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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擅入一步。道友幸未查看门户,如用宝镜遍照,门户虽现,定必触动埋伏。
“孙道友法力高强,早年师长化去,无甚长辈,侠性高义,豪快绝伦,性情又如天马行空,未免稍为任意。此间一有警兆,定必来援。见道友破他禁法,一个不巧,就许争执。道友根骨为人,我已看出几分,将来成就无量;又受好友涤凡之托而来,不是外人,理应延见。为防孙道友不快,已向他打了招呼,如若投缘,他原极好说话。贫道现坐门内蒲团之上,不能出外,且请少候片刻;如无回音,或是孙道友结伴出游,只好请道友将信交我,隔门对谈了。”
孙同康早看出那门也是钟乳所结,宛如两片五色晶球制成的流苏宝帐,分悬左右;再用玉钩挂起,当中现出一个腰圆形的帐门。妙在两边一样,鬼斧神工,不见一点参差厚薄;光影灿烂,自不必说。门内地方颇大,几案坐具,全是晶玉所制。洞顶有五尺方圆,用老蚌冗壳做的一个灯火盘,为一根粗约两寸精光闪闪的金炼悬住;内里八朵玉兰花形的灯头,分八面伸出盘外。只点燃一头,便似一朵霞光四射的火花高悬在上;照得全室明逾白昼,到处珠光宝气,齐焕霞辉。
可是门未现前,由外看内,只初发现时镜光照处,略看出一点人影灯光;临近便受晶屏浮光反映,什么也看不到。那周铁瓢,是个貌相清雇的长髯道者,坐在迎门不远一个形如孔雀羽毛织成、约有八尺方圆的大蒲团上;面有喜色,并看不出一点负伤带病神气。本想入门拜见,闻言只得止住。暗忖:他不能起立走出,室无二人,万一所说地位不容外人走进,此信如何交法?且不管他,别的不说,这大年纪巳是难得。
刚想恭恭敬敬拜将下去,周铁瓢说:“你我平辈相交,道友不可太谦。”手只往前一摆,孙同康便似被人扶起,其力甚大,拜不下去;同时那封信也脱手而出,往门内飞去。只得行了常礼,立定相待。
周铁瓢看完了信,便把手缩袖内,闭上双目,待了不多一会喜笑道:“已蒙女主人允许,孙道友请进来吧。”孙同康应声入门。周铁瓢便指旁列玉鼓请坐,开口便笑问道:
“前日有一道友说起,嵩山少室峰下白阳真人藏珍,宝光上烛,将要出世;可惜禁法神奇,非有缘人不能得到,不是寻常道术之士所能妄入。孙毓桐道友闻言不服,特地约了一好友,同往禁地取宝。到后一看已然被人取去。因当地留有禁法遗迹,恐落好人之手,正想寻人商计查访;忽遇一位前辈女仙,说宝主人得宝由于幸致,机缘至巧,本身根骨虽厚,并无法力,己蒙二位老前辈垂青,引进到正派门下。可是还未入门,拜师须在两年以后;成道更晚,现在由水路入川……等语。
“他二位想看这人是谁,一个未入门的人怎会有此旷世奇遇?为防空中查看,对方是个常人,不免遗漏;特先飞回,骑了龙驹,计算好了这人脚程,沿途寻访。初意此人身有异宝奇珍,只走这条路,必能看出。那知连来带去全都寻遍,只中途见一骑马少年,马是龙种,人也禀赋不差,似有极好武功,但他身上并未现出一丝宝气。就算此人将宝光禁闭,也瞒不了他二位慧目法眼,都当不是,就此错过。不料马上少年就是道友。
“适才如非那一镜一剑宝光强烈,收复那等隐晦,便我法力虽然不济,经历却是不少的人,也决看它不出。此事实是再好没有!我适潜心推算,道友入川尚未其时,便白、朱二老前辈所赐柬帖,我虽不知详情,也必有明示,不会令你舍此而去呢!否则早命你由秦岭走,陆行入川,径赴峨媚,不会使你走水路了。”
孙同康闻言,暗忖朱恩师既命入川,怎会在此久留?但这周铁瓢也实在灵异,所说俱都不差。好在还有二日,便可开看柬帖,自知分晓;所说两位道友龙马寻踪之言,分明是途遇二女无疑。想到这里,不禁心又一动,脱口问道:“老前辈,你说那位道友,可是两位分骑红、黑二马,说话一带川音、一带鲁音的女异人么?”
周铁瓢笑道:“那长身玉立,山东口音的,便是此洞主人孙毓桐。此人师长已早成道,只她孤身一人,为同辈散仙中有名人物,法力甚高,人更豪爽。不过她出身大家,本是东鲁望族,因此犹有积习未忘;她又没有拘束,常喜修建园林,布置屋宇。她那崂山故居,连同近在本山卧眉峰新建别业的园林陈设,备极精丽,道友不久许能见到。不过道友来历,贫道今日相见,方始得知。她此时还不知马上少年,便是嵩山得宝的人。听道友口气,莫非途中相遇,曾与交谈么!”
孙同康心直口快,便把前事照责说出。说完了才想起怎把尾随寻踪之事也说出来?自己虽是好奇,无心之举,并不是为了追求女人;但外人不察,必当有心轻薄,深觉愧悔。
那知周铁瓢并无不满之意,反笑说道:“道友早晚必与孙道友相见,无须寻找。倒是贫道尚有一事相烦,能助一臂么?”
孙同康料他受妖僧恶人欺凌侵害,见自己有法宝飞剑,欲请相助。来时本有助他之意,应声答应:“老前辈如有什么事,只要没有什么耽延,不与朱恩师仙柬所示相违,无不遵命。”
周铁瓢道:“我的事就应在日内,并且还蒙孙毓桐道友相助,无甚时日耽延;倒是道友恐不能就起身呢。”孙同康先已听出自己不能实时入川的口风,听他又说,惊问何故?周铁瓢道:“我虽不能遇事前知,如若静心推算,眼前的事,尚能算出一个大概。这里头有好些因果详情,不便深说,到时自知。据我观察,日内便有灵验;朱仙师的柬帖,也必有预示。我别无所求,只请道友将囊中宝镜借我暂用,后日一早便即奉还如何?”
孙同康闻言,虽觉与朱、白二老催促起身之言不符,仍是疑信参半。一则周铁瓢为人极好,看去又那么道骨仙风;修道人原主除恶扶善,不论对他本人,或看涤凡情面,均应相助。二则仙师只催速即上路,由水路走,并未指定日期;柬帖颇厚,未到开视日期。此老修炼多年,法力颇高,也许推算无差,不是专为他自身设想。略为盘算,便答道:
“以老前辈为人处境,便无涤凡师之介,也应相助。休说借镜一用,便令我随往,与妖僧拚个高下,也在所不辞。只是恩师和杨师伯,俱令我早日起身;固然老前辈推算无差,在未开读柬帖以前,惟有遵奉师命,不敢途中耽延。并且我还有一件难事,来时有一匹好马,甚是灵慧,意欲带同入川,水路也好些不便。老前辈法力甚高,如助我一帆顺风,早到地头,我愿多留两日,相助将妖僧除去便了。”
周铁瓢笑道:“朱前辈向喜滑稽游戏,他明明作成这三生因果,偏不先明言。道友为人谨细,朱老前辈先有那等说法,难怪不信。不过贫道向无妄言,道友既以连命为虑,只请道友为我权留三日。妖僧邪法委实厉害,道友虽有防身之宝,明斗可胜,暗算难防。万一有什么疏失,反使贫道愧对良友。盛意心领,能以至宝相假,贫道便立于不败之地,已感谢万分了。至赶路一节,无须忧虑。只三日后道友能自起身,贫道必施小计,连人带马于两日内走完三峡如何?”孙同康闻言大喜,立将宝镜取出,并将女仙杨瑾所传用法,详为告知。
周铁瓢喜道:“我初意此镜虽是前古奇珍,威力至大,但是道友新得不久,未必便能发挥他的妙用;只想借来以我武当门中法力施为,以为防身之用。不料道友竟得高明传授,虽尚不能十分发挥,但另有一种仙家降魔威力,比我所习要强得多。最难得素昧平生,一面之契,竟以此宝相假,并还倾囊相授,真个至诚君子。无怪白、朱二老肯向妙一真人力争,使你弟兄五人完遂三生美满心愿呢!”
孙同康回忆前后所说,俱都含有用意,因即盘问。周铁瓢答道:“你我一见知己,又蒙助我患难,如有所知岂肯不告?无如朱老前辈性情奇特,他这等作法,必有深意,如若前知,反使不快。不过,我知道友居心行事,决无差池,只照柬帖所示而行便了。”同康遂向铁瓢讨教。
周铁瓢先告以:方今各正派仙侠,只峨嵋得天独厚,易于成功;但非屡世修积,无此福缘列入门墙;所习道法也与各派不同,不宜相混。然后说道:“道友此时尚未入门,我所知虽然较多;一则道友已得前辈女仙传授,理应循序渐进,先固基础。二则前途尚有前生至友相待,此人比我,不特高明,而他又与峨嵋长幼两辈知名之士,均有往还;到时由他指点,可以并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