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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显而易见,“你今天份额够了,不能再吃了。”
冯袁休想,是了,这就是一般人对他跟卫南叙的感受。可是他依旧无法放弃哀求,“求求你了,护士小姐,我真的很疼。”
护士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我去问下医生。”
冯袁休忍着痛,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肖凛在通讯录的第一个,他想打电话给肖凛。
人在痛苦是不自觉会想要寻求慰藉,所以他想到了肖凛。
可是他不能,肖凛会会刨根问底,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这些伤,所以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绝望孤独席卷而来。冯袁休仰面躺着,心想,这一切,包括他成为怪物,包括卫南叙,都是对他的惩罚,是他为杀人犯辩护,害死妻子的惩罚。
“袁休,你只知道自己过得不如意,那我呢?我又何尝好过?”沈瑜歇斯底里地砸烂了家里每一个物件,她满脸泪水几近崩溃,“你只管把你的绝望发泄到我身上,那我呢?”
当时的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呢?在沈瑜把酒杯砸向墙壁的时候,他到底说了什么?
哦,是了,他说,“你可以离婚。”
沈瑜哭着,死咬着唇,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死也不离。”
沈瑜年轻时像赵敏,有人跟她说,不能勉强,可是她却偏要勉强。勉强嫁给一无所有的冯袁休,勉强跟他一起到国外,然后勉强跟他一起受到所有人的责备与唾骂。她说,我不会离婚,我死也是你的妻子,结果这话竟然成真了。
沈瑜的确到死都是他的妻子,即使他怀着别人的孩子。
冯袁休等了很久,终究是没能把小护士等回来,他忍受着疼痛,在床上翻来覆去,冷汗沾湿了他的衣物。
“哐当”一声,有人粗暴地撞开了门。冯袁休缓慢回过头,发现肖凛黑着脸,站在了自己床边。
冯袁休顿时窘迫不已,尴尬让他一时说不出话,好半晌,才故作镇定,“你怎么来了?”
“冯袁休,你他妈怎么回事?”肖凛显得气急败坏,“我这医院有熟人,认出你以后立即就通知我了,你干嘛不告诉我!你他妈怎么了冯袁休,你是有病了吗,被做了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他一屁股坐在刚才卫南叙做过的陪床椅上,“谁干的!告诉我!我要让他牢底坐穿!”
冯袁休庆幸卫南叙的贴心,为他定了单人间,他低下头,却只能说句,“算了。”
肖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暴怒起来,“什么狗屁算了,哪个狗‘娘养的!我`操`他妈!”
冯袁休用嘶哑的声音说,“是意外。”
“意外个屁!”肖凛站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就整个人不对劲了。我知道沈瑜死了你难过,我知道你在那边出了事,可是不都过来了吗。”他看着并唇膏是的冯袁休,发现冯袁休的脸色惨白,看上去非常糟糕,这才放软了语气,“你还活得好好的,也算青年才俊,你干嘛非得这样。”
冯袁休没说话。他想,因为肖凛不知道沈瑜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因为他的自负有多少人被残杀,所以他才会站在他这一边。
肖凛非常生气,他觉得他离这个老同学,这个挚友很远,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那些奇怪的情绪,他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我要去调监控,看是谁把你送进来。”
冯袁休急着阻止“肖凛,别。”他随即又说,“就当我求你……最后给我留点儿脸面。”
肖凛的怒气一时间被浇灭了。他被冯袁休此时此刻的卑微给吓了一跳。他的世界里,冯袁休虽然少言寡语,但是绝对不甘心向人低头服软,可是他却这样求他。
肖凛愣了好半晌才又开口,“袁休,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冯袁休深吸一口气,“等时候到了我就告诉你。今天就让我待会儿行吗,求你了。”他又开口求了他。
肖凛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说,“我去买杯咖啡。”他决定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032
有人斥责他,他承受辱骂,有人同情他,而所有的同情都变成了羞辱。
所以他放弃了反馈。
所以当他发现沈瑜跟其他男人在他们的屋子里吸着大麻疯狂做‘爱的时候,他只是为他们关上了门。
他在门外抽了几根烟,直到沈瑜他们完事。
男人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存在,吓得落荒而逃,而沈瑜,则突然走过来扇了他一巴掌。
他想,这可真奇怪,他被出轨的妻子打了。
沈瑜说,“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突然想起卫南叙刚才的质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对我发火?你甚至不愿意对我表现你的愤怒。”
他想,原来他对他们做了同一件事。
轻蔑,无视,羞辱。
沈瑜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而他,则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她的痛苦。
是他把沈瑜逼上了绝路。
那个下午,当沈瑜拿着超声单,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你的孩子”的时候,他应该表达些什么,至少,他不应该选择沉默。
他的沉默伤害了沈瑜,成为了压垮沈瑜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以何种心情坐在他的身边,若无其事地解开安全带的呢?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呢?
“袁休,我没办法不爱你,但是,你却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他从中央后视镜里看到了沈瑜的脸,素颜的她看上去异常柔弱而憔悴,然后她突然扑过来,把方向盘扭向了隔离栏,车子就这样撞破隔离栏,直直从山崖坠落。
被戳穿脊柱的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的脊椎受损、脏器破裂、陷入昏迷。
他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谈论着是否要通知他异国的家属拔掉他的呼吸机,他也能听到有人探讨着他的“杀妻”细节,还有那些纷乱的流言。
因此上天一定是为了惩罚他,才让他成为幸存者,也一定是为了惩罚他,才让他不得不用那个恶心的方法延续这毫无价值的生命。
冯袁休躺在床上,从回忆中抽回,恍恍惚惚,看着术后的消炎药物一点点打进自己的静脉。然后他艰难地翻了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卫南叙的电,“你在哪里?”
“我在街上闲逛。”
“回来接我吧。”
对方顿了一下,“好。”
卫南叙大约在二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医院。
他进门,步履轻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的眼里带着笑意,全然没了之前的歇斯底里跟失魂落魄。冯袁休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是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呆在这儿,也不想深究其他。
所以他说,“带我走。”
卫南叙愣了一下,“可是你刚做完手术。”
冯袁休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我的药,一起带走。”
卫南叙随即笑起来,“好。”说着就真的走到床边,抱起来冯袁休。
冯袁休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他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样软弱,“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走?”
卫南叙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在轮椅里,“我只要知道你选择了我就行了。”
冯袁休没有继续这段对话,他把冯袁休推到停车场。
冯袁休说,“你不叫个出租车吗?”
卫南叙指了指面前的车,“我开车。”
仿佛角色切换了似的,冯袁休看着身边的卫南叙,“先回我家收拾东西。”
卫南叙点点头。
冯袁休站得很勉强,他靠在玄关的立柜上,显得非常虚弱。卫南叙伸手要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要收拾东西,你帮我储物柜里拿个最大的行李箱出来吧。”他喘了口气,又说,“我想喝水。”
卫南叙看着对方干裂的嘴唇,他想起不久之前,正是这个男人,满足了他迫切的微小的需求,为他倒了一杯水。
他低头去厨房为对方倒水的间隙,冯袁休已经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疼痛,他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微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袁休。”他叫着冯袁休的名字。
冯袁休这才张开眼,漠然地扫了他一眼。
“是温水。”他把手里的玻璃杯递了过去。
对方接过,仅仅是抿了一口,湿润了一下出血的唇,“不然你也回去收拾东西吧。”
卫南叙蹲下‘身,单膝跪在沙发前,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我行李都带来了,在车里。”他露出一丝微笑,“你现在也不方便吧,你需要什么?我替你收拾好吗?”
冯袁休微微皱眉,“带我去主卧。”随即伸出了手,他用虚弱的姿势,像卫南叙伸出了手。
卫南叙起身,附身,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了他,他靠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像是受尽了折磨。
卫南叙想,此时此刻的冯袁休这样的病态、软弱、溃不成军,仿佛要堕入深渊。
他甚至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微微颤动,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