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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当场就吓坏了,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这件意外发生以后,她一直哭个不停,半夜还发起了高烧。我请来医生给她看病,打针、敷冰、吃药,闹了一整晚。第二天,妹妹终于退烧了,我和妻子才想到要处理姐姐的尸体。”
“我们害怕会被追究作为监护人的过错,于是对外宣称镜子是急病去世的,反正,两个小孩长得一模一样,请医生什么的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没有怀疑。只是镜子头上的伤痕太明显了,不适宜举行葬礼,于是我们就将她火化了,葬在这棵樱花树下。”
“静子的病好以后,因为受刺激过度出现了精神障碍,关于姐姐意外去世的记忆全部消失了,于是一直坚信镜子还活在她身边,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幻觉。”金本先生紧了紧拳头,困惑地抵住了眉心,“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采取这么极端的办法,不惜欺骗家人也要让警察来掺合这件事。”
这是一场集体掩饰死亡的故事,至于金本先生所说的意外是否属实,恐怕已不得而知了。六年的时间,多少雨水和阳光,早已把一切证据都洗刷得一干二净。
六年前,镜子已经死了。
六年来,除了静子的念念不忘,便再没有人提起关于金本镜子的一生。
…
高大的阴影从身后覆上了静子,一沓照片被重重甩到桌上,四下散落开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一直最想将警察卷进来的人就是你自己。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是不是?”
静子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肩膀有些胆怯地缩了一下,佯装镇定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右下方。
“保持怨恨并不是让镜子活在你心里的唯一办法。”金本缓缓抚上女儿的头顶,语气沉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失去另一个女儿了。”
金本先生在静子面前,轻轻地放下一只点心碟,上面码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胖乎乎的樱叶饼。“吃吧,连同镜子的份。吃完以后,就原谅自己吧。”
静子骤然脸色一变,死死捂着耳朵,喉咙里突然爆发了尖锐的叫声。
这似曾相识的崩溃场景把金本的记忆带回了六年前。
那天,他就站在这里,满脸温柔地看着俩姐妹在樱花树下打闹玩耍。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金本一直很疼爱妻子带来的这两个孩子。
两姐妹也很喜欢金本,大概是因为他气质温和,而且做得一手好糕点的缘故。
樱叶饼是金本店里的传统招牌,也是姐妹俩的最爱,每天下午茶的时间,她们都能从金本手中高高兴兴地接过两块这种粉红色的点心。
这是姐妹俩之间的第一次争吵,原因不过是镜子在学校里得到了老师的夸奖,而静子却被不轻不重地批评了。从小,镜子就比静子要文静乖巧一些,因而无论是老师和家人总有意无意地说,哎,静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样呢。
家长会回来后,金本开玩笑地说,以后的点心只给乖孩子吃好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转身就去给孩子做双人份的点心了。
明明今天是很开心的生日,没想到却在学校被老师数落,回到家又被父亲笑话,想起这种种委屈,静子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按捺不住把气都撒到了姐姐身上。
“静子,不要生气,我把点心给你,好不好?”
“不好!都是你,你一个人做乖孩子就好了,为什么要连累我!”
镜子追在她身后不停地哄,静子回过身,用力推了姐姐一把。
只是没想到……
记忆是不堪讲述的,那些在往后的人生里惨烈得无法言说的场景,在当时也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举动。
她们的童年,都在鲜血迸溅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窗外,雨声收住了,只有叶尖上的雨水滴落到泥土中的声音。眼泪一颗接一颗地砸在桌子上,渐渐汇成大片的水痕,映出了静子朦胧的面容。
“静子,十三岁了,生日快乐。”
第33章 六、忌日
“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其三组核心症状分别为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乔可均懒懒地支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牛奶,一边随手往地上一指,对温白凡指挥道,“再把这些搬进柜子里就可以了。”
温白凡一面哼哧哼哧地当搬运工,一面在心里默默腹诽,廖扒皮也是绝了,动不动就让人加班也就算了,居然让法医来兼任警队的心理辅导师,人尽其用到这份儿上,抠门得简直可以令阿巴贡羞愧,葛朗台流泪,泼留希金憔悴,夏洛克崩溃。
也不知道老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那件案子早就已经被明令禁止调查,但专门针对他的心理辅导却每年都要进行一回,比年终奖还准时。
以往每次的治疗时间,心理师多数都让他听音乐打瞌睡什么的,没想到乔可均这个半桶水,居然趁机让自己做苦力,还美其名曰“健全的灵魂来自强健的体魄”。
真阴险啊。
乔可均仿佛听见了温白凡的腹诽,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慢悠悠地继续背书:“PTSD儿童患者与成人的临床表现不完全相同,会出现梦魇,反复扮演创伤性事件,沉迷与创伤有关的主题游戏……”
温白凡苦着脸打断他:“这种BD□□理论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也不觉得我有任何的心理问题啊。”
乔可均问:“你知道上一个心理辅导师的评估报告里是如何描述你的情况的吗?”
温白凡茫然地摇摇头。
“他说你已经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痊愈了。”
温白凡的眼睛亮了:“所以……”
“所以他被廖处辞退了。”乔可均不紧不慢地说,“接下来,你,脱衣服,躺床上去。”
见温白凡愣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乔可均皱着眉头想了想,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要我帮你脱?”
“不用,我自己脱。”温白凡惶恐,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我要脱衣服?”
乔可均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刚才搬的那些资料上面都是灰尘,脏兮兮的还想上我的床?”
温白凡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是说我为什么要上你的床?”
“啊,心理治疗啊,催眠啊。我这边设备有限,能供人躺下的地方除了我的折叠床,就只剩下隔壁的剖尸台了。”乔可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要不你挑一个?我倒无所谓。”
温白凡:“……”
乔可均语气很笃定:“放心吧,我读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学位的。”
“我读书的时候还上过体育课呢。”温白凡不情不愿地解开扣子,嘟囔道,“现在跑步一样很烂啊。”
…
一阵酥麻感自脊梁一路延绵至天灵盖,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几近催眠的放松感。
温白凡不动声色地用牙齿刺破了舌尖,疼痛却迅速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奇异的欢愉掩盖。
他素来擅长掩饰,之前的辅疗师倒也被他瞒骗过去了,只是在内心深处,他到底还是十分抗拒这种所谓的心理治疗,尤其在今天,笑风的忌日。
唐笑风和他原本就是大学同学,后来又在同一年进入警队,唐笑风头脑敏捷,身手也很好,而温白凡眼光敏锐,观察入微,两人是廿三号刑侦处众所周知的最佳搭档。
然而,就在七年前的这一天,唐笑风在科学城的一个生物科技园里开枪自杀身亡。被人发现的时候,温白凡就躺在他的尸体旁边,头部遭到袭击,昏迷不醒。
醒来以后,温白凡关于此事的记忆一片空白,他失忆了。
乔可均的手掌从他的额上移开,他凝视着温白凡缓缓张开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起什么了吗?”
温白凡单手撑着额头,眼神放空地着天花板,一些陌生的片段明明灭灭地在脑海闪现。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乔新双手扒着门把手,从门边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神烁烁,“温叔叔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乔新的一瞬间,温白凡内心蓦然涌起一股奇妙的熟悉感。他撑起身来,有些意外地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今天不用上学吗?”
“因为放寒假了哈……啾!”窗帘拉开了,午后的阳光像金粉一样撒落在小孩长长的睫毛上,他捂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喷嚏。
这一举动再次令温白凡产生了强烈而稍纵即逝的意识投射。
“乔医生,又见面了。” 一个高挑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