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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教室后方的空调尽职尽责地散发着仅有的凉气,一到下课,又有幸碰上没有老师拖堂的话,教室就会变得空荡荡,楼底下的小卖部则排起长队来,冰柜里的雪糕终日缺货,穿着蓝白校服的少男少女肩膀擦着肩膀,胳膊搭着胳膊,费力地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像是要把货架给挤翻了。
“大冬天的排队吃冰棒,海港这天气真是奇了怪了。”杜佰恭说着往侯宵嘴里塞了块凉凉的糖,侯宵犹豫着咬了一下,夹心的那层给他咬破了,他登时被酸得牙根疼,立刻扑上去要让杜佰恭也尝一下。
“别啊!等会儿老班来了又骂我们,侯宵!”杜佰恭被强迫着吞下了那颗糖,眉头拧在一起。“真的好酸,小卖部童叟无欺啊。”
“是吧,以后我每天请你吃。”
“有钱啊少年。”杜佰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要包养我?”
“……这两人,想在教学楼闹翻天。”秦然撑着下巴看着两个人打闹着离开,嘴角抽了抽。
渐渐地,原本贴在教室前方的墙上的活动通知被一张张撕下,变成了高考须知与上一次调考的标准答案,脱胶了的一角被风吹得卷起,打印上去的字体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换上下一张答案纸。
班上开始出现上课时偷偷躲在底下写同学录的人,遍布各个成绩阶层,即使被老师抓包了也未曾有所减少,略显幼稚的千篇一律的话出现在不同样式的同学录上,重复书写的承诺真实得好像自己都快信了。
杜佰恭坐在侯宵的前排,以侯宵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桌肚里越来越多的同学录,不仅仅是本班的,就连隔壁班的乃至于楼下的学妹,都有人拿着同学录来找他,没见到人后失望地离开,把轻薄的一张纸塞进桌肚里,久而久之,已经堆成了小小的一叠。
在当时那个唯唯诺诺的苟且年纪,种种踩在老师与家长发怒边缘上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侯宵和杜佰恭一下课就满学校地闹的行为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险有要掀了天花板的意思,幸好被班主任及时发现给制止住了。
在一片兵荒马乱里,他们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按理说,这种活动高三的学生都是不能参加的,也许是他们这届老师都比较心慈手软的原因,生怕学生给闷坏了,到时候心理崩溃,硬是集体上书向学校申请了一次机会给高三,让他们最后玩一次,学校也痛快,同意的决定很快就批下来,于是全年级得了一天不用上课的快活日子。
因为项目多再加上排得紧,大冬天的也就一个高三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七点半就得到运动场集合,平时几个赖床的都破天荒地起了早床,连住校生都没人躲寝室卫生间里逃早操了,一副为了活动甘愿做牛做马的样子。
侯宵往脸上拍了拍水,又扯了毛巾擦干,正准备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倏地注意到内寝的门关着。
他们学校的寝室都是分内寝外寝的,内寝六张床位外寝八张,中间一道门通着,一般为了方便透气通风不会关,这会儿却关上了,侯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套上了麻袋般的校服外套,敲了两下门后把房门推开,六张床的被子都叠好了,迫于学生会的硬性要求,每床被子都叠得跟豆腐块似的。
侯宵到卫生间里看了一眼,没见到人,便拐弯上了阳台。
杜佰恭正趴在栏杆上,身上披着校服外套,一手拿着本英语单词本装模作样地背书,一手摁着手机,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咬的竟然不是烟,改成棒棒糖了。
楼底下是三五成群从寝室楼涌出的学生,楼内响了三遍的闹铃戛然而止,徒留一点余声,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湿答答地往下滴水,杜佰恭却又不偏不倚地站在淋不到水的位置。
男寝背阳,他们这位置平时潮湿得要命,连一点阳光都照射不到,除了个别运气极佳的日子,衣服都只能靠风干。
侯宵一手撑在阳台门上,默不作声地看着杜佰恭把单词本合上,咔擦两声咬断了嘴里的糖,抽出纸棒来甩进垃圾桶,衣服被风吹得鼓起,半边身子都依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摁了两下手机,转手收起。
“起来了怎么不下去?”隔了许久,侯宵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涩涩的,带着意料之外的情绪。
走廊上仅有的一点脚步声也小了下去,外寝的寝室门被打开,很快又合上,应该是学生会的人来了又下去检查早操出勤人数了。
“等他们早操回来再下去。”杜佰恭看见他后在口袋里掏了两下,像是想找什么,最后没找到,只得耸了耸肩。“这早操从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没去参加过,我得保持我的记录啊。”
“班长说,运动会你报了接力。”侯宵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件事,而又在这样的场景环境下提出来了。“你……”
他想说加油。
话到嘴边又卡了壳,绕了一圈从喉咙跑回肚子里。
离冬天结束的日子越近,那种隐隐的直觉与不安感就越强烈。
“人数不够,她拉我顶替的。”杜佰恭说到这儿撇了下嘴,将单词本丢进阳台上的一个小柜子里,抻了抻胳膊把外套穿好。“好啦,别在这儿站着了,去吃饭吗?这时候他们都在老牛拉慢车似的跑一千米,食堂没人,各式各样的菜供你选择啊。”
侯宵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饭卡,也忘了里面还有多少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等侯宵反应过来自己跟着杜佰恭一块儿逃了早操,这家伙已经拿了杯豆浆放他面前,在对面坐下了。
“喝食堂的豆浆得看运气,还有你和豆浆的缘分。”杜佰恭指了指杯子,“运气好,有缘分的话,它就是甜的。不甜的话,那可能是食堂大妈忘了加糖了,证明你俩没缘分。”
侯宵没理会他的满嘴跑火车,自顾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豆浆还是滚烫的,他一时来不及收回手,舌尖猛地被烫到,疼得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这一表情变化被杜佰恭看在眼里,他跟幸灾乐祸似的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扒拉起自己碗里的粥来:“那么着急干什么啊。”
侯宵白了他一眼,接着就有点对那杯豆浆敬而远之的意思,把杯子推到了一边。烫麻的感觉渐渐散去,他后知后觉地觉出了点甜味,拿了根油条咬着。
过了没几分钟早操结束,为了赶着吃早餐而来不及回寝室换衣服的住校生一个接一个地跑进来,食堂顿时变得无比喧闹,体育委员跟侯宵打了声招呼,也就一个抬头低头的瞬间,原本坐在侯宵面前的杜佰恭就不见了人影,盘子杯子都清得干干净净。
“侯宵。”体育委员先是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听他嗯了一声才接着说道:“运动会不是要后勤吗,我记得你只报了一个两百米来着,到时候接力赛你能不能帮忙做个后勤?原本的后勤组的那群女生吵着要去别的班给自己梦中情人加油助威,我都快头疼死了。”
“可以,有空的话我就过去。”侯宵点点头,将最后一点东西吃完,伸手去拿那杯剩了大半的豆浆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拿起来喝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豆浆凉了以后那点甜味就没了。
要还在以前,他们得等班主任组织一个班接一个班地下楼,到了高三就不用了,他们单独一栋教学楼本就成天闹得鸡飞狗跳,恨不能把学校当成自己家肆无忌惮,这会儿也自动无视了老师的指挥,自己正大光明地带着电子设备跑下楼,提前占好了位置,然后给正在赶来的同学指方向。
侯宵落在队伍最后方,手里拿着本薄薄的练习册。他倒也不是对学习热爱到连参加活动都不愿意放下,不过是给自己找件事情做,免得一会儿坐那发呆,毕竟他的项目实在少的可怜,还是体委强行报的,美名其曰重在参与,孰不知就只是侯宵懒得抽筋而已。
侯宵照例坐在靠前的座椅上,盯着面前空着的座椅出了会儿神。耳畔是主持人慷慨激昂的陈词,但他却好像意识游离在大脑之外,愣是没听清主持人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吩咐他们不要串班和乱跑的吧。想想这种事情也只能说说而已,像杜佰恭就肯定不会乖乖待在本班不走的。
侯宵被这个名字强行拽回了跑偏到西伯利亚的思绪,猛地一眨眼,面前的座椅已经坐上了人,杜佰恭正替几个要去准备跳远的人拿着衣服,嘴角挂着笑和同学打趣。
侯宵没想到眼前会冷不丁地出现一个人,手里的练习册没拿稳,一下子从台阶上掉了下去,直接摔在了杜佰恭脚边,其中一面被迫摊开来,上面是一道阅读题,侯宵一眼就看见了位于最后一段画了横线的句子。
有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