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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萧秋水杀兄无资格当盟主一职,再公然要其将“天下英雄令”交出,谅必无阻……如此如意算盘计划下来,却见地眼一招败退,立即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还是稳着点,看看风头再说。
“神行无影”裘无意,在武林中辈份,以及武功内功,可谓:‘三大天柱”之一,即是少林大正、武当太禅,以及丐帮裘无意。可惜裘无意为人滑稽突梯,不重身份,故在武林中的号召力,却大大不如前述已殁的两人。武林中虽是众豪拳打天下,但不亮身份,不换声势,其中冷暖炎寒,跟翰林、仕途、宦官的排挤竞逐,也没什么两样。
裘无意这时站出来,绿竹杖往地上一点,向朱顺水大声喝叱:
“朱顺水,你真当江湖无人了?”
朱顺水冷笑。
“除了你袭老还算是个人物外,这一僧一道,合起来只能算是半个,你门所谓‘白道’,哪还有什么像样的人物!”
朱顺水话口未完,只听一人道:
“那我算什么?白道的,还是黑道?或是半白不黑道!”
朱顺水偏首望去,只见那威仪堂堂,但瞧不出年纪,威武的人缓缓站起,不知怎的,心中一凛,但嘴巴可毫不有让:
“我怎么知道你算什么?报上名来,看看排在这一僧一道之前抑或之后……”他一眼瞧出对方武功定必非同小可,所以出语间可软可硬,也客气了许多。
那威猛的人大笑道:“什么?我跟这秃驴和杂毛并排?哈哈哈……”
向天长笑,真个宛若奔雷。这下无疑是极端藐视,大永老人涵养再好,也忍无可忍,怒道:
“兀那野汉,你敢蔑视祖师爷,是活得不耐烦了!”
威仪的人猛回首,问:“谁说祖师爷?”
大永老人也不知怎地,给他瞧得心魄一寒,但骑虎难下,只好硬着买皮道:
“我说的。”
对方问:“谁是祖师爷?”大水老人只敢回答:“我说的。”原已问非所答,气势上弱了一筹。大永老人也省觉到,老羞成怒,心忖:“我且试他一试,换回点颜面再说。”他对朱顺水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犹胜朱顺水,无论如何,自己都必能制得住,当下意念既定,恶念陡生,决定七分攻击,三分守势,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境,先试探一下再说。
威武的人一见大永老人蓄势待发,便一眼了然,笑道:“你死定了。”
大永老人勃然大怒。他养精蓄锐的一击,对方竟然说:“你死定了。”好像在对一个小孩说话似的,当下怒吼一声,单掌护胸,右掌劈出、冲了过去。
那人瞪住他,猛喝了一声。
“祭无朋!”
这一声大喝,陡地令大永老人一震!“九阳阴手”祭无朋是三十年前,他未入武当时的绰号与原名,这人何以晓得。这声大喝宛若焦雷,令他本来阴柔绵延的真气,突然有了个漏洞,正在源源散去。
“祭无朋!”
那人又是一声暴喝。大永老人恐惧地睁大双目,冲至一半,被这宛似当头一棒喝叱骤至,身体摇摇颤颤,因发出咆哮在先,大半功力发于攻,小半功力蓄于守,攻守功力未能配合,是以眼前一片乌金,脑门一阵发黑,全身真力,丝丝遁走,那人又猛喝一声:
“祭无朋!”
轰隆一声,大永老人如被雷击,全身一弹,痉孪起来,脸容抽搐着,全身内力,已被这三声断喝镇庄、截断击溃,他双眼一翻,全然混浊,怪吼了一声:“你……”
“哇”地一口血箭,打在地上,射出一个血窟窿,他也脸若紫金,仰天倒下,被震碎腑脏经脉而亡。
三声断喝,杀了大永。
——这等功力,连朱顺水都望尘莫及。
一就算朱顺水与赵师容联手,也办不到。
——李沉舟呢?李沉舟能不能够?
全场愣住,天已大明,火炬已灭。阳光洒在众人头上、身上、衣上,因为大过寂然,反而不似是人间一般。
良久,裘无意涩声嘎道:
“你……你……”他每一个字,都像挑了千斤担子,重钧负荷,他嗫嚅道:
“你……你……就……就……是……燕……狂……徒……”
对方没有作答,只发出一阵铺天卷地的狂笑。
第九章 狂徒再现
燕狂徒未死?
他,就是燕狂徒吗?
——这在昔年,号称天下第一强人,使黑白二道俯首称臣,而且纵横天下,号令七海,始创权力帮,缔造长江、黄河水道分寨的人,最后被他手下的人所出卖,以至黑白道中好手尽出,十六大门派,包括武当、少林高手,以及朱大天王的“七大长老”、“权力帮”的“四大护法”,还有李沉舟都亲自出手,杀得鬼泣神号,遮天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燕狂徒全身无一处不是伤,连胸口都被人用剑对穿而过,但居然仍能身怀“无极先丹”,脱身逃去……
——但是在这等重创之下,这魔头居然能不死么!
——不可能!
这人,这人就是燕狂徒么?
燕狂徒未死!
燕狂徒未死——这个讯息委实太过骇人。这几十年来的武林中,燕狂徒已经是一个象征,一种代表,这个骛傲不驯,惊天动地的人,就似天宫派出天神地将,都奈他不何,连大上老君七七四十九天丹火熬炼,都囚他不住的孙大圣;他的存殁,声动武林,威震江湖,摄人心魄。
燕狂徒居然如此年轻……不,甚至连年龄也看不出来!
裘无意、赵师容、朱顺水三人,昔年都没有参加那一役。裘无意当时对笑傲江湖、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燕狂徒,倒有几分意味相投,并不认为他为祸武林,所以才没有参与围杀;赵师容昔年却因太年轻未能与役;朱顺水只派了他的“七大长老”出手——他当时以为已经太看得起燕狂徒,岂料原来仍是大小觑了燕狂徒——最后只有两个长老能活着回来。
大永老人已经死了。地眼大师当年却参加那一役,他从未想到这人就是在是役几乎把他骇得命丧心裂的燕狂徒,看来这数十年来,燕狂徒不但没有者,反而更年轻,而且更豪壮了。
好一个燕狂徒!
三声震死大永老人的燕狂徒,又大笑三声,道,“既知我是燕某,天下英雄令,舍我其谁!”
忽听一个声音,像剑锋斩劈在铁石上一般,铿锵有力:
“你也不配。”
燕狂徒返身回首望过去。返身得很慢,很慢,因为已经有几十年,人们不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乍闻这个声音,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还有人,居然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慢慢回身是希望多保留一刻的神秘。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飞扬、倨傲,却又谦敬、很有自信但一身是伤的青年人。
——一个在燕狂徒当年横霸天下时还未出世的小伙子。
嘿!
燕狂徒认得他!这个子就是现今的什么盟主,说什么了不得,但居然大骂了朱顺水三声“不配”!这人忒也有种!却不料居然连自己都骂上了!乖乖,这可不得了。”
“你是萧秋水?”萧秋水这名字,近日在江湖上毁誉参半,有人翘着拇指赞叹、有人跺着脚板痛骂——燕狂徒也有所听闻过。
“我是萧秋水。”那青年人答。
“你知道我是谁?”燕狂徒问,
“燕狂徒。”青年答。
燕狂徒狂豪地笑了,又问道:“你知道燕狂徒是谁?”
“武林第一人。”那青年平静地答。
燕狂徒更满意了:“那武林第一人有没有资格拿这‘天下英雄令’?”
那青年直截了当地回答:“不配。”
燕狂徒倒竖了眉毛,厉声问:“我不配谁配?”
那青年正直地道:“天下第一人才配。”
燕狂徒仰天长笑,怒问:“有谁可以配得上当‘天下第一人’?”
那青年答:“有。”
燕狂徒全身衣衫,猎猎剧动:“谁?”
那青年容色平静,但目露神光:“岳武穆!”
三十功名尘与土。
岳飞以反间计对兀术,废儿皇帝刘豫,并上书奏章:“……知逆豫既废,虏仓卒未能镇备,河、洛之民纷纷扰攘,著乘此兴吊民伐罪之师,则克服中原,指日可期,真干载一也……”惜朝廷不允,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绍兴八年冬,岳飞亲赴行在觐见高宗,力主非议和之策,自此秦桧暗恨岳飞,九年请遣观察金人虚实,诏又不允,十年,金人叛约,大举南寇,复诏岳飞援助关、陕、河北各路,五月,岳军败金兵于宛亭县。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云路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岳飞进密疏,一请北伐,二请高宗建储,并分令诸军北进,命工贵、牛皋、董光、杨再兴,孟邦杰、李宝,提乒自陕西以东;西京汝、郑、颖昌、陈、曹、光、蔡诸州县分布经略,又命梁与渡黄河,会合河东、河北州郡,响应北代。再命令岳军将士,语其众人,期以河水相见,并遣军来援刘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