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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不从。道人把手一扬,立时痛彻心肺,心寒胆怯,凶焰尽敛。便向静斋婉说:“双方多年乡党,先前实是受人挑拨。求雨好事,打的什赌?”少年怒喝:“放屁!因为你们这些恶徒土棍戾气上升,崆峒山中还有一个旱魈,非用你们,多高法力,雨也不会下降。此事不过适逢其会,经一位前辈仙人说在前面,其实我早打好主意。方才来时,已与官府说好,在此设坛,将你连同徒党放在坛上。到第四日子时,雨求不下,不特与你无干,还可由你处置。想要退回,如何能够?”说时,田岸上尘头又起,乃是官府命人来设坛,在当地求雨。来时奉有严令,不问何事,均听道人之命而行。于是纠合人民,匆匆将坛搭好。
道人便令金贼等上去。群贼自是不愿,知众官差畏之如虎,虽奉官命,决不敢强。便向官差诉说,身为道人所制,行动艰难,示意令其溜走,托人去向官府求救。道人笑道:“你们恶贯满盈,除非旱魈厉害,我除它不了,还有一线生机。我们说话算数,只要过第四夜子时,大雨不降,自然放你们回去,此时无用。还不快上!”说到末句,把手一扬,朝空抓子几下。所有贼党全似拎小鸡一般,仿佛暗中有人平空抓起,丢向台上。由此一任好说歹说,往来乱蹦,不能离开原处一步。群贼知为法力所制,除了依他,别无善策。同时又见随后追来的手下徒党,只一近前,便休想回去。不到台上,一任大声疾呼,均听不出一句话;到了台上,立被困住。情急心横,厉声喝道:“莫非我们为民求雨,就点水不进,粒米不沾,困在这里四天四夜么?”道人笑说:“你们不必忙,自然有你们吃的。”随告主人:“可给这班狗贼准备食物,我还要寻人去呢。”说罢,双足一顿,一道金光,破空直上,由朗月疏星之下,往崆峒山飞去。
第二四回
长眉真人专集第二四回
野火起森林匝地霞光同诛旱魃
离魂收情女弥天风雨再警芳心
无垢初意,虽然恨极恶霸,却想不出除他之法。又见陕甘一带旱得出奇,疑有旱魈作怪,但未拿准。欲借双方打赌,就便除害,并借用这几个恶人,来试探有无旱魈,诱其人网。说过以后,方觉此事好些不妥:不用强制之力,群贼决不肯听;一经行法,仍难免于炫弄;又在人烟多处,如果真有旱魈,难免伤及无辜。正在为难,想要变计,突有异人出场,事前并还告知官府搭下法台,十分周到。因而得知山中果有旱魃为害,只不知少年为何自居后辈。心疑是峨眉门下徒孙,但又不应如此气盛,行事任性,毫无顾忌。一见飞走,心想:“此时已离子夜不远,丈夫在彼行法布置,谅已停当。群贼已被仙法禁制,还是先往后山要紧。”想到这里,忙用传声向主人嘱咐了几句,立即隐形飞走。
到了崆峒后山一看,法台香案俱都布置停当,丈夫却不知去向。心疑久待不归,去寻自己。一面飞寻,一面用本门传声四下呼喊,终无回音。眼看子时将过,再不行法拜章,又要拖延一日。忙照预计行法,把所备绿章用真火焚化,向天求告,施展师传仙法,呼吸遥空云雾。等到三二日后云雾一多,再用仙法使化甘霖下降。
无垢人最精细,这类呼吸乾坤、吐纳云雾的大法,专为济世之用,全仗行法人本身功力,以收灵效。外表看去,除行法人所在之处云雾较多,聚而不散以外,别无他异。不是真正行家,稍差一点的旁门中人,对面相遇,当时也未必能够看出。无垢却因西北诸省邻近魔窟,具有戒心,尽管法台地势隐僻,不易被人发现形迹,仍用太清仙法将四外掩蔽,以防万一。
等到绿章拜罢,通诚祝告之后,独立崖上,一口真气喷将出去。跟着便以全力施为,朝前面高空中云雾呼吸。久旱之后,晴空万里,月朗星稀,空中云层极少,只遥天空际略有白云浮动。云层不厚,相隔又远,不是慧目法眼,连云影也看不出。暗忖:“云层少说也在千里之外,这类仙法尚是初次运用,万一相隔大远,不能如愿,照此天色,短时日内决无下雨之望。少年所说旱魈,不知藏在何处?万一用上三日苦功,吸来大量云雾,妖物突然发难,雨下不成,还要惹出别的灾害。丈夫偏不知何往,少一帮手,可虑得多。”想到这里,越发小心谨慎。一面澄神定虑,把真气凝炼,向高空中吐纳呼吸;一面留神注视下面动静。正算计山中如有旱魈,云头一起,雨还未下,先就为它所破。如能发现旱魈踪迹,将其除去,也许不必这样费事,便有下雨之望。忽见前面天空中那片云层,已与真气相连,将其吸住,往身前飞来。
这类呼吸云雾之法,只要本身真气将云吸住,来势绝快。无垢先听少年说起山中出了旱魈,久旱之后,空中云雾太稀,灾区广大,不是少量雨水所能济事。为防行法大骤,显露形迹,意欲夫妻合力,用上三四日苦功,把四面遥空中的云雾相继吸来。再用仙法使其凝聚,禁在一处,不令飞走。等到够了雨量,再用仙法散布空中,发动太乙神雷,使生雷电,化为甘霖,同时下降。一开始便打稳妥主意,每一云团吸到以后,并不求快,更不令人看出。那云初看去虽只极小一团浮沉天边,随风移动,等往身前飞来,渐近渐大,差不多把崆峒全山遮去了大半边。波涛浩瀚,映着月光,宛如银涛起伏,十分好看。
无垢见第一次业已成功,未有变故,觉出近来功力加深,也颇高兴。忙即如法施为,运用大清禁制,将那大片白云由大而小缩成一团,禁在崖旁山谷之中,不令飞走。跟着又用慧日法眼,朝远方天空中查看,见有云层,立用法力将其吸来,收入山谷之中。约有两三个时辰过去,并无他异。那云先后吸收了十几次,经过太清禁制,各化成丈许、数尺不等的云层,堆积在崖旁山谷之中,银海也似,映月生辉,美观已极。眼看天色将明,一轮明月已渐西坠,月光斜照谷中云团之上,大地上静荡荡的,一点微风都没有。再待一会,东方渐现曙色,朝阳也由天边升起。四边云雾早被吸完,日光纯白,精芒万道,知道当日天气更是酷热。此时已近中秋,如此亢旱奇热,明有旱魈作怪无疑。但夜来也曾留意,并未发现形迹。道装少年也不知何往。
心念才动,忽想起丈夫自从昨日分手,一直未见。先前因为求雨心切,又见法台布置整齐,如有变故,不会这样,忙于行法,也未留意。此时一算,为时已久,不问何往,均应早回。莫非又与邪魔狭路相逢?心中一惊。见天空中云雾凡是被自己发现的已全吸来,再要行法吸取,便须费事。心中一乱,便停了下来。急切间又不知往何方寻找是好,正在愁急,打不出主意,忽见左侧一片树林之中有人影闪动。定睛一看,正是郑隐同一位穿粉红衣的少女并肩走来。到了林外停住,谈了几句,少女自往回走,郑隐立纵遁光飞来。少女年约十三四岁,相貌极美。二人分别时,面有愁容,已然走入林内,重又回身,朝郑隐将手连摇,神情似颇关切,看不出是什么路数。暗忖:“丈夫刚来不久,怎会与一女子来往,神情又如此亲密?去了这一夜,连正事都不顾得办?”心中疑虑,略微盘算,决计故作不知。看他如何说法。随即退往崖下,假装行法,呼吸云雾,相机行事。
郑隐来处偏居峰左,沿途均有山崖遮蔽,不知无垢凭高下望,已全看去。到后,见无垢正在行法吸云,附近山谷之中云团已积了不少。再看前面空中,只有一缕云影,刚由西南方天边出现。无垢原是发现丈夫又在背她行事,心中不快,想要暗中考查。明知前面无什么云雾,仍以全力向空呼吸;不料最前面恰有大片云层浮动,只是相隔大远,已非目力所及。吃无垢运用真气,猛力一吸,气机相感,恰好接上,立被吸住,往回飞来。郑隐在旁,先见万里晴空,只此一痕云影,方想这么一点云雾济得什事?心念才动,那云已收入目光之内,远望竟有丈许大小一片,云层颇厚。因为无垢心中有气,呼吸太急,那云吃仙法真气吸紧,满空滚转,由小而大。远方看去,映着朝阳,闪动起亿万银花,在一碧无际,万里晴霄之下,顿成奇观。郑隐刚看出那云相隔当在千里内外,如若飞近,必不在少。那云已渐飞渐近,越看越大,宛如银潮横空,疾如奔马,铺天盖地而来。等到无垢看出来势大猛,云涛已离崆峒山上空不远。方才心中有事,第一次呼吸到这等大量的云气,事出意料,掩蔽已来不及,索性听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