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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并不深,但随着他渐渐前进,却也漫过了胸腹。
水面上站着的异兽至始至终都只是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
金色的兽眸跟着他移动,却并没有低下过修长的脖颈。
他高高在上的俯视这个接近自己的人类。
姜炳终于来到了他面前,仅仅一臂远的地方,他的脖颈以下都浸入了湖水,只露出个头在水面。
而这异兽却是整个身子都站在水面上的。
两人的视野一下相差了快两米,姜炳只能仰着头仰望他。
他则居高临下的俯视姜炳。
姜炳轻轻喊了一声:“姜桦。”
没有回应,神甚至没有低头看过他。
姜炳并不气馁,他又缓缓向神伸手,想要跨过这最后一段距离。
然而,手掌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猛地缩回了手。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绽开的皮肉,他这才意识到,神的周围有看不见的风暴围绕,不容他人触碰。
姜炳按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止血,他抿了抿唇,内心压抑许久的委屈一股脑的翻涌了起来。
明明这就是姜桦,他却偏偏不再承认自己了。不再承认他们的感情,也不再承认姜桦这个名字。
姜炳的唇越抿越紧,这丝委屈渐渐发酵成了愤怒。
他牙一咬,突然从水中跃起,不顾神周围环绕的风暴,也不顾自己身上绽开的数道血口,他直接抱住了这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抱着神修长的脖颈,把浮在水面上的神拖入了水中。
他就是要亵渎神了,怎么样吧!姜炳破罐破摔的想。
他已经无所谓了,死就死吧,即便死,他也弄清楚这个答案,姜桦对他,是否真的再也没有一丁点感情了。
两人一起沉入了湖底,姜炳虽然立刻屏住了呼吸,但他还是有点呛水,而且身上被风暴瞬间割出的伤口也让他的力气越来越小。
血液通过水的传导,将这一片湖水染红。
他把神拖下水后没一会,他就彻底失去了力气。
他没有力气浮上去,只能顺着水流下沉。
失去意识前,他一直盯着那被他拖下水的异兽。
金色的兽眸也一直在看着他,因为他突然的举动有些微微的收缩,大概神也没想到这个人类胆子竟然会这么大。
沉入水中的神明静静看着姜炳,跟姜炳不同,沉入水中他也没有呛水,他可以在水下呼吸。他看着姜炳不断下沉,看着姜炳因为呛水,吐出了一连串泡泡。
泡泡穿过水体,浮上水面,好像死前不甘的呼喊。
血雾仿佛绸缎,在姜炳周围飘散。
这个人类快死了。
这个认知让一直冷漠无情的兽眸突然一动,安静的湖水突然变得狂乱,水底升起了无形的漩涡。
水波翻涌中,兽影渐渐拉长成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影抱着沉入水中的姜炳走上了河岸,他将姜炳放到了地上。
“咳咳。。。”姜炳一阵呛咳,他一边吐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吐到最后,只能吐胃里的酸水了,他才勉强停止。
姜炳抹抹脸上的水迹,终于有功夫来打量这救自己上来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看不出朝代的黑色长袍,他从湖水中一步步走上河岸,本该浸满水的衣袍却在脱离水面的瞬间变得干燥。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姜炳就感觉自己这身衣服上的水分也突然蒸发了,衣服不再湿漉漉的的挂在身上,舒适又清爽。
姜炳愣愣的看着他,男人的面容跟姜桦一模一样。
只除了那双眼睛。
同样是金色的眸子,却再也不见狐狸精看着自己时的那种懵懂的柔情,这双眼睛太过冷淡,冷淡的叫人绝望。
“姜桦。。。”姜炳不死心的又低低唤了一声,他人虽然被救了上来,但心却仿佛已经沉到了湖底。
眼前的男人跟姜桦长得一样,却并不是。
然而出乎意料的,男人竟然回了一声:“嗯。”
姜炳睁大了眼,他不敢置信的又喊了一声:“姜桦?”
“嗯。”男人也又回了一声,他左右看看,突然抬起右手,五指虚握,生长在地上的药草就连根拔起,被风送到了他手中。
姜桦又唤来湖中清澈的湖水,将药草上的泥土洗净,风刃将药草切割成了药泥,他低垂着眉目,动作轻轻的将处理好的药草敷到了姜炳被风刃割开的伤口上。
姜炳愣愣的由着他动作,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突然的转折,高高在上的神又变成了他的狐狸精?
姜桦低着头为他处理伤口,没有看他的神情,但他似乎知道姜炳的疑惑,所以解释了一句:“刚刚复生,我的记忆很混乱,之前伤你,是因为我并不记得你。”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全部?”姜炳试探着问道。
姜桦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很深,演技精湛如姜炳,也分不清此时姜桦眼底的情绪。
这金色的眼睛仿佛眼前的湖泊,澄澈如镜,却又暗潮汹涌。
姜桦沉声道:“全部。”
他话音落下,同时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他已经为姜炳处理好了全部的伤口,也不知这草药到底是什么来头,本来皮开肉绽的伤口被这一抹,竟然瞬间就止血了,甚至痛感都减弱了许多。
姜炳惊奇的打量着自己伤口上的药泥,姜桦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姜炳看着这伸到面前的手,似乎是在邀请他搭上去,他便搭了上去。
姜桦叮嘱了一声:“抓紧。”
姜炳五指用力,紧紧抓住了两人相握的手。
然后,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景物在他面前不断变换。
他明明并没有迈步,但却仿佛于瞬间跨越了千万里。
等这眩晕感停歇后,姜炳再次睁开眼。
那感觉并不是错觉,他真的跨越了千万里。
这里不再是关山之巅的那片仙境,而是水浪翻涌的鸣沙山。
风雷在云中呼啸,大雨倾盆而下。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姜炳有些疑惑。
姜桦却不答,他松开了握着姜炳的手,他一声不吭的踩在水面上往前走了两步。
姜炳这才注意到自己也踩在水面上,这触感并不像地面那般坚硬,他可以感觉到水波在自己脚下荡漾,但自己却并不会沉下去。
他新奇的在原地踩了几圈涟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姜桦走远了,连忙踩着水跟了过去。
走了片刻,姜桦停在了一个地方。
姜炳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洪水淹没了一切,根本不知道水下原来是什么地方。
他仿佛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对姜桦身边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发现他现在不光能跟姜桦一样,在水面上行走,还可以驱退暴雨。
从空中砸下的雨滴一但来到他周围,就会自动转移路径,他好像罩着一个无形的雨伞,将他密不透风的跟外界的风雨隔绝。
姜桦挥着手臂在雨中来回摆动,实验这些雨是不是真的完全淋不到他。
他的举动幼稚又可笑,万幸这里并没有旁人。
唯一目睹他行为的姜桦,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对于姜炳的幼稚举动,没有露出不悦,也没有露出欣喜,他只是淡淡的看着。
他突然五指成爪,向水面下虚虚的一抓。
无数淡蓝色的光点从水面下升起,慢慢朝这里汇聚。
这些光点像是残缺的碎片,在他掌心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
他突然道:“这里是杀阵的残骸。”
这声音和姜桦的举动吸引了姜炳的注意力,他不再搞那些幼稚的实验,跑到姜桦面前,拽着姜桦的袖子,好奇的看着在姜桦手下聚拢的光球,再次发问:“这又是什么?”
姜桦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低头看了一眼,他看着姜炳拽着自己袖袍的手。
随后视线慢慢上移,无声的看着姜炳。
姜炳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讪讪的松开了手。
他再也没有心情研究自己为什么能够踩在水面上,他本以为他的狐狸精回来了,却原来。。。狐狸精真的不在了。
眼前的神明虽然有姜桦的全部记忆,却不再有姜桦的感情,他甚至会介意姜炳扯住他的袖袍这样还算不上特别亲密的举动。
姜桦这才收回自己盯着姜炳的视线,他看着手下这渐渐聚拢的光球,神色淡淡的答道:“命魂。”
姜炳却陡然一愣:“命魂?你丢失的命魂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
他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恐慌,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只是看着这不断聚拢的光球,他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我的命魂,从来都没有丢过。”姜桦还是用着平淡的语调,他深深的看了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