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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点头。
他知道这件事。
一一要不是庄怀飞所托非人,娘亲落在谢梦山千里,他的下场……不一定会这么惨。
“‘打神腿’庄怀飞是个审慎的人,何况托母是件大事;”聂青淡青色的笑了笑,“他后遣人护送之前,已先托人送信告诉了我,并且征得我同意。”
“你同意?”
“我当然同意。小庄是条好汉,我和他相识以来,他一直很少托我办事,只有我请托他做事,欠情欠义的份儿。”聂青道:“可是,他的母亲始终没过来山西。”
大家对这聂青油然生起了一种敬意:对朋友能惺惺相惜,讲道义的人总是可敬的。
“所以,你就主动去探询这件事?”
“是的,我很快就打听到庄神腿跟他母亲,恋人恋恋,岳父谢梦山。何尔蒙、夏金中、何可乐。上风云,唐郎,唐天海。余神负,梁失调。杜老志,杜渐等人,全都死在斯役里。我并且也打探到吴铁翼巧施‘明赴太白,暗赴疑神’的狡计。”聂青道,“别奇怪为何我如此轻易探得,庄捕头本来就是我好友,偶尔也会跟我提起他常与吴铁翼赴古岩关会聚一事,只没详说内中秘密。至于梁失调有个弟弟,叫做梁越金,他始终没出卖过小庄,小庄就是派他来送信给我的。”
“梁越金即是梁失调的弟弟,对吴铁翼的行动要颇为熟悉,加上他又值他总多对庄神腿作出这等事,难免就会向你尽吐内情;”无情总结道,“所以你就评判推断,上疑神峰来。”
“我说过,光我一人,要对付王飞,唐化,朱杀家,我还不行。”聂青老实地道,“所以我在道旁等你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正好我是知道四大名捕一定不会放过这种事,必定会彻底追查这件案子,我就准备起码逮住一个作伴,垫底。”聂青说的更老实不客气,“后来才知道是你——知道是你来。当然不难:阁下那顶轿子,轮椅,已称绝江湖,人皆闻名丧胆!三剑一刀憧都来了,来的还不是无情公子么?所以我就在道旁候着你。”
无情道:“原来如此。”
聂青道:“你现在明白了么?”
无情道:“明白了。”
聂青道:“可是我却不明白。”
无情道:“聂兄不明白什么?”
聂青道:“我是如此这样来的,你呢?你又如何认定那只跑得又怪又倏急的大老虎,必然会上疑神峰来?”
理所当然。
他问人,人也问他──这点很公道。
无情一向待人尽量以公平为原则。
所以他也很乐意回答。
“吴铁翼本来是铁手和冷血率先揭发的,但后来还是给吴铁翼逃逸了。”无情说,“再咬住他的是追命。”
——其实,在“四大名捕”中,最擅于跟踪。追缉的,还是追命。他轻功最好,追踪术最高。天生能测知敌人、罪犯匿藏之处,是以,只要他们追捕的人一旦失其所踪,大都由追命把断线“续连”,所以其他三名师兄弟都戏称追命为:“千年断续”;因为“万年断续”正是一种了不起的金创药能使断肌愈合,故而有此引申滤称。
“可惜追命布署已久,并且已联络上冷血,但因吴铁翼女儿离离阻挠,使他还是功亏一蒉,”无情说下去,“吴铁翼还是逃走了。”
聂青又在猛他的渐长须脚,“这一回,他大概是布下疑阵,逃往太白山了罢?”
“所以铁手立即动身,到邵县堵截吴铁翼。”无情黯然道:“结果,当然是庄怀飞身殁,铁二弟也负了重创,吴铁翼依然逍遥法外。”
聂青道:“这老虎狡猾得很,不易抓。”
“追命三弟本来要赶去大白,支援铁老二,知道了这件事。立即飞鸽传书,纸鸯为号,分别通知了冷血和我,无情补充道,“我们一向留怠这只大老虎的行踪,习性,觉得如果他不在太白取宝,便应该会来疑神密议。”
“暖,这下可到我上场了。”习玫红盈盈笑道,“冷血也负了伤,未愈,而且‘武林’二大世家中“东堡’黄大星、‘北城’周白宇先后因‘谈亭会’集体残杀事件而丧命,‘南寨’殷乘风亦因‘连云寨’事所牵连身死,江湖上顿失二人世家卞皂,而‘西镇’蓝元山又无故在十印寺出家,使得‘洛阳四大家’忽然变成了青出于蓝。取而代之的形势。而且还因此猛烈互攻、激烈交战起来。冷血和追命分别都给‘吸’在那儿,一时抽不出空来。我收到了讯息,一向恨死吴铁翼,于是就不理冷血同不同意,高不高兴,就先来了再说。再说,梦姊跟我又是好友,她通知了我,我就一定来。”
她嫣然一笑,好像为她的“杰作”而得意洋洋似的。“幸好有走这一趟。”
这句话,大家都不明所以。
习玫红知趣的进一步说明,“这儿不是热闹得很吗?──我要不是来了,怎有这般天大的热闹可瞧啊!那多没趣啊!”
原来,闹鬼,死人、种种恐怖凄厉事,对习姑娘而言,都只是些“热闹”,“有趣”的事儿。
无情倒吸了一口深气。
他很少感到“前途茫茫”。
这次有了。
——简直是“前景凄凉”。
“我开始仍不确定:这老狐狸大老虎是不是又在故布疑阵。声东山西。”无情还是说了下去,“不过,我们一向有人负责追查这只大老虎的行踪:老鱼告诉我,朱酗身边一流高手朱杀家,已动身进入山西;而向与吴铁翼往来密切的‘蜀中唐门’好手唐化,小余也发现他曾现身十古岩关一带。”
老鱼说了下去:“唐化。朱杀家、庄怀飞。王飞这些人。本身都是铁翼的好帮手,左右手。”
小余道:“我们只差还没查到王飞的下落。”
无情道:“这个时候,吴铁翼正需要他们”
聂青点点头,拔出了一条足有半寸长的发脚:“所以你们就全力取道疑神了。”
奇怪的是,他不停的拔胡子,但他的胡须也下停在长。越拔越长,野火烧不尽,秋风吹亦生。
然后无情向绮梦问,“那你呢!”
绮梦一时没弄清楚他的意思,“我?”
这时,众人都围聚在“绮梦客栈”的大堂内,大门大开,月亮洒进来,映照得绮梦冷艳得很冷、很艳。
像动人的桃花,暂时凝结在薄冰内。
由于这时人多势众,高手围聚,在店里的人,胆子都壮了起来,连几个胆子较小或受过惊吓的女子,也都不太感到害怕……
无情忽然想到一个女子。
姬摇花。
──姬摇花也很美,像个小姐姐。事实上,姬摇花年纪也确比绮梦要大些。
看来绮梦的年纪也会比他大一点。
可是她一点也不像小姐姐。
她只有点疲乏。
可是她艳。
无情也想到另一个女人:
唐晚词。
——唐晚词也很艳,年纪比姬摇花还长,但就是艳得一点盛后的蔷蔽,临调前的凄美。
绮梦却不。
她完全没有凋谢的意思。
只不过跟唐晚词一样,也有点倦。
而且更寂寞。
——她是一个在野地里,寂寞的,冷艳的。孤清的。独立的。自主的、利辣的,神不守舍的,常常不经意的老板!
无情在这样忖想的时候,思潮不禁也有点不经意了起来。
忽然,一张眼大大鼻尖尖似笑非笑的美脸,摹然出现在他眼前。
俟无情定过神来,才知道他曾一度失神了。
──为了眼前的女于?
绮梦!?
──怎会这样的!
等他回过神来,才知晓那突如其来的一张美人靥——当然是习玫红的脸,正在沾沾自喜、兴致勃勃的说:
“看你傻愣愣的样子,喝水吧!”
说着,居然递给了无情一杯水,然后她长号司令、接掌大权,回透世情,指挥若定,比手划脚。旁若无人他说:
“你做你的绮梦吧!我来代你发问。”
她那么……一说,无情只觉脸上有点热。
尽管,月亮像是冰镇过的。
──那水,还好不是血吧!
夜凉如水。
寂寂荒山寒。
狼曝山外。
猿啼在大。
千年断。
万年续。
不管怎么样;无情在这时候掠过一个念头:待会儿或未来的任何行动中,自己得尽量避免跟她在一起,这样也许会比较好。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不过,他一向都是在危机未发出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不妙,并且在之前就已经作出适当的规避。
他规避得那么迅速,合时,以致常常在避开,回避了之后,自己也不能确定要是不避免的后果会如何。
正如没有发出的事你永远不知发生了会怎样,甚至会发生些什么。
你忽然不想走那段路。,可能是因为觉得有危险:可是,你没有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因为它可能是在你走过时才有人故意从楼上扔下一口花盆来,也或许你不小心踢到栓子趴下了。你不走,便没事了,你也猜测不到要是你真的走过会有什么事。别的“回避”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