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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人道:“那是兄妹之情了?”
上官琦暗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兄妹,称他们作兄妹,也不算大错。”一面忖思,一面点头作答。
青袍人道:“那男女二人的长相呢?”
上官琦道:“他们对我虽有师徒之情、授艺之恩,但却无师徒的名份……”
青袍人道:“可是他们不能收授弟子么?”
上官琦正感无法圆谎,一听青袍人代他说了出来,赶忙点头说道:“不错。”
青袍人道:“那男的看去四十上下,女的不过三十许人,对么?”
上官琦点点头,默然不语。
那日他在山洞匆匆一见,对两具尸体的衣着、形态,虽然留下了甚深的印象,但对两人的年龄,却是记忆不清。是以那青袍人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上官琦也就索性不住地点头承认。
青袍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这两人可都是在白马山中么?”
上官琦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我不告诉你他们居留之地。”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他们穿的什么衣服呢?”
此言一出,立时触起了上官琦的回忆,想到两人死亡的惨状,不禁长长一叹。
只听一声低啸,那倒卧在地上的袁孝,突然站了起来。
青袍人目光一瞥袁孝,骂道:“好长的命啊!”
上官琦回顾了袁孝一眼,答道:“两位授业长辈,衣着和常人一般。”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如非两人救你,我把你打下悬崖,早已跌得粉身碎骨了。”
上官琦正待答话,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我如果承认是那两人所救,无异告诉了他两人的停尸之地。”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咱们要谈的事,都己说完了,我们也要走了。”
青袍人突然把目光凝注到连雪娇的脸上,道:“娇儿,你过来!”
连雪娇呆了一呆,缓步走了过去。
青袍人施展千里传音之术,说道:“你当真要背叛于我么?”
连雪娇道:“女儿,女儿……”她心中惶急,“女儿”了半天,也“女儿”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袍人道:“现在,你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他微微一顿,接道:“你该很明白,我如决心要杀害你们,你们无法活过今夜子时。”
连雪娇道:“女儿感谢义父手下留情之恩。”
青袍人道:“你现在可以和他两人走在一起,但每到一处,必须留下路标暗记,明白么?”
连雪娇道:“女儿记下了。”
青袍人道:“记下了就好,你走吧!”
连雪娇缓缓转过身子,正待举步而行,忽觉右臂一麻,立时花容变色。
回头望去,只见那青袍人已然掉头而去,不禁高声叫道:“父王请留片刻,女儿有事请命。”
遥遥地传过青袍人的声音,道:“你放心去吧,只要听我的话去做,自会有人按时给你送上解药……”他去势迅快,话未完,人踪已失。
上官琦回头望了连雪娇一眼,也不知对她是气是恨,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到袁孝身侧,蹲了下去,说道:“袁兄弟,你伤得很重么?”
袁孝缓缓抬起头来,道:“那青袍人走了么?”
上官琦道:“走啦!”
袁孝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指着连雪娇道:“那女人给了我一粒药吃。”他心地纯厚,对人施恩之事,一直念念在心。
上官琦回顾了连雪娇一眼,道:“真不知该把她当敌当友?”
连雪娇突然转过身子,慢步走了过来,道:“敌友之分,由你决定。如若你们不愿和我同行,我就立时告别。”
上官琦道:“你要到哪里去?”
连雪娇道:“不用你管,我从小就一个人孤独而生,长大也是孤独地活着,我什么都不怕……”
上官琦道:“只是怕那青袍人?”
连雪娇挺了一挺,道:“他对我有教养之恩、义父之情,自然是要怕他。”
上官琦微一沉吟,道:“想到你对我施用迷药之事,心中就忿恨难平。”
连雪娇道:“早知你一点也不感激我,决不会给你解药吃了。”
袁孝见两人要吵了起来,赶忙接口说道:“这女人很好,很好……”他原想说连雪娇对他的救命之恩,但口齿不灵,词不达意。
上官琦和他相处日久,最是了解他的心意,当下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快些闭目调息一阵,咱们要快些走了。”
袁孝闪动了两下圆圆的金睛,依言运气调息。
上官琦回头望去,只见连雪娇也正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向他望来。四目相对,彼此都为之呆了一呆,彼此又都欲言又止。
连雪娇忽然转过身去,说道:“你那兄弟调息好后,赶快离此。”
上官琦道:“你不跟我们走么?”
连雪娇道:“不行,我如跟着你们,你们永远摆脱不了我义父的追踪、监视。何况我已身中了绝毒的暗器,十二时辰之内,就要发作了。”
她背对上官琦而立,是以只听声音,却是难见她脸上的神情。
上官琦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早些想法子疗治呢?”
连雪娇道:“除了我义父之外,当今之世,不知哪一个人还有疗治此伤之能?”
上官琦道:“你受的什么伤?”
连雪娇道:“附骨毒针!”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只听这暗器的名字,就使人感觉到它的邪毒凶恶。”
连雪娇道:“凡是我义父倚重之臣,大都身上中有附骨毒针,只是有些人不知道罢了。”
上官琦亦觉着自己无能相救,不再追问毒针之事,扶着袁孝说道:“我们走了,姑娘保重。”
他忽然觉着和此女同行,只怕无法摆脱滚龙王的眼线,故不愿和她结伴同行。
连雪娇笑道:“你很聪明,不同我结伴而行,或可隐秘行踪。”
上官琦一拱手,道:“我被你迷药乱神,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时光。”
连雪娇道:“解铃系铃,不是我冒万死给你服用下解毒药物,至今你仍然是浑无所知。”
上官琦道:“大丈夫记恩不记怨,我不再追究被你施用迷药毒迷于我之事。”
连雪娇道:“江湖上恩怨纠结,有时间,实无法辨清敌友,但一个人……”话到此处,倏然改口,道:“有人来了,咱们快躲起来。”
上官琦道:“朗朗乾坤之下,自是难免途有行人,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连雪娇道:“此时情形不同,何况这是条荒僻的小径……”说话之间,当先隐入草丛之中。
上宫琦虽然口中反对,但心中却也预感到此时此地,来人决非一般行路之人,拉着袁孝,隐入草丛之中。
三人刚刚藏好身子,四匹快马,风驰电掣而到。
当先一人年约五旬,黑髯垂胸,目闪棱芒。一望之下,即知是身负上乘武功的内家高手,另外三人一色的蓝色劲装,薄底快靴,背上分背着各种不同的兵刃。
上官琦偷眼望去,只见连雪娇双目神凝,似是极注意那胸垂黑髯之人。
长髯人纵目四顾良久,突然放声大笑道:“好地方,好地方。”
三个蓝衣大汉,却是凛然而立,不敢妄发一言。只听那长髯人道:“给我纸笔。”
立时有一个蓝衣大汉,从马鞍袋中,取出纸笔,递了过去。
长髯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敛失,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异之事,目光一直游转于东、南两方,默然不语。
那蓝衣人手中捧着纸笔,但又不敢出言相催,只好拉着架子,呆站不动。
足足有一顿饭工夫,那黑髯人,脸上笑容复现,一挥手,道:“摆起画案。”
另两个蓝衣大汉一齐开始行动,从马背之上,取下几根木条,和一个折叠起的桌面,迅快地合对一起,立刻搭成了一张长形的桌子。
那捧着纸笔的大汉,迅快把纸笔墨砚放好,又从马鞍后,取下一个可以合折的木椅,放在那黑髯人的身后。
上官琦看得大是奇怪,暗暗忖道:“这地方既无挺拔的山峰,又无小桥流水、烟村人家,触目一片荒凉,这人不知要画些什么?”
偷眼望去,只见连雪娇凝目相视,全神贯注,似是看得十分用心。
袁孝却仰卧在草丛中,仰脸望天,若有所思,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只见那黑髯人随手挥毫,极快地画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仰脸思索了一阵再画,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才算画好。
上官琦虽然急欲一看他画些什么,又怕惊动了对方,是以始终不敢探头张望。
三个蓝衣大汉,极快地收好画案笔墨,小心翼翼地把那图画收好,纵身上马,护着那长髯人风驰而去。
上官琦眼看几人去后,长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袁兄弟,咱们走啦!”
他连唤数声,不闻袁孝相应,只道袁孝受伤甚重,晕了过去,心头大生震骇。回头望去,只见袁孝双目圆睁,望着天空,脸上笑容绽开,似是他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欢愉。
他自和袁孝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有过像今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