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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长谈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不但是让道定心生警惕,土司府上上下下也给惊动了,先前走开的二老爷鲁隘与李二桂也闻讯折返回来,与道定一般无二的守候在厅门外。
他们可没有道定那番顾虑,在李二桂若有若无的撺唆下,鲁隘指使随从去推门。
可谁知门口处的守卫却不答应,挥动着手中的长矛,威吓着那些二老爷的下人们,不让他们靠上前来。
“大胆,长生天赐给我们每人一双眼睛,是让我们用它来分辨敌人,识别亲人的,这道理连七岁的弱童都知道,怎的你们反倒是敌我不分了。手中的利刃非但不用来对付敌人,却朝向自己的族人,你们一个个要造反不成?”
侍卫中的头领煞是为难,道:“二老爷,不是我们蓄意阻止大家,只是土司大人先前下过死命令,这道门除非是有他的吩咐,不然谁也不准擅自开启。就请您再稍候一阵儿,等土司大人出来再向他老人家询问好吗?”
既然是土司的意思,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就连二老爷也安静了下来。
“反了,反了。”李二桂见众人都被土司的名头所震,赶忙上窜下跳的挑拨道:“一个区区的侍卫长,竟敢向二老爷说教,是谁给了你们这天大的胆子?”
“哼!”鲁隘果然怒火}高}涨{网},喊道:“给我上。”
他的那些个随从们挽起衣袖就要上前动手,孰料对面的长矛竟当真伸了过来,仓促间好几人被利器所伤。土司侍卫队的武力在连城内算是最强大的,鲁隘的随从自然不是敌手,几个回合便无一例外的躺在地上。
气愤已极的鲁隘猛的拉开自己的衣襟,袒露出他那布满灰色卷毛的胸膛,大步向前走去,嘴里一边还念叨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朝我动手?”
鲁隘到底是连城官寨的二老爷,不比他手底下那些个随从,虽有土司大人的严令在先,可仍旧是无人胆敢向他动手,只能是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他的去路,却被他三拳两脚撂倒于地上。
“闹够了。”门外面正在为开门与否争执不休,那两扇紧闭之门却从里面给打开了,鲁智土司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即便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他那生冷的目光依然让鲁隘觉着浑身发冷。
土司并没有急着斥责鲁隘,而是扭头向一直看守书房大门的侍卫发火道:“我有严令在先,若是有人没我的同意硬闯书房,无论是谁都即刻给我拿下,侍卫长你不曾听见吗?”
“老爷,您的吩咐小的们不敢有误,可,可是,您看二老爷这……”
“给我掌嘴。”
左右之人上来就开始扇侍卫长的耳光,顿时一阵啪啪啪的巨声响起,不但让那些个侍卫们心生)畏)惧(网),也将一直不曾作声的鲁隘也给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挨打的只是那位稍有疏忽的侍卫长,却仿佛每一下都在众人的心头上。除了一下接着一下的巴掌声外,现场再无丝毫声响,余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个。
一直到执行之人手臂酸痛的举不起来,土司大人方才满意,示意施刑之人停手,转而向半死的侍卫长道:“念在你往常还算是忠心的份上,就饶你这一回,记住也只有这么一回,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胆敢对我的命令推三阻四不肯执行的话,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侍卫长被人抬了下去,文定也从连城土司身后走了出来。道定赶紧迎了上去:“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呀?他们没有如何对付你吧?”
“没事,我已经和土司大人将一切谈妥了,今后我们运往甘肃方向的货物,一律都由连城土司家的商队负责。”
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比起适才土司的严厉手段愈发震撼人心。
巨大的转变让李二桂头一个不敢相信,怀疑道:“什么什么?土司大人,这不是真的吧?”
鲁智淡淡的扫了李二桂一眼,看的他心中直打鼓,只听土司大人道:“当着我连城土司之面,他还能撒谎不成?这件事自然是真的。从今往后我连城家入股兴盛和,兴盛和的买卖也就是我们自家的买卖。”
入股?一个接着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考验着众人的承受力,人群中议论纷纷,仿佛炸锅一般热闹。本是兴师问罪的连城土司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自家人了,别说是这帮连城兵将难以接受,就是柳道定也是倍感希奇。
“可,可,可是,可是这个汉人,不是自恃与叶土司交情匪浅,瞧不起我们鲁家呢!大哥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呀!”二老爷结结巴巴了老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来。
“关于这个,柳老板已经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鲁智道:“那陈年普洱茶不过是他们兴盛和刚刚经营的一项新业务,并不知道效果会如何,所以也就不曾在青海草原上推广,仅是带了些给叶土司试尝罢了。”
李二桂赶忙抢着道:“老爷,这都是他为了脱身使的诡计,您可不能上当呀!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供人试尝,为何不每户土司家都送一份,而是单单只送叶土司一人?”
“够了。”鲁智打断他的话,道:“要记住自己的身分,我才是连城土司,我说怎么办你只管遵照办理就行,哪来那么些的问题,是不想要舌头了吗?”
李二桂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鲁智吩咐下人带文定兄弟去客房安歇,兵士们也纷纷遵照土司的命令各自退下,书房门前的走廊闹腾了半宿,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那一心想吃掉我们货物的死蛮子,又要与我们合作了?”当着众人之面,道定不好向文定询问,一进到客房,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这件事,我也是糊里糊涂的。”文定一脸的困惑,回忆道:“当书房里只剩下我与那土司之后,他突然口气一变,不再提及先前问罪的话,反而询问起有关边关生意上的一些事情,而且十分仔细,一点细节都不放过,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
“然后呢?”性急的道定不等哥哥喘口气,又接着往下询问。
“然后土司就开始谈他自己的设想,说他注意到我们兴盛和的货往往只能走到甘青边境处,再往内深入就必须得假手他人。”
“这我也知道呀!再往深了走就是鞑靼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买卖做不成不说,弄不好还会货毁人亡。”
“是呀!土司的意思就是说他的辖地正在甘青边境,其祖先又是鞑靼人,与那边一直有交情,若是有他在中间斡旋,便能使兴盛和的货物深入甘肃腹地畅通无阻,甚至于将东西卖到鞑靼人那边。”
“吹牛的吧!就算他和当地的几个土司有交情,可甘肃境内马贼猖獗,谁敢保证说沿途无人来打劫?”长年带领着马队在这青海高原腹地穿行,使道定增长了不少见识。
“关于这个,鲁智是避而不谈,只是十分肯定的打下包票,日后只要是进入甘肃的货,由他与我们兴盛和共同经营,不论本钱与收益,两家都是一半一半。我们专司负责货源,并运送来连城,下面的路由他连城土司的家人出面打理。”
道定仍旧是不肯轻易相信,疑虑道:“哥,做买卖我觉得最好还是独划船独打鼓,凭空多出了这么一个土司老爷,任何事都得经过他手,弄不好,日后非牵绊你的手脚不可。”
“某些时候的确是如此,可事事无绝对,你回忆一下云南境内是不是有许多家商铺里都有沐公府的份子在,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沐公爷的家人参与的,更多却是别人自愿孝敬的。那些个老谋深算的商人们为什么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图的不就是日后可以方便行事吗?”
“这不就跟强盗似的吗?”
文定淡淡一笑道:“道定呀!你太小看他们了,一伙强人顶多抢你个一次两次,他们可是年年要孝敬,月月需打点。说起来这鲁智老爷已经是不错的了,他只是要与我们合作,这对两方面来说都是有利可图的,往大了说,有了他的帮助,兴盛和可以开拓甘肃市场,使我们铺子的业务更上一层楼;往小了说,至少每年通过他们关隘之时,那笔不菲的过关费用便节省了。”
道定不但没能说服大哥,反倒是让他的一番言语给动摇了,无奈的道:“这么说,大哥你是已经同意咯。”
“这事容不得我不同意,除非我们兄弟以后再也不到这一带做生意,更何况我也早有意涉足甘肃,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文定那张坚毅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光芒。
这厢柳氏兄弟在议论合作之事,那厢土司兄弟也不曾闲着。
待众人退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