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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心中却猛地一闪:不行!他们今天大概就是要逼着自己抢先出手,好说自己宫中行凶,那时,九门一闭,他们正可不用矫诏,就杀了自己。看来今日之势,东宫已欲铤而走险了。先顺利逼了自己出手,再名正言顺地杀了自己,叫皇上也说不出话来,则东宫太子之位再不虞有余小计来争。如果事态变大,他们只怕狗急跳墙,被逼着也要来一场“逼宫”之事了。当此万险,事先又全无准备,韩锷只知此刻轻动不得。这宫城,不能乱,这长安,不能乱,这天下,也不能由他而乱!
他身上剑气一激,似已有向宫门逃逸之意。为他气势引动,果见那六个随从样的人已有蓄势待发之意。而宫墙之上,隐有杀意。那是谁?艾可吗?韩锷身上却忽杀气一泄,他这一下反应,却出于那六人意料之外。他们浑身之气不能擅发,也只有先一泄。韩锷却忽用力向张钧肩上一拍:“如何敢有劳张兄牵马执蹬?”张钧牙齿一咬,人已痛得一缩,这一缩,已退出韩锷掌控。韩锷双手向吴必正一抱拳,吴必正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正待听他说什么,好做反应。韩锷双腿却已微微一夹。那斑骓随他日久,一主一乘间心意早通,突地就一跃。谁人也想不到这马儿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就是连玉都没料到,手里缰绳一松,那骓马已一跃两丈余,韩锷一牵手,就已牵住了吴必正的手,众人还不及防备之下,他已笑对吴必正道:“吴兄,那就劳你陪我进宫面圣了。”说着,他双足一夹,马儿停也没停,竟直向前小跑而去。他一手执着吴必正的手,竟把吴必正双足略略提离地面,飞一般地向皇城承天门驰去。那六个随从拨足而追,欲待进击。韩锷腰下之剑忽被他腰肌一逼,铮地已弹出寸许。他虽未回身,但背后杀机一盛,已抢先压住那六个分明个个是技击好手之人的先机。棋争一招先,那六人先机已失,也不敢冒然出手。连玉一怔之下,已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韩锷马快,瞬息之间,已快奔到承天门。他知承天门内,就是太极殿。以俞九阙的声威,承天门内,便是紫宸防卫的重中之重,只要到了承天门,先无动乱的话,只怕东宫一党,就是再行险凶悍,也不敢发动了。
他人未到,声已先道,只听他高呼道:“北庭都护府韩锷奉旨面圣。”他口气平稳,心中却不敢放松。身后那六人不知是何人,可六道杀气却如影随形,紧紧迫在韩锷身后。韩锷身经百战,情知只要这六人一动手,自己只怕就全无全身而退的可能。——哪里来的这如许多好手?东宫今日真要倾巢而动了吗?他只有仗着料敌机先的一点先机,手控着吴必正,压得他们无法抢先出手。
骓马距承天门还有十余丈许,那六个随从中忽有人吐气开声:“韩大人,你如何敢在宫中挟迫吴上卿?”他这话分明只是个由头,他们要出手了!韩锷不答,双腿一夹,马儿更快。那六人却已搏空而起,一跃之下,已到可以从空中对韩锷出手之距。韩锷因顾及宫禁,也不敢放马疾驰,他心头一凛:要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他顾及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首先却是小计:他在宅中,只怕还全无防备。而此乱一起,就已非他一人的生死,两宫之争,只怕也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他们虽在韩锷心中,都不算什么好人。但此争一起,祸乱必烈,那可非天下苍生之福。
他抬头一顾,筹思可否一击杀那六人于剑下。可见那六人飞扑之势,其中有一人花白头发已露出巾外,韩锷已知事不可行了——“商山四皓”?这六人中分明有四人就是“商山四皓”!这四人声威,其商山一派的声名只怕也不在自己师父太乙上人之下。余下两人其中一个在空中身如刀形,难道就是那早年名传天下的第一掌刀“不测刀”卜应?那另一人想来是“双刃韦铤了?看来他们已不再顾及吴必正的生死。韩锷一脸望天,身上剑意一腾。就在这时,却听承天门口忽有一个沉厚的声音道:“韩兄到了?”
空中六人已然一惊,忽落身于地,显得有些仓促。韩锷向承天门望去,只见承天门洞开,那一座内胆之城为上帝所禁,沉沉压压,雄雄而踞,可那威压之势并不缘于那城,而是城门口站着的一个人。那是——俞九阙。
就得这一句之缓,韩锷之马已驰至承天门下,他翻身下马,淡淡含笑道:“是俞兄?久违了。”俞九阙与他交目一望。这一眼之下,俞九阙的双眼深晦如九宫九阙,韩锷的一双眼却清澈锐利。
第六章 午夜灯前草御文
龙城卫入戍宫禁的事很出乎韩锷预料,也出乎几乎朝野上下所有人预料。接下来这一忙却也很忙了两日,好在城外统领龙城卫前来的肖珏为人极为精干,也是韩锷深交,此事倒可以托负了。圣命却暂留韩锷在长安参与朝中要务,一时官面往来极多,公务也颇烦杂。皇上又命韩锷兼任兵部行走,算加了个文职。一时宾客盈门,好在连玉年纪虽小,当日却是为朴厄绯所送来的,笔札暗熟,于文牍往来上的事也极为在行精细。乌镇海为人也笃实可靠,只是闲下了余小计。
余小计闷来无事,日日在那大宅中琢磨他那个“鳄鱼阵”。韩锷于烦忙之中还专门差人去找自己老父。那十二“胆卫”中本有长安人,于本城地界极熟,可一连数日,到处都找不到。这夜二更,韩锷才从外面忙罢回来,进了后院只见余小计独自在屋檐顶上坐着,空悬着一支脚,荡来荡去,孤单单的模样好是可怜。韩锷笑着一招手,余小计蹦下来道:“锷哥,做什么?”
韩锷微笑道:“你原来不是说想进皇宫看看吗?还要偷偷摸摸地去,今日我就带你到宫中看看怎么样?明日咱们的龙城卫就要接班入戍内城了,再去,就不算偷偷摸摸了。”余小计没想他还记着当日的话——锷哥,看来无论自己什么小小的要求原来总还是放在心上的。当即笑应道:“好。”此时的余小计也远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了,两人悄悄离了宅院,潜到宫城外面来。韩锷要增加小计兴味,专带了他从宫墙上悄悄跃入。余小计要攀爬那宫墙,又要不为人觉查,以他身手却已不为难。进得宫内,余小计看到太极殿的大顶子,便要到那屋檐上去玩儿。韩锷笑道:“你就不怕紫宸?这宫中禁军虽不是他们统领,可宫内侍卫可都是归他们挟制的。你真要锷哥跟那俞九阙在这太极殿上再打一架呀?”
余小计伸出舌头一笑,想起俞九阙的模样,也心下发虚,口里却道:“锷哥,你当日是输了他,可现在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你的功夫不是大进了吗?我不去太极殿了,可不是为了怕他,是体恤他个老头子,别让他在我锷哥手下折了威名。”韩锷低笑着随手往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小小年纪,不学好,光学人拍马屁。”他们趁侍卫疏忽,找了靠东边的一座极高的含英殿屋顶坐了。禁城悄悄,已是三更时分,余小计看着足下的宫宇俨然,笑道:“咱们这么坐着,原来比当皇帝都来得有趣,他只怕就是能跳上来,也断不好在屋顶这么坐着观赏的。”
韩锷笑看着余小计的脸:“怎么,小计,想当皇帝了?”余小计一缩脖:“我哪有那个命。”接着伸着舌头一笑:“锷哥,你觉得我的命会那么坏吗——倒霉到去做那木头皇帝。什么东宫呀,仆射堂呀,说是儿子臣仆,哪个是让你省心的?我的命可好了,怕是注定会跟着你身边,东玩玩,西转转,有敌杀,有祸闯,再也没的担心了。”
他口里嘻笑自若,韩锷却有些心思,低声道:“真的在锷哥身边比当皇帝都好吗?你不是老埋怨锷哥凡事不能称你的心。你要是当了皇帝,不就可以命令锷哥成天跟在你身边,供你解气,给你消遣了?”余小计一愣,闷闷道:“那有什么好玩儿?我要头上有个天,啥都不想,才是最最有趣的。”说着忽一瞪眼:“锷哥,原来你说我天天跟在你身边,就光是供你解气,给你消遣的了?”韩锷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挑到漏洞,脸上一愣,肋下已挨了余小计一下子,撞得他差点没翻下屋檐去。余小计忽抬头看那天上云遮之月,低声叫道:“哎呀,不好了,那月亮要出来了。给它一照,咱们怕就在这屋顶坐不住了。”两人晃荡着腿在那屋顶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只觉心中十分平安。好半晌余小计问道:“锷哥,近几天,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韩锷摇摇头。
余小计道:“你不恨他了吗?”
韩锷低声道:“早不恨了——原来恨他,是因为自己那时还不够坚强,总还要恨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