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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微微侧身,远处那残破的镜中,映照出她消瘦的侧颜,她忍不住流下眼泪,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她因为解脱而快乐。
她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肚皮,眼神温柔,无限恋爱。不知为何,从这残缺的画面之中,卫南叙感受到了这份温情。
卫南叙原本就是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他自己。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脱离了她,成为一个个体,感受到了她所倾注的温情,游离在了这个破旧地、腐臭的、躺着一具男尸的房间里。
他的灵魂或者说意识开始逐渐疏离,然后,他飘到了房间的上方,看到了老旧挂历上用原子笔标注出的日期:1998。5。11。
然后女人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她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走到了房门口,卫南叙这才发现,女人米白色的棉裤上,沾满了鲜血。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025
年轻人就此再也没有出现。
半个月了,卫南叙既没有联系过他,也没有出现在他家。所有事情都回到了他出现之前,正常、普通、毫无波澜。
冯袁休从手冲壶里倒出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稀疏的社交网站。一个奇怪的热点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个今天凌晨发送的网友爆料,视频的预览画面模模糊糊,但名字却劲爆地仿佛惊悚电影:虐杀恋童癖。
开始的时候这条内容乏人问津,直到有一个人留言询问视频的真实性,上传者立即给出了反馈。“是真的”,短短三个字立即引爆了这个短视频。一时被人疯转,很快就冲到了热点新闻的位置,更有多家新闻网站对此进行了报道。
冯袁休点开这个视频,抖动地画面、昏暗的夜拍模式,还有那个年轻而冷淡的女声——加害者成了受害者,受害者成了加害者,没错,这是卫南叙先前收到的那个视频。
不,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被剪辑过的,跟卫南叙的视频重合度很高的另一个视频。这部分包含两部分内容,前半部分是卫南叙收到的那个,不过最后他出现的那几帧被剪去了,后半部分则是致使卫南叙得以脱罪的第二次谋杀视频。
视频里,另一个被剜去了双目的陌生男人在夜色中挥舞着钝器,对着自己猛击,他满嘴的血,却还是不断哈哈大笑,仿佛无法控制似的,在郊外的树林里发狂似的尖叫、自残,最后倒在地上,然后画面终结在了他空荡荡的眼窝上。
冯袁休想,这视频是不完整的,这显然是一个戛然而止的画面。
这段视频的后面应该还有点什么,比如,一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躺在地上,手持凶器,紧闭双目。
冯袁休被自己这瞬间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赶紧关了视频,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门铃适时响了起来,他走到门口,贴到电子猫眼上。门外站着个身形消瘦戴着口罩的年轻人。
“冯袁休,开门。”是卫南叙。
冯袁休站在门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门。
“上次是我不对,不该翻你东西。”年轻人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歉意,“快开门。”
冯袁休依旧默不作声。
对方显得有些焦虑,“我知道你在里面,袁休。”对方突如其来的无助也传达给了他,“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冯袁休立即联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那段视频。
“求求你了。”门外的人说,“求求你开门。”冯袁休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电影里的男人一辈子在漆黑的大门外哭求着Open the door,却始终无人应门。
他觉得这太哀伤,也过于绝望,他不想让这样的哀伤发生在卫南叙身上,所以他选择了开门。
卫南叙进门,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带着黑框眼镜,带着白色的口罩,头发散落在耳边,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如纸。
冯袁休也发现了这身打扮的怪异之处,他上下扫了眼对方,“怎么了?”
对方摘下口罩跟眼镜,“袁休……”他说,“我该怎么办?”
冯袁休看着对方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忍不住皱起了眉。
卫南叙的长相清秀,也并不女气,他像是维斯康蒂电影里的美少年一样,沉没在死亡、颓废、犯罪跟性`欲之中。
而他是个普通的直男,所以他既不喜欢娘气的男人,也不喜欢普通的男人,他会接受了卫南叙,也许是因为那充满韧劲儿的少年的躯体。
跟卫南叙在一起时,冯袁休时常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艺术家,开始承认“美”的非正义性,并对这种贵族式的偏袒心理,倾注无限同情和崇拜。
冯袁休将卫南叙的美归咎于年纪,过了这个时段,卫南叙将归于平凡,做一个普通的男人,不再具有这样迷惑同性的力量,就像洛丽塔。而届时,他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他的原罪,他的灵魂,也将归于平静。
他这样理智第分析着自己的性`欲,为自己找尽了理由。
可当他转身,看到卫南叙穿着黑色的蕾丝套裙,惨白的脸,殷红的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产生了动摇。
冯袁休并不因对方女性化装束而动摇,他动摇的原因,是这一席黑裙之下,对方那近乎绝望的哀求。
“我该怎么办?”对方伸出手,冰冷而修长的手,捏住他的,“我好像是个异装癖。”
对方转过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我在看那个视频。”他有些语无伦次,“你看了吗袁休?那个视频?”
冯袁休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对,我开始在看那个视频,然后有人爆出了他们两个人,那两个恋童癖的社交账号。”说到这里,年轻人停下,望向冯袁休,“你看过了吗?”
冯袁休摇了摇头。
“他们有很多备选的孩子。”卫南叙陈述着这个事实,“他们诱骗那些小孩儿,你知道的,他们就是那种人。”
“嗯,我知道。”
“我想知道那些孩子里,有没有我。”卫南叙在沙发上坐下,他用风衣裹紧自己,生怕露出一个裙边似的,“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冯袁休走过去,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第叙述,“他们的账号,他们下载过的资源,做过的事,跟别人的聊天记录,一个个被爆出来。我想找到自己跟他们的关系,这本无可厚非,不是么?”
冯袁休直视对方的双眼,“是。”
“他们拍摄录影带,甚至贩卖给其他恋童癖。有很多,我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看。”
“然后?”
“他们当然禽兽不如。”
“这我知道。”
“他们性虐你知道吗?”卫南叙仰头问他,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这个年轻人的眼里反而并没有过多的恐惧。
冯袁休摇摇头,忍不住皱起眉来,他想起卫南叙被发现时满身的伤痕,又想起他们做‘爱时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恨意,这让他倍感惊讶。
“我发现。”卫南叙咬着唇,“我跟他们都不像。”
“我不太明白。”冯袁休据实已告。
“我的年纪远远超过他们筛选对象的要求,而且我是男的。”他说。
“你的意思是……”冯袁休不想妄加揣测。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公寓里有很多女人的衣服吗?”
“嗯。”
“它们尺寸不一样。”
“我看了那些视频,一个诡异的想法就跑到了我的脑子里。”
“你是说那些女装是你的?”
卫南叙点点头,“所以我穿上了其中一件,它意外的适合。然后我试了公寓里所有的衣服,发现有两个尺寸的女装,娇小的那个大概就一米五的样子,显然不属于我,但是稍大的款式我全都能穿下。”他低头,看着自己,“我梦见过自己化妆,我跟你说过。”
“嗯,你说过。”
“所以我把梦中的事情做了一遍。”卫南叙显得有些焦躁,“我换上衣服,化了妆。我成为了他们完美的受害者——虚荣、早熟、病态的小女孩。”卫南叙仰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看,化妆让我看上去小了好几岁,我难道不是他们完美的目标吗?”
“卫南叙。”冯袁休打断了对方,他不喜欢对方那样的表情,“卫南叙,这案子已经与你无关了。”
“是么?”他歪着脑袋,看上去很困惑,“可是我有病啊。”
冯袁休皱眉,眼下的情况别说是卫南叙,他也是一头雾水。
卫南叙坐在沙发上,突然抓住他的手,“袁休,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吗?”
冯袁休感到手臂的压力与疼痛,但是他并未试图挣脱,“我不知道。”他也不认为对方期待他的答案。
“那么,我是为了接近他们才做这些的吗?”
“这要问你自己。”冯袁休如实道。
“你同情我吗?”对方的双眼依旧如此湿润,他偶尔露出这样无辜的眼神,年轻、带着他所无法抵抗的恳求望着自己。
即便这些是假的,他依旧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