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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萧先生身上书生气极浓,如果说宁有奇是颇有先生气度,那这位萧先生便真真切切是一位教书先生了,他身上那种浓郁至极的书卷气让人一看便明白。
萧先生分发了试卷,又亲自点燃了两柱香。
叶羽接过试卷,发现上面多是一些六科的题目,他早年为了参加其实并不存在的科举,曾将下过苦功夫,对这六科其实多有研究,再加上他在现代受过高等教育,做这些题目倒是信手拈来。
叶羽信笔一挥,便开始答题,他差不多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将上面的题目做了大半。他轻松下来,看向四周的其他人,发现许多人都是大汗淋漓,一副“非常困难”的样子。
这也是,众弟子最大不过十二岁,对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说,能识字就算不错了,谁还能对天文、算学这些精深的学问有所研究呢?
不过世事无绝对,有些人便不属于这些‘普通人’的范畴,比如叶羽,还比如苏青璇。
当叶羽看向右边苏青璇的位置时,发现这丫头将卷面往后抽了一截,那一截上面竟然已经满布答案。叶羽有些诧异,左右看了看,想知道她到底是在帮谁作弊。
叶羽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她放卷子的那个角度竟是极妙,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卷面,就算有些人能够看见,也绝对看不清楚。
叶羽正在纳闷,却忽然看见苏青璇冲自己这边很隐秘地努努嘴,他朝左右两边看去,却都没发现“目标”,最后只能定格在自己身上,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口型问道:“是我吗?”
苏青璇肯定地点点头。
叶羽顿时露出惊疑的神色,心想:“莫不是这丫头转性了,居然向本公子示好?”他想一阵,又怀疑道:“这不是她的奸计吧,先给我抄,然后再举手打我的小报告,这可是我小学时候常玩的伎俩!”
叶羽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暗忖:“不对啊,她坐我前面,到时候怎么能解释清楚,她是如何看得见我抄她卷子的呢?这丫头精明无比,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叶羽正自纳闷,又见苏青璇做了个口型,他细细地看,才看出是“好好抄,不要调到其他班去了”几个字。
叶羽顿时好笑:“原来这丫头是怕我调到其他班去,以后就不能向我找回面子了,真是小孩子心气!”这样想着,叶羽突然嘿嘿一笑,将自己已经做得差不多的试卷提起来,送入她的视线中,还做了一个得意加不屑的表情。
苏青璇惊异不定地看了看叶羽的试卷,突然生气地将自己那半截卷面收了回去,鼓着个腮帮子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叶羽冲她笑了笑,却见她已经转过头去,安安静静答题去了。
叶羽哑然,心想:“我怎么也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去了,不过,本公子自小研习六科,你这丫头再修八百年也是绝对赶不上的!”
他却没有注意到,讲台上与右边的角落里,萧先生微笑与林城暗自恼恨的表情。
第十四章箫音渺渺
萧先生改卷的速度似乎很快,只是第二天早晨,他便将所有试卷都批改完毕,随即根据试卷成绩,将三十七八人分做了甲乙丙三个班。
叶羽很没有悬念地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甲班,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被冯剑飞和苏青璇获得,苏小姐虽然家学渊源,但其实不是很喜欢读书,自然赶不上整天勤学苦读的冯剑飞了。至于第四名,萧先生没有特别说明,叶羽不知道这个仅次于苏青璇的少年名叫林城……
甲班一共有十四个人,听说乙班和丙班也是一样,只有丁班的人略多一些,有十五个。
每日辰、巳两个时辰是弟子们到风雅轩上学的时间,叶羽不知道别班的先生讲得怎么样,但萧先生讲得却着实很好。萧先生主要讲一些六科的话题,这个班的人都是有一定学问的仕门子弟,对六科也颇感兴趣,再加上萧先生大都讲一些生活常理,且又深入浅出,倒是让许多人都时常忘记了时间流逝。
后面几天,除了时间越来越长的扎马过程以外,王教头也开始交大家华山内功和一些基础剑法。
弟子们多数没有接触过内功,开始之时也是大感兴趣,至于剑法,虽然下午的时候,总是要做极其枯燥的基本剑术练习,但大家想起王教头耍出的潇洒之极的剑招,还有女孩子们那崇拜的眼神,便也就安然受之了。
这几天,叶羽和苏青璇的关系倒是缓和了许多,毕竟他们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要不是那天叶羽嘴贱,想调戏人家小萝莉,兴许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这样,一个月便缓缓过去了。
这一日早晨,寅时。
苏青璇早早起来,她在家的时候也有早起的习惯,加上王教头说日出之时吐纳有助于吸收天地之间的第一缕氤氲之气,她便开始在寅时早起。
苏小姐悄悄地起来,偷偷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室友”,生怕吵醒了美梦正酣的圆脸少女。因为人数的原因,苏青璇这个房间只有两个人,因此她格外珍惜圆脸少女这个唯一的朋友。
苏青璇来到演武场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正想先练一遍剑法,却忽听见一阵飘飘渺渺地箫音从远处传来。箫音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充满了一股子惆怅之意,让人一听即明。
苏小姐心生好奇,心想:“这么早,是谁在吹奏洞箫?而且听这声音,似乎是在思恋家乡吧。箫声离演武场倒是极近,应该是这里的某名弟子吹的,到底是谁呢?”
苏青璇想了想,便顺着箫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她走过演武场,越过小树林,又到风雅轩旁边停了一下,最后终于来到华山半山腰处的观日台。
走得越近,苏青璇越感觉到这股箫音的愁思,渐渐地,她也被唤起了心底那丝淡淡的思乡之情,格外思恋自己的父母来。“也不知道,现在父亲在干什么?母亲是不是还在为我做漂亮的衣服?”
她抹了抹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喃喃道:“讨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吹箫,让本小姐都差点流泪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顿。”
怀着淡淡的好奇之意,还有一种莫名的嗔怪,苏小姐走上观日台,却看见一个淡薄的背影独自坐在观日台的一角,洞箫的一截从他的侧面露出。
不知为何,苏青璇没有立刻上去询问,而是选择让前面这个演奏洞箫的少年将曲子吹完。这一首曲子吹得呜呜咽咽,愁肠百结,甚是感人。
渐渐地,曲音越来越低,渐渐消弭无声。
两人都相对寂然,谁也没有说话,许是都在品味箫音的余韵,也或许朝阳未升,在这暗淡的天光下,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便只听得见簌簌的风声,还有树木们摇曳的沙沙声。
许久,那吹箫人忽然伸了个懒腰,背着苏青璇开口道:“苏师妹,这么早啊,你也过来坐坐吧。”
没有询问,苏青璇缓步走了过去,就站在吹箫人的旁边,问道:“叶师弟,你刚才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原来,这个清晨吹箫的人,便是叶羽。
叶羽笑了笑,看着自己手中的竹萧,道:“没什么,就是一首《十五夜望月》而已。”
“《十五夜望月》啊!”苏青璇喃喃念了一遍,却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苏青璇忽然又问道:“对了,叶师弟,你刚才是怎么发现我的?”
叶羽笑了笑,道:“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嗯?”苏小姐疑惑了一声。“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呢?”
叶羽面容有些奇怪,回答道:“我‘感觉’到的……”
苏青璇面上一红,嗔道:“小混蛋,又占我便宜!”却没有立刻动手。
叶羽一愣,随即领悟到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些歧义,他苦笑一声,解释道:“这回我可真不是这个意思,你信便好,不信,也就算了。”
苏青璇仔细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你说话真真假假,又喜欢插科打诨,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叶羽笑了笑,道:“习惯就好,这一个月你也不是见怪不怪了吗?”
少女“扑哧”一笑,望着他打趣道:“那倒是,最开始那几天我简直是看见你就生气,随即便想要拿出竹棍,狠狠教训你一顿。没想到到了现在,我也可以强忍着不拔出碧云棍了。”
叶羽面露苦意,转移话题道:“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少女揶揄地朝他看了一眼,又抚了抚耳边被风吹散的发丝,答道:“是啊,在家的时候我就起的很早,到了华山,自然也就更早了。”
叶羽奇怪道:“为什么起这么早?”
“这个嘛,因为……”她突然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叶羽,反问道:“你呢,你又为什么起这么早?”
叶羽目露笑意,忽然指了指远处的天边,突兀地道:“太阳似乎就要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