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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为此而感到悲哀。但他还有思想。这两个青年想必就是“天山双鹰”,长脸青年既为二师兄,看来他就是大鹰李中环,圆脸青年则是小鹰柯中平。同是天山派一脉,“天山双鹰”为什么要追杀“天山三凤”?“天山三凤”说“天山双鹰”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究竟天山派发生了什么事?
“好酒!只可惜太少。”任我杀手一扬,把空葫芦抛了出去,大笑道。
“好狗不挡路。小乞丐,闪一边去。”李中环脸色一变,轻叱一声,手腕一翻,剑锋抖动。
“不许伤他。”陈玉如一声惊叫,叱喝道。
她只说了四个字,手中的剑却如疾风般刺出了八次,这八剑就如夜空中的花朵盛开,灿烂、绚丽。
李中环冷冷一笑,手起,挥剑!淡淡的剑光犹如一泓秋水,溶入了漫空的梅花。
梅花殒灭,秋水犹在。
陈玉如闷哼一声,手捂右臂,飞身而退,一缕缕鲜血,从她皓臂上不断溢出,沾湿了她纤纤五指。
李中环飞身掠过火堆,越过任我杀,长剑骤起,剑光流动,在夜空中仿佛撒下了一张网,罩向陈玉如。
叶玉清和刘玉秀立即扑出,剑化游龙,拦截李中环。
剑风激荡,卷起雪花。“叮当”两声响,剑剑相交,两个少女竟一齐被震退。
李中环的剑去势不停,宛如毒蛇,刺向陈玉如的咽喉。这一剑,他存心将她置于死地。
陈玉如娇俏的脸已变得煞白,“天山六杰”中,她年纪最小,武功也最弱,若论生死相斗,她绝接不下李中环三招。
李中环脸上露出了一种残酷而邪恶的微笑,但这笑意突然变得僵硬,夜空中一道光华划过,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就像是从天外飞来,砸向他的头。他这一剑本来志在必得,但他并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火人,像他这种人,是绝不肯拿生命作赌注的。
李中环猛然撤剑,反手撩飞那根柴火,倏然转身,狠狠地盯着任我杀,目光中充满了杀气,冷冷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剑光如一道匹练,飞射而出。
“天山三凤”脸色倏然大变,一齐发出一声惊呼,呼声未止,长剑却已倏地顿住。
任我杀没有动,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冰冷的剑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两分,剑气仿佛已渗入他的肌fu。
李中环只要把手中长剑轻轻一送,就可以将他一剑穿喉,血溅五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两个人——一个看不见脸面的男子,和一个蒙面少女。
那男子头顶斗笠,整张脸庞都隐藏在暗影里面,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冷漠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悸。那少女虽然黑纱蒙面,但她的气质、她的风华,都在告诉别人,她绝对是个美丽的女人。
燕重衣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身影仿佛已与这黑夜溶为一体,他的右手已按住了剑柄,冷冷道:“谁杀他,谁就死。”
李中环本来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他却连刺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这人太可怕,杀气太浓。
“收起你的剑。走!”燕重衣似乎从来都不会说一些多余的话,但每句话,每句简短的语言,却都是强而有力,有一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燕重衣始终没有看“天山双鹰”一眼,他的目光,凝聚在任我杀头发凌乱的脸上。这张脸还是他熟悉的脸,这双眼睛还是他熟悉的眼睛,任我杀唯一的改变,就是已失去昔日的杀气和冷漠,他现在看起来,的确像一个小乞丐,的确活得比死还痛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燕重衣心中一痛,鼻孔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任我杀脸上好像并没有表情,心里却如海潮般汹涌澎湃,他实在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看见燕重衣和欧阳情。
“杀了我。”任我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哑声道。
燕重衣暗暗叹了口气,冷冷道:“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任我杀盯着李中环,嘶声道:“快杀了我!”
燕重衣的声音依然冰冷:“收起你的剑。走!”
同样一句话,却是不一样的口吻,因为他的心情已经变了。
话音未落,夜空中忽然划过了两道流星。流星很美!但下雪的夜晚,哪里来的流星?是剑光!剑光如流星仿佛从天边飞来,射向燕重衣。
燕重衣本来一直按在剑柄上的手忽然动了动,剑光立即飞起。乌黑的剑光,全然没有华丽、耀眼的光彩。他这一剑,招式实在很普通,就像只是拔剑的动作那么简单,但速度却很快,快到无法形容,不仅快,而且诡谲。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也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剑攻击的是哪一个部位。
他的剑法出自昔年的“白衣杀手”冷落,冷落的剑法是没有招式的,只有速度——一剑穿喉,剑收起,别人的喉咙只留一抹红。燕重衣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这种完全没有招式的剑法,十五岁之后,他已青出于蓝胜于蓝。杀手无情,一剑穿喉。这句话活tuotuo已成为他的招牌。
这一次,是否一剑穿喉?
没有声音,流星忽然陨落,两把长剑跌落雪地。
“天山双鹰”左手捂住右腕,脸色煞白,颤声道:“好快的剑!”
“走!我不想杀人。”燕重衣的剑已入鞘,他的确不想杀人,虽然他是杀手,但是并非每一个杀手,杀人的时候都不需要理由。如果他属于那种滥杀无辜的杀手,“天山双鹰”早已经是两个死人,所以他这一剑只是在他们手腕上轻轻点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一点,但已经足够了。他不喜欢说话,他一直认为用他的剑来作主才是最现实、最有效的。
“你是谁?”李中环yao牙道。
“‘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
“杀手组织‘九龙堂’老大,青龙燕重衣?!”柯中平失声道。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青龙燕重衣!”
李中环狠狠跺了跺脚:“很好,今日失剑之辱,我们记下了。”他奔出几步,又回头狠狠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死在我们双剑之下。”
燕重衣淡淡道:“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任我杀望着“天山双鹰”湮没在风雪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冷冷说道。
燕重衣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你不能死。你是任我杀;任我杀是不会死在别人手里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任我杀头也不抬,“每个人都会死,为什么我就不能死?难道我所受的折磨还不够?”
燕重衣久久无言,过了很久才轻叹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任我杀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冷冷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你的刀呢?你的自信呢?你的杀气呢?莫非你已经忘记了你的过去?”
“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我们是朋友,是兄弟,难道……你居然连我都已忘了吗?”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我……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乞丐。”
“我只知道你是任我杀,还是我以前认识的任我杀。”燕重衣的声音已经变了,变得有些激动,有些愤怒。
“我什么人都不是,都不是……”任我杀猛然从雪地上站起来,声音也已经变了,变得有些激动,有些痛苦。
燕重衣长叹一声,声音和缓了些:“你在逃避,是不是?你不敢面对你自己,是不是?”
“我只是一个乞丐,没钱、没势,没有身份地位,我不敢面对任何人。”
“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本来就是乞丐,没用的废人,你为什么总是如此纠缠不清?”
燕重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子依然像冰山一般地伫立,双拳却已握紧,指节发白,青筋暴涨。他的心在绞痛,仿佛被千百万条粗糙的绳索纵横交错地捆扎着,鲜血淋漓。
欧阳情飞奔过来,泫然yu泣,幽幽道:“你就是任我杀,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任我杀冷冷道:“看来你既是聋子,也是瞎子,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更看不见我是个乞丐。”
欧阳情的眼泪几乎忍不住就要掉下来了,涩声道:“你是任我杀……任我杀不是乞丐……”
“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如此关心他?他不值得任何人关心,更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欧阳情抓起任我杀的左手:“这枚指环,是我送给你的,你忘了吗?我是欧阳情,你也忘了吗?米先生呢?他是你的朋友,这一切,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任我杀甩开了她的手,大声道:“我没有朋友,也不认识你们,你们走!”
30。 第二十九章 燃烧的友情
泪水,终于从欧阳情眼眶里喷涌而出,仿佛决了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这一生中,她从未如此动情。在遇见任我杀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会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