不料她难受旅途劳累之苦,不服水土,罹得重病。”
唐璇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欲言又止,抬头望天沉思了一阵,道:“如若老前辈能够信得过在下,唐某人愿以金针过穴之法,使她垂危之命,多延几日。”
青衣老人沉忖不言,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显然,他内心正有着剧烈的冲突。
唐璇挥了挥摺扇,道:“唉!在下的看法,令媛至多还能支撑两天,这还得凭仗老前辈深厚的功力帮助活血行气,带动心脉。如无老前辈的相助,只怕连四个时辰也难以支撑了。”
青衣老人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中神光炯炯注定在唐璇的脸上,说道:“你那金针过穴之法,可能担保小女能多活几日?”
唐璇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就很难说了。三日五日,当无妨碍。如若一着走对,也许能撑个十天八天。”
那青衣老人肃冷他说道:“好吧!你如自信有能延续小女三日以上的生命,那就尽管动手。如若金针过穴之术害了小女之命,你就以命相偿。”
欧阳统听得一皱眉头,暗暗忖道:“疗病救伤,哪有偿命之事?”他对唐璇的医道虽极信任,但见那青衣老人的冷森之情,似说得出口就做得到的人,万一唐璇失手出错,岂不要又惹出一场纷争?正待出言相阻,唐璇已点头应道:“好吧!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在下自信,金针过穴之术,可延续令媛三日的性命。”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长形玉盒,打开盒盖,取出三支二寸五分长短的金针。
那青衣老叟冷冷说道:“你要当心了。”抬头望着天上一朵飘动的白云。
唐璇知他心怜爱女,不忍多看,当下暗暗忖道:“这老人看去肃冷无情,但对待女儿却是怜爱无比。”默查了那少女身上的穴道,扬手一针,刺了下去。
只见他右手扬动了两下,三枚金针,尽扎在那少女身上。
那青衣老叟轻轻地咳了一声,道:“还没好么?”
唐璇道:“金针已然入穴了。”
青衣老叟低下头,目光一和爱女身上三枚金针相触,身子忽然一震,慌忙抬起头来,说道:“那金针不取下来么?”
唐璇道:“待她呼息转重,再取金针不迟。”微微一顿,又道:“老前辈看看在下认穴对是不对?”
青衣老叟目光缓缓一掠那少女的穴位金针,又赶忙别过头去,道:“穴位倒是不错,但金针久占穴位,只怕会阻滞她的气血,还是早些把金针取出的好。”
唐璇道:“老前辈别忘了咱们相互之约,令媛如若死亡在在下的金针之上,我还要替她偿命。”
那青衣老叟怔了一怔,默不作声。
唐璇拔出了一枚金针,但又迅快地刺向别一处穴。
片刻工夫,连走了十二大穴。
那青衣老人一直不敢再看,但他的眉宇之间,却又流露出无比关切之情。
唐璇缓缓取下金针,收入玉盒,说道:“老前装在下行针已完。”
青衣人道:“好了么……”缓缓把目光转注到爱女身上,愁苦的神情之中,泛起了一丝笑容,探手抱起爱女。
唐璇的金针过穴之术,似是已收到了预期的功效。青衣老叟抱起那姑娘之后,忽见她睁开了一双微闭的星目。但她目光中毫无神彩,眉宇间倦容隐隐,双目略一睁动,又缓缓闭了起来。
青衣老人对唐璇微微点头,表示谢意,然后抱起那青衣女急步而去。
欧阳统突然一抱拳,道:“老前辈请留步片刻,欧阳统有话奉告。”青衣老叟停下身来,回头说道:“老夫虽不问江湖间纷争之事,但也久闻欧阳统帮主的大名了,不知帮主有何……”
欧阳统急急接道:“不敢,不敢。欧阳统浪得虚名,何足挂齿……”微微一顿,又道:“滚龙王未败而退,显然是别具用心。老前辈单人一骑,又得兼顾到重疾的爱女安危,万一滚龙王沿途伏截,老前辈纵然不惧,但令媛却不宜冒此凶险了。”
青衣老叟微微一怔,道:“欧阳帮主的话虽不错,但小女大病垂危,必须早觅救她的药物,在这里延误下去,只怕会耽搁了她性命……自然,如不是唐先生的金针过穴之法多延了小女几日寿元,纵然世有良药,也是远水不解近渴,难以用作救命之需。”言下之意,似是早已胸有成竹,觅药有地。
欧阳统略一沉吟,道:“老前辈稍候片刻,容在下和先生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回头对唐璇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先生,咱们食水、用粮都已无多,如若和滚龙王对峙下去,不知要对峙多久……”
唐璇笑道:“帮主之意呢?”
欧阳统道:“四十八杰迟迟未到,或已另有变故。各大门派中人,亦不见有被困入阵中的情形。本座之意,不如护送那青衣老人杀出重围,重整旗鼓,再和滚龙王决一死战。”
唐璇摇头叹道:“属下不敢苟同帮主之意见。这一阵平静,只不过是大风暴前一段暂时的沉寂。今夜子午之前,这十里莽原中定有惊人之变。咱们如若此刻撤离这莽原中心之区,那无疑将使滚龙王血河大阵功行圆满。去时容易回来难,纵然倾尽咱们穷家帮的全力。
再想夺回这一片中心之区,只怕已非容易之事了。”
欧阳统似是有些不信,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道:“这区区数丈方圆的草丛之地,当真有这等重要么?”
唐璇举步走近前去,拱手对青衣老叟一揖,说道:“老前辈最好留此多候一些时光。据在下的估计,能撑过今夜之后,滚龙王的全盘计划都将为之破灭。今夜一宵,对整个武林劫运而言,实有着无比的重要。”
那青衣老叟沉吟了一阵,道:“但小女命危旦夕,急须奇药相救,老夫纵有留此相助之心,但形势却万万不能。”
欧阳统一皱眉头,道:“兄台不要误会,在下……”
唐璇知他下面之言,甚难入耳,赶忙接口说道:“敝帮主奉劝老前辈暂留此处,也是为令媛着想。”
那青衣老叟之言,似是大大地伤害到欧阳统的尊严,一脸肃穆地接道:“如若大驾一定要走,欧阳统可以派人相送一程。”
唐璇生恐两人冲突起来,赶忙又打圆场,道:“老前辈纵然勇冠三军,身怀绝技,但令媛大伤未复,纤纤娇弱之躯,受不得一点伤害。老前辈以在下之言如何?”
那青衣老叟本已为欧阳统言词激出怒火,但又被唐璇几句话平息下去,略一沉吟,道:“先生的金针过穴之法,当真能延续小女生命三日以上么?”
唐璇道:“老前辈放心,在下自信三日只多不少。”
青衣老叟仰首望天,自言自语说道:“如若我明天天亮动身,后天日落之前当可赶到。老夫就留此一宵吧!”
唐璇道:“今夜之变,事关重大,在下策谋失错,可能将形成硬拼之局……”目光环视了四周群豪一眼,又道:“眼下寸阴如金,深望诸位能藉这一阵时光,运气调息,以备应付夜来大战。”
群豪似是都已对唐璇生出敬服之心,果然依言盘坐,运气调息。
太阳向西山沉去,落日余辉幻起了满天绚烂的晚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片刻工夫,晚霞消失,夜幕低垂。几颗耀目的星星,出现在灰白的天际。
唐璇倚车睡了一阵,精神大见好转,睁眼看群豪,一个个都正在运气调息,缓缓站了起来,仰观星辰。
忽然间,由正东方升起了一道红光,冲入高空,砰然暴裂,幻化出一点银星后,又复消失。
欧阳统低声问道:“先生,可已有了动静么?”
唐璇道:“火炮流星,自非无因,但属下判断,这道流星火炮,当非滚龙王属下施放。”
欧阳统缓步走了过来,和唐璇并肩而行,走出了四五尺外,才低声说道:“咱们干粮、食水,都已用尽。一夜不食尚可,但如无生水食用,只怕将大大影响到群豪战力。”
唐璇笑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