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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豫扯了扯嘴角，想要缓解一下这屋内沉寂的气氛，他平淡道：“以前是十天半个月发作一次，慢慢变成一周一次，到现在，两三天一次吧。”
他说的平淡，但听在姜炳和岳江耳中都仿若惊雷，十天半个月一次也好，还是一周一次也好，拉长到二十年这个时间跨度上来看，一时间都难以算清石豫到底忍受过多少次这样的折磨。
二十年间，随时发作的妖毒伴随着石豫的成长，如影随形，痛不欲生。当活着都是一种痛苦时，那该是怎样的绝望。
可石豫并没有变成一个自怨自艾的人，相反，他非常乐观，还有闲心来安慰紧皱着眉头的岳江和姜炳两人：“不用这种表情，痛过之后就好了，我能跑能跳，世上比我不幸的人数不胜数，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
真幸运就不会中妖毒这种天下奇毒了。岳江和姜炳默契的想。
岳江看出石豫是在缓和气氛，便配合的露出个笑容：“也是，今天是第三天，等你爸准备好阵法材料回来后，我们就可以上关山收服雷魂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彻底摆脱妖毒。”
石豫笑了笑，没有反驳。但他眼神里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有种诡异的平淡。
姜炳注意到了石豫的眼神，作为演员，他善于从别人的眼神和微表情中读出一个人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石豫的这种平淡，并不是说石豫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可以做到，正相反，石豫并不相信他们可以收服雷魂。
他并不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这是无法反抗即将到来的死亡，百般挣扎努力之后，混杂着失望和绝望的平淡眼神。
想到这，姜炳心里一怔，石豫为什么对收服雷魂毫无自信，联想到石豫擅长的术法，难道说他卜算到了他们这一行的结果？
算到他们注定会失败？姜炳正想开口询问石豫，但岳江已经自顾自跟石豫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姜炳也就暂时将内心的疑惑按下。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跟石猊明到底是怎么成为养父子的？你又为什么会中妖毒？”岳江盯着石豫兴冲冲道。
他并没有姜炳那种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对于收服雷魂信心满满，季掌门都说了寻回三神器需有贵人相助，风魂不就在姜桦的帮助下收服了吗？
虽然岳江很莫名其妙，他一直以为季掌门说的贵人是姜炳，不知怎么最后收服风魂的人变成了姜桦。
但是这不要紧！反正这两人都在，雷魂一定能收服！
所以他已经放宽了心，甚至有闲心八卦石豫和石猊明的过去。
“这个啊。。。”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石豫愣了一下才道。
“不能说吗？”岳江疑惑道。
“那倒不是。”石豫摇摇头：“就是。。。说来话长。”
岳江闻言，立马站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壶茶，又帮石豫的杯子续了点水，做好一切听故事的准备，就差拿盘瓜子来嗑了。
姜炳：“。。。。。。”
岳江都坐了，他站着也挺傻的，他就拉着姜桦一起搬了个板凳围着床坐下，三人排排坐在一起，安静的听石豫讲故事。
石豫手里捧着杯子，他低头看着水面，水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他的眼神渐渐放空，水面荡起圈圈波纹，水面上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面容随着浮现的记忆变成了五岁时孩童的模样。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五岁大的石豫一睁眼，看到窗外稀稀拉拉的细雨，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他从家里拿了两把伞，一把自己打一把揣在手里。
但是临至出门，又被婶婶叫住：“石豫！你拿两把伞干嘛！”
身材丰满的中年妇人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石豫。
石豫被婶婶高昂的音调吓的瑟缩了一下，婶婶自顾自道：“正好我要出门，把你手上那把伞给我。”
说着，也不等石豫同意，就一把将伞从石豫手上夺了过来。石豫抿了抿唇，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等婶婶打着伞走后，家里也没有多的伞了，石豫便只撑着一把伞出了门，路过附近的池塘，他从池塘里摘了朵荷叶，然后一路小跑着去他的秘密基地。
石豫所谓的秘密基地是附近的破败神庙，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尊神，神庙牌匾早百八年就丢了，庙里的神像也缺了胳膊少了腿，还是泥塑的，指不定哪天雨下大一点，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家住的这一片都是四合院，二十年前的B市还没有得到完全开发，房价也还没坐上火箭。
但石豫的家勉强也算是条件优渥的大户人家了，曾经是。
因为现在那里变成了他婶婶的家，自从他父母意外去世后，他婶婶一家打着照顾他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搬了进来。
鸠占鹊巢，他这只羽翼都没长全的小喜鹊自然过的不太好，但总归也不至于缺吃少穿，顶多就是经常被婶婶责骂而已。
父母意外过世，又遇到这样的亲戚，五岁的石豫性格越来越内向，他交不到同龄的朋友，就只能自娱自乐。
比如招招西家的猫逗逗东家的狗。
然而现实给他上了血淋淋的一课，狗不是那么好招的，他被狗撵着跑了两条街。
慌不择路下，他跑到了那座荒废的神庙。
这神庙从里破到外，屋顶破了好大一个窟窿，天然夜景天窗。门口倒是还像模像样的震着一只石狮子。
是的，只有一只，一只脚踩绣球的公狮子。
至于与之公狮子对应的母狮子，没人知道，甚至都没人记得这里什么时候有的公狮子。
但是反正不是很重要，这神庙都无主了，还管门口这狮子是不是少了一个呢。
所以多年来，一直无人问津这里。
直到今天石豫的意外来访。
石豫被狗撵着一边哭一边跑，在神庙里绕了六七圈，终于灵光一现，想起狗不会爬树。
但四下看看，没有树。
石豫眼睛一亮，他看到了门口的那只孤单单的石狮子。石狮子还比树好爬一点，想到此，五岁的石豫迈着小短腿，动作灵活的窜上了石狮子蹲坐的石台上。
石豫跑着狮子的石头大腿，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追他的恶犬在石台下不死心的汪汪大叫，甚至还想跳起来咬他。
石豫受惊的一把跳起来搂住了石狮子的脖子，他把自己挂在石狮子身上。
恶犬跳起来时犬齿险险的勾到了他的裤腿，一次不成，它还想再试。但突然，这恶犬发出了几声呜咽，夹着尾巴一溜烟逃跑了。
石豫愣愣的，他没有看那只逃跑的恶犬，而是看他抱着的这只石狮子，他惊叫道：“你动了！”
这石狮子刚刚瞳孔移动了一下，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只狗，那只狗一下就被吓走了。
会动的石狮子，那一定是成了精，除了石猊明，不做他想。
别的妖怪都以为石猊明很宅，宅到大家一度以为他睡死了。事实上，这并不是谣言。
他是真的宅，死宅。
但是他并不是宅在深山老林，妖怪本也是凡俗的动物或器物，成了精，也难改本体的习性。
作为一只石狮子成的妖，石猊明喜欢嗮太阳，而且喜欢变成原型，蹲坐在别人家的宅院门口嗮太阳。
但是作为镇宅的瑞兽，都是一公一母附赠一只小狮子，从没有说只放一只公狮子镇宅的。
失去妻儿的石猊明失业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他可以像草原上的雄师那样，强抢，把那些并没有成精的公狮子毁掉，自己顶替。
又或者，找个凡人工匠，为自己重造一只母狮子。
但是石猊明并不愿意这么做，从他有灵智开始，身旁那一大一小就陪伴着他，那是他的家人，他无力保护家人已是奇耻大辱，又怎么可以抛弃妻子，另结新欢。
于是，他就寻了座破败神庙，孤零零的蹲坐在神庙门口，残破破庙配他这个孤寡老狮，也挺合适。
几百年间，他醒醒睡睡，修为一直在长，他也静静看着这人世红尘变迁。
他并不恨人类，也并不喜欢吃人，到底本为瑞兽，他本该是保护人类的。
但皇城门那一战后，他已经是妖魔了。他杀了太多人，回不了头。他也并不想回，报杀妻儿之仇，他从不后悔。
所以他不跟其他妖魔为伍，即便是当世唯一的妖王，他也没有出来一统妖界的想法，他只想蹲在宅院门口晒太阳睡觉。
这一回，因为石豫和那只狗的吵嚷，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石猊明不耐的扫了那只汪汪叫的恶犬一眼，把狗吓跑后，又听到胆大包天的爬到自己身上的人类小孩惊叫说自己动了。
刚刚睡醒，石猊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