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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壮汉忽改笑容道:“客人要包船过渡么?钱随便给好了。”随说随解了缆索,搭上两块跳板。
孙同康牵马走上,快要离岸,忽见一青衣少女匆匆走来,口说:“我有急事,借你过渡,稍时多把渡钱与你。”说完,便纵向船上。
壮汉急喊:“此是客人包雇,那边有的是渡船你不会走,单上我这船作什么?”少女答道:“我嫌官渡人杂,先前不知客人包雇,已然上船,懒得再换。你和客人说,他莫小气,船钱我出便了。”
孙同康见少女一来,马便昂首鸣啸,只道卫护主人,不愿外人同渡;恐其生事,一面紧拉辔头低声喝止,一面拦向马的前面,以防向人冲撞。小女又是青纱包头,将脸遮没了一小半,先未看清面貌;只见双方争论,船已离岸数尺,壮汉似要回船就岸的神气,少女又那等说法。暗忖你我素昧平生,怎么就知我小气?忙拦壮汉道:“多载一人无妨,我也不致小气这一点钱。你请女客坐稳,今日风浪大,马不老实,你且自开吧。”
壮汉对孙同康益发恭敬,闻听此言,便不再开口,往对岸摇去。少女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小家子气,我还不愿沾人家的光呢!浪大船小,我坐得稳不稳,不劳担心;一匹野马有什么希罕。”
孙同康方想出此女怎如此不通情理?又觉出少女口音似那里听过,对方女流,不愿计较,刚把脸一偏,装没听见;身后雪龙忽又连声低啸,头朝肩侧直拱。猛想起来路所遇二女,其中一个坐骑黑马、身材较矮、口带川音的正与之相似,忙喝:“雪龙住口,我晓得你的心意。”
孙同康随说,重又回过头来,想查看是否?恰巧少女也回过脸来,这一对面注视,果是沿途追寻的少女之一。那口带鲁音、长身玉立的另一美人影立上心头。当时怦的一跳,有心探询,无如素不惯和女子说话;对方虽也美秀非常,但是翠袖临风,英姿飒爽,星眸炯炯,隐蕴威棱;独立船头,冷眼侧顾,傲然有不屑之容。适才口气又那么不中听,如与问答,必得不到好嘴脸。心想:“我不过见马好人好,想问来历,并不与她攀亲,何苦受人讪谤?”一赌气,率性回头抚慰爱马,不更再顾,马也停了鸣啸。
只是他心中仍是放那长女不下,暗忖二女同路,可惜最好而又想见的没有遇到,不知前途能否相遇?心正寻思,忽见壮汉双手摇橹,腿搭舵上;连日秋汛,水涨流急,横渡似颇吃力,相离对岸还有一半水面。知马不会背己伤人,因问道:“可要我帮你一帮?”
壮汉含笑点头,刚刚走近后梢,忽听壮汉悄语道:“我不需人相助,尊客上岸,骑马快走;你那马快,一过卧眉峰便无事了。”
孙同康心想:一路并无什么事,船夫并不知己名姓,何出此言?少女也善骑马,虽非常人;一则与二女无仇怨,途中相遇,并无杵犯之处,虽不合一时好奇,路上追踪,但未追上;再者,二女貌固极美,人却端庄,一脸正气,除比常女大方外,颇有大家风范,不似坏人,怎会有这等话说?继一想,江湖异人甚多,二女行动实是诧异,本领也必不小,许因此马被她看中,也未可知。
正寻思间,壮汉又低语道:来时可见河边那多的人么?都是说你马太好,引出来的对头。现在有人强夺此马,幸你昨晚说往老河口雇船,今早前改在这里过渡,无心躲过了一关,如仍走老河口此时早遇上了。全镇上无人不知。如非你是周祖师朋友,你那对头没有防到你改主意,又没通知河下人们,便我素来胆大,也不敢渡你过去了。这一带怪事常有得见,暗渡小姑娘虽不是对头手下,我现在想起她上船时好些怪处——我这船小,她上船时一点未动;再说,离岸也有五六尺,晃眼上船,我明见她由岸上走来,竟没看出怎么上来的?
“最奇怪是这大风浪,你看浪花只管激得多高,船仍缓绶前进,没有摇晃过一会。我看她对你口气不太好,不知是否有意?闻说武当近年女仙甚多,我未见过,不知细底。她长得太好,路上再遇,只要以前没有过节,不要兜搭说话,千万不可得罪。我想此女,老河口那面必已得信,说不定他们由那边过河,分头拦截,尊客小心点好。”
孙同康才知昨晚调马所致,如非店伙和船夫耳语,告以周铁瓢之友,连河多过不成。自己新有仙剑法宝在身,寻常恶霸妖僧,虽不致于便落下风,终是惹厌。随口应了,也未答言。
一会船便到岸,少女取出一两银子,往后梢一投,笑道:“这是渡钱,我向不承人的情。”说完,竟不容船夫答话,纵身上岸而去,马又鸣啸起来。孙同康自不肯受这个,忙也取了一块碎银递过。摇船壮汉执意不收,说:“你是我恩人周祖师爷朋友,本就送你过渡,不想要钱;何况那女子给了这多,足够我好几天嚼用,再受尊客的钱,我不是人了。事情紧急,快些骑马起身的好。”跟着又起了重誓。
孙同康无法,只得起身。本心嫌少女狂傲,不想追踪,无如想见长女的心总放不下,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马又直叫,心料长女必定在前,满拟马比人快,只打算尾随,免被青衣少女发现,受其奚落。
先见少女由一片疏林中走进,上了入山途径;那路沿着山麓又只一条,林外一面是河,别无歧径可以改道。满拟马行如飞,断无赶她不上之理;乍上马时,还恐雪龙跑得太快,再三喝令少缓,以防追过了头,不好意思回马。及至追了一程,晃眼已十来里山路,并未追上。座下雪龙,始终疾驰,不听招呼;不时还在昂首长嘶,声震林间。以为山径曲折,少女身手矫健,武功必好,也许尚在前面。
孙同康又追出三数里,地势越高,忽然想起:照雪龙脚程,除非飞行绝迹的剑侠中人,便自己练就轻功,那快脚程也追它不上,少女怎会踪影俱无?断无比马还怏之理。也许路径不熟,不留心,被她中途跑向高处,人马却由山径中错过。但是此马颇有灵性,几次鸣啸又非无意,好生不解。再一查看地形,与店伙船家所说途中标记,正是去往周铁瓢所居,卧眉峰后山隐僻之路,并未走错。心虽仍是恋恋,只是高峰前临,芳踪已杳,只得息念,照前途驰去。雪龙依旧挠啸不已。心方奇怪,那马忽自折头,向右侧一座小山顶驰去,料有缘故也就听之。到了山顶马忽停住,不住昂首长嘶,鼻孔连张,闻嗅不已。
孙同康在马背上往来路一看,汉水就在脚底不远,所行乃山中最隐僻荒凉的所在,人烟房屋甚少。正查看少女踪迹,猛一眼瞥见一伙短衣壮汉,各持乓刀器械,由先前经过的树林中走出。想起船夫警告之言,心方一动,雪龙忽又一声长啸,往山下驰去,重走上先前去路,跑得却慢了些。忍不住俯身问道:“那两匹马和它主人在前面么?”连问两遍,雪龙把头摇上两摇。走着走着,又越了一条冈脊,卧眉峰渐现全貌。细一查看,正是昨日所见云中高山。
这一临近,越觉灵秀雄奇,迥异寻常。照昨今两日雪龙飞驰鸣啸情形,二女也许在此山中居住;虽是外省口音,只要常时来往此山,周铁瓢隐居多年,似此异人和奇女子,当能知道一点踪迹。他念头一转,不由又生希冀。因周铁瓢所居,在卧眉峰一座危崖之下,地势十分崎呕险僻,一由峰侧绕过,到处篷蒿荆棘,密布丛生,简直无路可通,难行已极;恐马受伤,强把辔头勒紧,再四呼喝,令其缓行,一面留神,觅路前进。
雪龙也似嫌那篷荆碍足,不时飞身纵起,一跃便是十来丈远近。在蓬荆中左旋右折,费了不少心力,好容易才将那一段路走完;前面又是大片乱石,虽然崎岖异常,且喜寸草不生。雪龙生自山野,上下高山峻岭,如履平地;遇到难行之处,凌空一跃,便自飞纵过去,丝毫不显艰难,也就听之。
人马生疏,路径全凭探询而来,沿途未遇一人。孙同康既恐走错,又恐寻找不到,不住四下张望,查看途向景物,与店伙之言是否符合。及把那片乱石走完,已然绕向峰后。路上也见到两处危崖,并无人住在内,也未发现茅庐;把马停住一问,这未段路程,雪龙却是听话,行止迟速,俱随主人心意,问话却是摇头,似无所知。店伙所说,己尽于此;再往前行,已无物可以辨认,只得骑马缓缓往前寻去。
峰形宛如一条卧蚕,高横乱山之中;后山一带,更是壁立如削,无可攀升。眼看快要走完,绕回峰前,越看越觉得不对,没奈何重又折转。正在徘徊张顾,无计可施,忽见归途前面有两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