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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一缓,宋妍的身子已如一条游鱼般向后滑出,倚墙而立,酥xiong不住地剧烈起伏着,jiao喘不已。在这电光石火、刻不容缓之间,她竟已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实在令她魂飞魄散。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宋妍一手扪住xiong口,戟指怒叱。
这人冷哼一声,甩飞穿在长剑上的椅子,长剑一指,竟不言语。
宋妍瞧着宛若流萤的剑尖,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悚,只觉手足冰凉,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
“嘿嘿!”这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手腕翻转,长剑挽起一朵剑花,飞身扑出,霎时间已刺出七剑。他的剑法犀利而狠毒,剑光如雨点般洒出,封住了宋妍的所有退路,方寸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宋妍手无寸铁,无以抵挡,只得展开灵巧的轻功闪避,避开了六剑,最后一剑终究闪避不及,“哧”地一声,右肩已被剑锋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人手腕连连抖动,一口气又刺出七剑,一剑比一剑迅急,绝不容许宋妍有任何chuan息的机会。
宋妍又惊又怒,左腾右挪,刹那间方寸大乱,左拙右支,香汗淋漓,片刻已湿透重衣。
剑光消失时,宋妍身上又多添了两道伤口,眼见这人又再变招攻击,宋妍突然大声叱道:“住手!”
这人恍若未闻,剑势不停,仍然像毒蛇般刺出。
“快住手!”宋妍一边躲闪一边叱喝,“我已认出你是谁了,还不住手!”
这人竟似吃了一惊,手臂一缩,倏地收剑而立,剑尖指着宋妍的xiong口,犹自颤动不止。
其实宋妍本是急中生智,故意装腔作势,但见这人果然住手,心下反而起疑:“莫非这人果然是我旧识?”
她惊魂未定,趁机猛喘几口大气,冷静地瞧着这人。
这人目光虽然充满了杀机,却莫名其妙地露出几分恐惧之色,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竟如钝刀削竹般刺耳。
宋妍眨了眨眼睛,目光闪动,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什么人?看本小姐暗器,打!”
她说到“什么人”三个字时,右手已闪电般击出;说到“本小姐暗器”时,已然抓住了这人系在脸上的黑布;说到最后一个“打”字时,这人的面目已完全bao露在她的眼前。
这一下变故,只发生在一刹那之间。
一刹那究竟是多少?一弹指间便已是六十刹那。
这人怎么也想不到宋妍居然使诈,一愕之间,只觉脸上火la辣地生痛,竟被她连皮带肉抓出四道血痕。
两个人都突然呆住,像被下了魔咒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最震惊的人还是宋妍,她的脸上分明充满了惊愕和愤怒,目光露出痛苦和不容置信之色。
是什么让她花容失色?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你……是你……”宋妍错愕地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不错,就是我!”这人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吼,猛一yao牙,手中长剑狠狠地直搠出去。
宋妍失魂落魄,此时再无防备之心,只听“嗤”地一声,长剑竟已穿xiong而过。
“你……你怎么不闪避?”这人似乎也未料到这一剑竟能如此轻易得手,呆了呆,忍不住跌足长叹。
宋妍睁大了双眼,竟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突施杀手,g唇微启,却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螓首一侧,一缕香魂,含恨而终。
“你好好去吧!千万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是飞龙堡的少主人……”这人双肩颤动,竟似因悲痛而产生了激动,喃喃地说着,“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偏要跟着任我杀到处跑,枉自丢了性命,这又是何苦?”
长剑缓缓从宋妍的xiong膛中一分一寸地抽离出来,殷红的鲜血也随着慢慢地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失去了这人长剑的支撑,宋妍尚存余温的身子慢慢地软瘫下去,手里却犹自紧紧抓住了那块黑巾……
82。 第十六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西窗剪影,烛影摇红。
天涯海阁的后院,是一个极其广阔又极其别致的花园。穹形的大门,就像是一轮饱man的明月,被一种四季长青的蔓藤实实地覆盖着;走过大门,就可以看见山石稀稀落落地排立,山石之间,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栽满了各种盆景,虽然有些散乱,但布局却是独具匠心,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心思才布置成的;踏过一小块草坪,只见一溜用鹅卵石铺成的回廊一路蔓延下去,两边的栏杆,都是光滑、明亮的大理石雕刻而成,一转三折,穿过了一片荷塘;荷塘中,又筑有一座八角亭子,名为“坐看晚晴”,隐隐透出几分风雅之意;荷塘的左侧,是一座用山石堆叠而起的小山,一条清流从高处倾泻下来,恰好注入一口小潭之中,潭中的大水车轻轻转动,带起淙淙流水,水花溅起,随风飞洒出去;在荷塘的右侧,还是一块草地,种植的只不过是十数竿修竹,七、八株柳杏,枝叶摇曳,发出“簌簌”的和谐之声,每一株又悬灯数盏,随风而动,灯光忽明忽暗,平空为这座花园多添了几许神秘和宁静。
金秋季节,桂子飘香,这清香,远飘十里,醉人心扉。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月色朦胧,但映照在荷塘中却显得分外明媚。
一幢小楼的高处,依然灯光未熄,薄薄的窗纱上,依稀映出一个xiu长的倩影,临窗垂首,默然伫立,仿佛正在沉思,又似若有所待。
夜深人静,更寒露重。她在沉思什么?是否回忆某些往事?她在等待什么?是否怀缅曾经的故人?
月色如水,夜,也凉如水,欧阳情的心情却难如止水。自从与叶逸秋分手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郁郁无欢,变得对一切都已不在意。
心上人心有所属,一场无意的邂逅,终究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她,在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感情之后,却是梦醒了无痕,独守孤独,满怀惆怅。
初恋,本就是人的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光,最甜mi的回忆,穷其一生,也难以忘记。相思,是一道沉重而痛苦的枷锁,一个人若想挣tuo这沉痛,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
欧阳情用情之深,用情之切,已远远超出了人之极限,然而相思复相思,纵然白了青丝老了青春又能如何?
数月以来,欧阳情终日把自己锁在这幢小楼深处,长吁短叹,相思回忆,只盼突然有那么一天,叶逸秋悄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春花已凋落,夏日的风也已拂过,转眼便是秋天,天涯海阁过客匆匆,来了,走了,却始终不见叶逸秋的身影。
等待本不可怕,但若没有期限,那才是最可怕的。这等待,是否无期?这情缘,是否从此断绝?
这间屋子里,似乎依然残留着叶逸秋的气息,只是这气味终将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渐渐散去,直至消失。
欧阳情本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从不轻言放弃,更不随便流泪,可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泪水却悄然打湿了枕头。这忧伤,泪水是否可以冲刷得去?
秋风拂起,在这深夜里便生起丝丝寒意。
欧阳情也不知在窗前伫立了多久,紧蹙的娥眉始终未曾舒展过,窗外的月光淡如水,她的心事却浓如酒,愈浓就愈化不开。
长街上又传来一阵“梆梆梆”的竹更之声,更夫悠长的声音远远传来:“四更已到……”
欧阳情一惊,迷离的目光望向远处,暗暗叹息:“不见花开,只见花谢,这日子,究竟是过得太快还是太慢?”
她不jin摇头苦笑起来,芳心更乱更惆怅,慢慢回身坐在几前,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桌面上,凝视着几上的一张洁白的素纸呆呆出神。
这素纸上,写着一阙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女才子李清照的《一剪梅》,正是描述相思之情的绝世佳作,多少年来,一直为世间多情之人传诵不绝。
笔迹清丽娟秀,但素纸中泪迹斑斑,淡化了香墨,想必是欧阳情一边书写一边缅怀,想到伤心处时,不知不觉,这泪水便潸然而下,滴在其中。只是她此时的情怀,又岂是这寥寥几句诗词可以诠释?
欧阳情此刻心里念的,脑海想的,全都是叶逸秋那张俊美冷漠的脸,和他那孤独倔强的影子,恍恍惚惚间,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朦胧而迷茫……
迷蒙中,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不住闪烁,窗户随风敞开,一人飘飘荡荡,仿佛乘风而来。
这人一袭白衣,清洁整齐,头发虽然有些凌乱,却自有一番kuang野不羁的味道,背对着欧阳情的身影虽然有些孤独沧桑之感,却笔直如一杆冷峻的标枪,渊停岳峙,似乎但凡世间一切,都不能令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