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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龙七。”
“哦?你们这是……”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夜深雪大,行走不便,不知大哥能否顺便载我们一程?”
“你们要去哪里?我可是要回金陵。”
“我们正好同路。”
“不行。”车夫摇头道。
“我们可以付给你双倍车资。”
“你们就是送给我一座金山,我也还是不能答应你们。”车夫回头望了望车厢,“因为我已经有客人了。”
“车厢这么宽大,多坐几个人也不会垮的。”龙七微笑道。
“我这个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
“莫非你是担心这位客人不肯同意?”龙七沉吟着道,“大哥何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现在她只怕已经睡着了。”车夫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车厢中一个人娇声道:“没关系,让他们上来吧!”
车厢中的这位客人,居然是个女人。她虽然蒙着脸,但从她的气质和风华中,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年轻和美丽,尤其她的眼睛,温柔如三月雨丝,明亮似一泓秋水。
龙七本来绝不会像那些登徒子般瞧着一个女人看的,可是这少女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魅力,让他无法移开目光。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美丽的女人,他依然记得,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美丽而成熟的女人。这个女人,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一年,他才十八岁,而她却已经二十八岁了,有着少女的妩mei,也有妇人的成熟。那时候,他才刚刚在六扇门中暂露头角,而她却是福州城里第一楼“随君欢”的当红名ji。那个女人虽然也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魅力,但和眼前这个蒙面少女比起来,就变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麻雀。
司马如龙却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蒙面少女,昨天在“天涯海阁”,这少女不过几句轻言曼语,就化解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干戈。但他绝对想不到竟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遇见欧阳情。
“你们看什么?”欧阳情本来在支额沉思着,忽然回头道。
龙七脸色有些发窘,讪讪笑道:“看你。”
他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像他这种人,一向都不喜欢说谎话。如果实话说得好,其实比谎话更让人开心。
欧阳情似乎也在笑,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看?”
“你就是好看。”龙七说的还是实话,对女人,他也从不说谎。
“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一个女人的声音都可以美仑美奂,她的人当然也长得很美丽。”
“你这人倒很有意思,嘴巴真甜,看来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欧阳情忽然发觉,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非但有一种令女人迷醉的魅力,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亲近。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任我杀,任我杀太冷,太忧郁,也许他并没有这个男子的成熟和风度,但他的魅力却比这个男子更浓烈。他那忧郁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心碎,而他的轻轻一笑,就像醇酒,未饮先醉。
想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少年,欧阳情不jin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们也去金陵?”
“嗯!因为贪图赶路,所以错过了投宿。”龙七微微一顿,问道,“姑娘是金陵人吗?”
“不是。”欧阳情摇头道。
“姑娘说的好一口吴侬软语。”
“我父亲是南方人,母亲是江南人,我自小就在金陵长大。”
“哦!姑娘芳名……”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既已认识了人,又何必记住名字?”
龙七微微一怔,笑道:“姑娘真会说话。”
“每个人都有一张嘴巴,除了吃饭,当然就是用来说话的。”欧阳情淡淡道。
龙七莞尔一笑,一时竟无言以对。
司马如龙本不苟言笑,此刻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欧阳情秋波流转,却毫无笑意,忽然又想起了任我杀。任我杀,你在哪里?此刻在这里陪着我的人,如果是你……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的心已乱了。
龙七轻咳一声:“姑娘一个女子,居然敢在深夜乘车独行,不怕遇上强盗吗?”
“别说这条路上非但没有强盗,就是有也不敢出现。”
“姑娘倒很自信。”
“有两位大爷在此,他们来了岂非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两位大爷一个是镖客打扮,一个是捕快行头,强盗最忌惮的就是这种人,又怎会自己送上门来。”
龙七笑道:“姑娘好眼力。”
“我虽非江湖中人,但平日里接触的江湖人却也不少。”
“姑娘莫非是……”龙七心头一动,突然闭上了嘴,yu言又止。
“莫非是什么?”
龙七摇摇头,讪笑道:“没什么。”
欧阳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莫非你以为我是金陵城里某一qing楼的烟花女子?”
龙七心事被她一语点破,更是大窘,不敢作声。
“我从小经商,并非是你想像中的风尘女子。”
龙七脸上一红,陪笑道:“倒是在下唐突佳人了,姑娘犹如天人,实在是不容世人侮辱的。”
欧阳情轻叹道:“此去金陵,尚有百余里路,明晨方能到达。两位大爷风尘仆仆,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
她不再说话,慢慢阖上双眼,倚着车厢,仿佛已入了梦乡。
龙七轻叹一声,目光从车窗望出去,只见黑夜如泼墨,也不知隐藏着多少诡谲的事情……
21。 第二十章 刺杀
飞龙堡自创建以来,历时三百数十载,历代堡主也不知经过多少次大小战役,抛头颅、洒热血、流尽辛酸泪,铸就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方才成就了今日威名。到了宋飞腾这一代,飞龙堡俨然已成江南武林第一世家,大有震古铄今、腾飞之象。
候门深如海。飞龙堡内,庭院深深,也深似海。这座古老的庄园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壮观和广阔,而且庄严、雄伟、沉厚、扎实,就像是个神话中的巨人,永远都不会被击倒,无论谁想要摧毁这一片基业,都无异于痴人说梦、椽木求鱼。
三百多年来,能够在江湖上始终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少数像少林、武当这些历史辉煌、悠久的门派,就只有像飞龙堡这些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这些武林世俗,有些虽然是因为他们的先人为了江湖道义而牺牲,才换来别人对他们的尊敬,大都却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某种特殊的才能和成功,才能够存在,有谁知道在弱肉强吃的年代,曾有多少门派一夜崛起,却又在一夜之间没落、消失?
飞龙堡既为江南武林第一世家,不仅声名显赫,就连它的田园之广,也是人们所不能想象的。曾经有人不完全统计过,从前门到后门、从东墙到西墙,纵横之间,若要徒步走完飞龙堡,最少也得花上一整天的工夫。
深夜,夜如泼墨,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雪在大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霜华,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夜色已深,偌大的飞龙堡内一片静寂,人们已沉睡于梦里,但在一座富丽堂皇、画栋飞檐的楼阁中,依然透出一片朦胧的灯光。这座楼阁就叫飞龙楼,是飞龙堡当今堡主宋飞腾的起居之处,共分三层,第一层是个很普通的会客厅,第二层是贵宾厅,第三层是卧室,连着一间宽敞的书房。那片灯光,就是从书房中透出来的。
此刻,飞龙堡堡主宋飞腾就坐在一张宽大我书桌面前,翻阅着一本纸张泛黄,看起来非常陈旧又古老的书籍。宋飞腾是个非常勤奋好学之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每天都坚持要读一个时辰的书,练习半个时辰书法,又用半个时辰作画,据说他的书法和画画的造诣已非常之高,就武林中而言,已无人能出其右,便连江南当地诸多名流异士,都以求得一幅他的真迹为荣。
飞龙堡是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巨擎,平日里总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务需要他去做,过多的繁杂和疲劳,已使得他不堪重负,再有三个月零九天,是他五十岁的生辰,可是现在,他的双鬓,早已生满了霜华,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
飞龙堡虽然贵为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名望、实力和财力都远非其他世家可比,但是人丁稀薄,历代以来都是一脉相传,到了宋飞腾这一代,也不过是花开两朵。然而,或许是天意弄人,宋飞腾仅生一女,而其弟宋飞扬却是终生未娶,非但如此,宋飞扬还在七年之前突然无缘无故失去了踪影,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书房极为宽敞,四面墙壁都开了一个窗子,此时夜深雪寒,窗子都是关着的;墙角上都镶嵌着一盏六角铜灯,灯油盛得满满的,纵然燃点一天一夜也不会自行熄灭。突然之间,楼阁外狂风疾起,“呼呼”刮过,夹杂着树木摇曳发出“扑喇喇”的声音,传入耳中,异常清晰。
风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四盏六角铜灯火焰猛然同时一闪,“噼啪”一声,北面的窗子被一阵狂风吹开,两盏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