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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好像不再阴森空荡,变得如他的眼神,深邃静谧。
“谢谢你,林赛哥,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不打扰你了,我等她出来。”
其实这些话原本都该在大雨倾盆的那天对着某个人说,只是那个时候世界上好像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也不对,他存在,只是我还没有资格和他说这样的话。
也许塞林格就是被偏爱的,一个钟头后拿到核磁共振的结果,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扭伤,并没有伤及要害,董佳激动得哭了。今天发生的事对她来说虽然不幸,却会反过来成为一种动力吧。
比起在镜头前说过的有关梦想的漂亮话,那些为了梦想而挨过的拳头,才是对梦想最真实的告白。
我送她回去,问她要不要报警,她摇了摇头:“算了,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推门下车时她忽然转头问我:“你为什么要说是我男朋友?”
我才想起来,当时我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反而有点尴尬起来。
“现在知道害羞了?当时可是霸气得很呢,跟塞林格学的?”
会顺着对方的话说,只是想到她在这个城市孤身一人,我如果说是她男朋友,那么在外人眼里,这个女孩也会是有人保护和呵护的吧。
董佳笑着,很郑重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
开车回塞林格家,停好车锁好车门,隐约听见哪里传来手机铃声,正好是LOTUS新专里的那首《黑色沙漠》,铃声听起来很近,可能是谁忘在车里了,果然天下无处不是我大宇宙天团的歌迷啊。
我上楼归还车钥匙,进屋时客厅都是黑的,塞林格大概已经睡了,我就把钥匙轻轻放在玄关。
然后灯突然就亮了。
沙发的方向窸窣一声,塞林格从沙发上坐起来,把一把木吉他放到一旁,问我:“有人在楼下等你吗?”
我吓了一跳:“没,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怎么不上楼去睡啊?”我打量他,就这么睡沙发上还抱着个吉他,怎么可能睡得好,是在写歌吗?
塞林格看我一眼,又低头揉了揉头发,问我:“她怎么样?”
我说没事,只是普通的扭伤。
他点点头:“你对她很好。”
“她挺不容易的,女孩子一个人来这边打拼,身边也没什么能帮她的人。”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多好。
“你也是一个人,也挺不容易。”
“我还好,起码是男生,不会遇到那些事。”
“男生也会有,”塞林格说,“你只是没遇到罢了。”
是,因为我遇到你了。心里忍不住这么说。
塞林格就这么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情愿和他的吉他挤在一起,也不会把吉他放地上,他身上的灰色卫衣都睡皱了,头发揉了又揉还是有点乱,眼神略带疲惫,明明和舞台上比起来是有点崩坏的形象,可我还是觉得偶像就该是这个样子,哪怕他睡觉能从沙发上滚下来,那duang的一声也是我力量的来源。
脑补得很开心的时候又忍不住会想,可我有塞林格,董佳又有谁?
“她也付出那么多了,女孩子没有多少年华可以浪费,要是能有个机会就好了……”是真的机会,真的伯乐,而不是只想用她的才华博眼球的人。
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塞林格抬头看过来。
我打扰他也够久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林赛哥,没事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儿,“你接着睡吧。”
反正写歌的时候也不可能让他回卧室睡免得着凉,就这样吧。
“迟南,”临走前塞林格喊住我,“如果她实现梦想了,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为什么她可以,你不能?”
如果我现在还在那间地下室里挣扎,没准真的会羡慕嫉妒,觉得不公平吧,也很难心平气和地看待和自己有一样遭遇的人最后的成功,会变得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说不定就变成一个丑陋的loser了,可是,此刻我扪心自问,我竟然真的希望看到董佳成功,看见别人的成功非但不会嫉妒,反而会祝福。不管别人信不信,那是真心的。
因为仿佛已经没有什么可嫉妒了,在塞林格身边,让我可以由衷地祝福他人,哪怕就这么和梦想渐行渐远,也不用害怕自己有一天变成怨天尤人,丑陋不堪的Loser。
“不会,”我说,“现在不会了。”
——
我希望能在更大的舞台上见到董佳,至少她没有我这样无法逾越的障碍,只要她想,她还是有机会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一争的。
第二天我休息,晚上已经很晚了,张姐忽然打电话给我,说她把手机忘在塞林格家了,问我能不能去帮她开个门,她明天要赶去参加侄女的婚礼,我说我给塞林格打个电话吧,张姐说哎呀我打过他家里座机了(张姐没有塞林格的手机号),他人没在家,要不就是关在工作间里,听不到的。
晚上我跑了一趟给张姐开门,塞林格果然没在家,下楼后我送张姐到路边帮叫了个车,转身准备去地铁站,忽然看见一辆白色玛莎拉蒂Levante往地下车库的方向开过去。我在这栋高级公寓楼的地下车库没有见过第二辆白色的玛莎拉蒂Levante,而让我惊讶的是竟然看见副驾上坐着个女生。
女孩的侧影看不太清,却让我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焦虑,我跟去了地下车库,一路上都在想,或许这楼里已经有了第二辆白色Lavente了……
可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凑巧的事,那辆玛莎拉蒂就停在我熟悉的车位。
车库里很安静,我听见了发动机关闭时的声音,车灯熄灭,副驾的车门忽然推开,女孩一下车就蹲地上呕吐。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想我可能是看错了,我要再看清楚一点。
女孩就这么一直抱膝蹲在地上,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直到塞林格推开门下了车,他绕过车头,递给女孩纸巾和矿泉水。女孩抬头接过纸巾,在那一刻我的心一沉到底。
塞林格将吐够了的董佳拉起来,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掉头就走的时候脑子里黏稠得像一团浆糊。为什么塞林格会和董佳在一起?心里控制不住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好像变成了迷宫,我发现走错了方向,刚想掉头,忽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身后传来,离得太近,我条件反射地低头捂住刺痛的耳朵。
轿车司机探出头来,喊了句什么,我只得到他怒骂的表情,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车库里好像变成一个真空,直到司机开走,我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走出来时世界依然安静着,深夜的路上没有行人只有车辆,车子驶过时好像有声音,但其实只是风吹在耳朵上的错觉。这样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两次,坐一会儿应该就会慢慢恢复了。我穿过马路,在对面一张长椅上坐下,枯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太冷了,挣扎了一下还是钻进了24小时营业的KFC里。
进门前我挂上了耳机,店员问我要什么时其实什么都听不见,但因为戴着耳机她也没觉得异样,只是表情微微有点不耐烦,我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点了一份薯条和热饮。
店员语速很快地向我确认了我一遍,我看着点单机上闪过的字,一份大薯,一份热橙汁,点点头。
在窗边坐了一夜,不停地玩消消乐,希望声音能慢慢回来,消消乐总是死得很快,我以前不玩这些游戏,因为塞林格无聊的时候常玩,就好奇下载了一个,但他能玩很久,我似乎不行。我玩这游戏出于本能,不太思考。玩最好的一次也是塞林格看不过去,坐在旁边帮我才拿到的最高分。
这次玩得更差,耳朵听不见了好像眼睛也跟着变色盲了,不屈不挠地死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游戏结束时公寓楼的方向始终冷冷清清,无人进出。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是期待早点听到消消乐的声音,期待董佳从那栋大厦走出来,还是期待塞林格打电话给我,说一句让我送董佳回家,好让我安心。
我不想再去猜测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这样究竟又算怎么回事?董佳不了解塞林格,他是个不会被爱情束缚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停留?
塞林格就像风,穿过麦田,自由不羁,没有确切去往的方向。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去哪儿。
我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天亮。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终于听见了消消乐欢脱的声响,却无法高兴起来。
我死了有一百遍了吧。
然而谁都没有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