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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重回老巢,不住轻鸣,带着雪雕当先飞出。容辉见门前廊下,张灯结彩,不由奇怪:“这红绸子怎么挂到正院来了!”轻哼一声,飘然落地。
守门小厮穿了件天青色大带深衣,带头网巾,朝阳前忽觉清风徐来,迎风看清容辉过来,心头一跳,连忙躬身作揖,朗声问候:“给二爷请安!”回头招呼:“二爷回来了!”活音未落,另三个门房纷纷迎出行礼,又回屋传讯。
容辉点头还礼,沉下脸边走边问:“这红绸子,怎么挂到这里来了!”
“恭喜二爷!”当先一个小厮拱手道贺:“姨娘正临盆呢,这是太夫人的意思。”
“燕玲?”容辉心头一跳,这才想起它怀了身孕,的确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一阵狂喜,快步进门,绕过前殿,见院中厮吏均穿天青色大带深衣,头戴网巾,方知放了新装。问候声中,点头给众人回礼,直入“垂花门”。
凌霄梳了“凌云髻”,穿了套银红丝齐腰襦裙,在“盛心阁”听到传讯,直乐得心花怒放。目光璀璨,眉开眼笑,欣然迎出。走到垂花门前,见容辉穿了套青丝直裰,养得唇红齿白,只觉眼眶发热,连忙低头行礼:“师兄……”一语出口,却似骨鲠在喉。
“垂花门”下,“流芳屋”前。众丫鬟各用金银首饰束发,穿灵丝织的对襟齐胸襦裙,看见凌霄过来,齐齐敛衽行礼。莺莺燕燕,顾盼神飞,恰似天宫仙女。
容辉看见院子里旧貌换新颜,本极高兴。可看见凌霄形容楚楚,心头不由发酸,上前两步搀住,正视她问:“别哭,别哭,怎么了……”
凌霄身躯轻颤,伏在容辉怀里,抽抽噎噎:“陆大海传讯回来……说你出关了……生死未明……”又是激动,又是欢喜,眼泪直往外涌。
容辉感动莫名,大大方方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她背脊,柔声劝慰:“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深深呼吸,觉得身前鼓鼓囊囊,又发现她身段比从前柔美得多,像只刚刚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正自惬意,忽听红袖招呼:“二爷、夫人,燕姨娘难产,太夫人让你们去燕妃阁看一眼。”
“难产?”容辉素知产妇生育,好比一只脚踏在“鬼门关”里,听言吓了一跳。凌霄心领神会,点头应承:“知道了!”回过头帮容辉整理衣襟,正色商量:“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第八十一章 子嗣为大
红袖、蓝绸和绿衣闻讯赶来见礼,又随二人往燕妃阁服侍。、林荫道上,容辉走出后门,压低声音问:“难产?韵姐儿都五岁了,她怎么还会难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霄当容询问,又想起山中传言,觉得他在责备自己,不由轻哼:“师兄自己种下的祸根,可别乱怪人!”实话实说:“她体质太差,能保下这个孩子,已经不错了。偏偏她怀孩子时,修为比师兄低太多,胎儿以母体生机为养,她根本承受不住。旁人插手不得,又不能用药。”
容辉一想也是,如若不然又觉,岂非满大街都是修真天才?修真世家,又有何用?觉得自己语气重了,连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低声询问:“爹和娘,又怎么说……”
“前天,附近几位散仙约爹爹喝酒去了,还没回来……”凌霄如实相告:“娘说……抱住师兄的基业……”
容辉想到“虎狼之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牵起凌霄,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燕妃阁”去。红纱灯下,跨进院门,见院中起了水锅,韵姐儿扎了“丫髻”,穿了套粉丝襦裙,正猫在东厢门后偷看锅上热汽,连忙招呼:“丫头,你娘呢?”
一众丫鬟各端铜盆棉帕,正沉着脸往后罩房来回传换,看见容辉进来,纷纷喜上眉梢,行礼问候:“二爷!”
韵姐儿精神一振,“噔噔噔”小跑上前,拉住容辉衣袖,嘤嘤央求:“爹爹……救救我姨娘吧……”
容辉见小丫头又长高了,伸手将她抱起,柔声安慰:“没事,没事的……”循着丫鬟来路,直往后罩房走。丫鬟端回的托盘上俱盖红绸,夏风吹拂,腥气弥漫。凌霄闻得皱鼻,适时退开,索性让丫鬟们直接把棉帕仍进火炉烧掉。
正屋后置着五间罩房,产房设在西面第一间,取西北“开门”。屋宽一丈,进深三丈,西墙格窗上还嵌了扇玻璃窗。产床枕西踏东,就放在窗前。
容辉抱着韵姐儿,走到后罩房前,见两个丫鬟正在门口和焦妈妈交接热水,抬腿就要进去,却被焦妈妈拦住:“哎呦,二爷、小祖宗,这哪是你们来的地方。”又嘱咐容辉:“二爷,西墙有扇窗子,您到那里去看一眼就行。姨娘看见您,就有力气了。”
容辉一想也是,这丫头还小,进不得产房,柔声安慰韵姐儿:“放心,你姨娘长命百岁!”又抱着她走开。
西墙窗上糊了层银红丝罗,当中是扇玻璃方窗。容辉走到窗前,只见光影斑驳间,两个魁梧妇人站在床头两侧,各按着一条雪白粉嫩的胳膊,下手一个妇人正按着个高高隆起的肚腹,揉面团般推拿。粗手粗脚,一点声音也无,哪里像是接生?分明是在动刑……
韵姐儿趴到玻璃窗上,睁大眼睛,恨不得钻进房去。焦妈妈端进热水棉帕,凑到床边欣然报喜:“姨娘,姨娘,您抬头看看窗外,谁来了……”却只传出两声哼哼,有气无力。
容辉看得直皱眉头,喊过焦妈妈问话:“她怎么不喊?”
焦妈妈满脸苦笑,站在绫窗后应承:“二爷有所不知,我们给姨娘含了参片,几百年的老参,是大姑娘谋来的。可这人参补强不补弱,姨娘身子本来就虚,哪有力气。别说喊了,生都生不动啊……”
容辉凝神感应,发现是个大胖小子。可子强母弱,却脱离不了母体,不由头疼。放下韵姐儿,沉下脸问:“有什么办法吗?”
焦妈妈压低声音说:“‘催产汤’就顿在厨房里,您看……”
容辉叹了口气,回头见凌霄带着绿衣和蓝绸跟来,正色吩咐:“你去找容雪来,看她有没有办法。”
子嗣为大,凌霄也怕出错,传出什么话去。事到临头,也乐得容辉向自己发号施令,索性亲自去请。容辉见她乘云而去,横下心转过西墙,撩帘直入产房,吩咐三个稳婆:“你们让开……”见燕玲身上搭了条软被,胸脯缓缓起伏,闭着眼披头散发,赤条条躺在床上,心都化了。
燕玲迷迷糊糊,忽觉异样,睁开眼看见容辉,精神一振,欣然招呼:“二爷……”眼泪直往外涌,就要坐起身来。
三个稳婆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极力劝说:“姨娘,您不能动……”
容辉见燕玲身材涣散,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心里很是怜惜,正视她问:“你感觉怎么样……”
燕玲泪盈于睫,嘤嘤哭泣:“我……我好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容辉不由叹气,沉思平生所学,竟没一字能帮女人顺产,心火直往上蹿:“什么狗屁修仙真真法,无上玄功,一派胡说八道……”又问稳婆:“她怎么样了?”
三个稳婆在产房里看见容辉,很不习惯。相觑一眼,为首一个锦衣妇人低下头说:“姨娘的羊水破了,可是没有力气,根本生不出来。再拖一时半刻,就真得用药了……”
容辉心知所谓用药,旨在加快血行,以潜能补气力之不足。稍有不慎,就是“血崩”。想到凶险,一阵头疼:“都说神仙逍遥,到我这,连个小妾都保不住,修的是哪门子仙……”略作权衡,坐到床头轻哄:“再试一次,好不好……”又问稳婆:“她这样睡着,行吗?”
锦衣稳婆连声建议:“最好再垫两床被子……”
焦妈妈听言,立刻抱来两床软被,叠好后垫在了燕玲背后。容辉握住她手,闭上眼凝神运气,郑重嘱咐:“你只管用力,我帮你调集全身气力。”
真气到处,燕玲精神一振,闭上眼只觉身体发暖,舒服了不少,缓缓点头是以。锦衣稳婆见她肯配合,也有心欢喜,立刻抚上她的肚腹,慎重嘱咐:“姨娘,你随着我用力。”深深呼吸,缓缓推拿。
容辉凝神运气,先通了她周身经络,助她发力。又怕伤到婴儿,只能全神贯注,运以精微。忽听“啊—”,一声尖叫,撕心裂肺,吓了一跳。又听稳婆应声招呼:“好了,姨娘的宫口开了……”睁眼只见稳婆催促:“好了,二爷,这里有我们,您先出去吧……”
容辉脸色乍红,不敢多看,低下头就往外走。绕出落地帷帐,撩帘出门,看见蓝天白云,才松了口:“怎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排着队来……”
他打了个哈欠,忽见倩影破风,欣然招呼:“来得正好,跟我来!”容雪用金玉首饰梳了“垂鬟分肖髻”,穿了件秋罗半臂、凤尾长裤,乘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