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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转头看向老师，薄唇轻启。
“我申请转到十八班。”
本来静可闻针落的全班立时哗然，班主任被惊得手一抖，只听沉重的砰一声，他手中厚重的名册录跌到地上。
他也顾不得维持秩序，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严同学，你刚才说什么？”
究竟是今天的风刮得太猛烈，还是他的耳朵不太灵光了？
从1班转到哪里？
严律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他重复道。
“我说，我申请转到十八班。”
说完，连停顿也没有，他转身便往十八班走去，班主任在后面疯狂地喊道，“等等！喂严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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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D栋1楼，高一18班。
顾煜到学校时，学校的大门早已关上，教导主任黑着一张脸，背着双手，在大门前徘徊走着，如门神般试图用眼神瞪死那些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妖魔鬼怪’们。
于是顾煜果断地选择了翻后墙进学校。
说起来也巧，18班正好离学校的后花园最近，而学校的领导们几乎不会去巡视那片‘荒郊野外’。
后花园一片荒芜，园丁们对后花园的态度和老师们对18班的态度保持一致，那就是不理不问不睬不管，任由他们自由生长自由发挥。
但各种野草没有被过度关怀，反而分外茂盛，有些甚至长得比精心呵护的人工园林还要惊艳。
一个假期没有来过后花园这边，顾煜翻上墙时才发现，墙这边原本垫着的五块红砖已经被人拿走了，直接跳下去的话有摔伤的风险。
这就有点尴尬了。
顾煜大佬在墙顶上思考了三秒，正准备无所畏惧地跳下去时，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喂，那边那个人，过来一下。”
那个人抬头，顾煜这才看清他是谁，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生硬地扭过头去，假装刚才叫他的不是自己。
希望他没有看到这般狼狈的自己，顾煜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莫名的生气。
那个人正是从1班过来的严律。
冤家路窄，可能说的就是他和顾煜，偌大的一个校园，1班和18班位于对角线的两头，而他随随便便走一走，都能遇到这位大佬。
顾煜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心里竟然有点小欢喜，他别着脸，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哼，你别以为你帮我这一次，我就会忘记你刚才踹我的那一脚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然后就是清晰的咔擦一下拍照声和闪光灯，然后脚步声又慢慢远去。
拍完照后，严律就…走…了……
走…了……
了……
顾煜大佬当场石化在墙上。
远处还飘来严律凉凉的声音，“那就记着吧，毕竟还有第二脚，别乱了顺序。”
顾煜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干脆利落地跳下来，想抓住那个嚣张的年级第一，他本以为落地时脚踝可能会扭伤，却发现自己踩在厚厚一叠书上。
顾煜弯腰捡起一看，是严律所铺的辅导书《每日一练》。
啧啧，口是心非的家伙。
顾煜心情大好，他举起书，朝远处喊道，“喂，你的《每日一练》不要了？”
“给你了，记得做完它。”
顾煜迅速地追上严律，“对我这么好？”
疾步快走想要甩掉顾煜的严律斜睨他一眼，“重点不是送你，而是做完。”
毕竟顾煜进步一名他就能得到一百块，而且这些书是用他爸的钱买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只是转手了一道罢了。
顾煜：……
顾煜也跟着他疾步快走，远远看上去，两人像是在参加竞走比赛一般，“喂，你知道我是谁啊。”
严律不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你是物化生，还是语数英？我只认识这几个，你自己认领一个吧。”
顾煜也不生气，“噢，那你最喜欢哪一科？”
“数学。”
“那我就叫数学。”
严律停下脚步，用解数学题般的探究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得出结论。
“那你这道题可能是压轴的。”
顾煜笑起来，“所以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解出来啊。”
严律冷冷地补充完刚才那句话，“压轴题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应当适时放弃。”
顾煜的脸顿时又黑了下来，走了一段路后，他发现严律居然在往18班的方向走去，“喂，你走错了，那边是18班。”
严律懒得搭理他，反正很快就要在18班当众说明自己转班的事情，他不想浪费口舌再解释一遍。
顾煜平常动不动就暴躁地炸毛，要是旁人敢这般冷着他，还摆着一副‘滚远点’的冰山脸，他早就操着钢棍上去问人家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了。
可当严律面无表情地走在他身旁，用‘你是不是智障’的怀疑眼神审视他时，他却丝毫不生气，甚至还吊儿郎当地与他扯着家常，好像拼命地想要与严律多说几句话一样。
“严大学霸，你今天是视察基层吗？”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谁，严律心底有点讶异，面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严大学霸，第一节 班会已经开始了，你们班主任没有瞧见年级第一的身影，会非常失落的。”
刚开始是失落，现在得知自己转班的消息，班主任的情绪已经变成惊悚了。
“严大学霸，18班是不是埋藏着什么绝世限量版本的辅导书啊，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单纯地路过，而是想要进班呢？”
您可闭嘴吧，严律在心里冷酷地想到，18班哪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武功秘籍，还不就是因为有个你，我才得转到这个班。
眼看着严律就要踏进18班，顾煜愈发怀疑起自己来，“1班不是在A栋5楼吗？1班和18班互换位置了？”
“你认识我？”严律转头反问道。
顾煜立刻傲娇地冷哼一声，“您是哪位啊，语数英啊还是物化生啊，不认识。”
“哦。”
“除了知道你是年级第一，热爱数学，喜欢吃巧克力，游泳很强而且脾气很臭以外，其他都不认识。”
“……哦。”
已经站到了门口，顾煜看着班牌上积攒着一层灰、散发着股惨淡霉味的【十八班】三个大字，确认这里还是被全校遗忘的18班无疑。
而严律已经大步走了进去。
“喂，这里真的是18班，不是您这等傲视群雄的预备省状元该来的地方。”顾煜在他身后，分不清是暴躁还是紧张地喊道。
若是在1班，顾煜这声喊就像平地一声雷，绝对会惊得四座皆向他投来异样眼光。
而在18班，他这种音量的说话声也不过是往嘈杂大海里丢了粒小石子，掀不出什么惊涛骇浪来。
三三两两聊天的，四人打牌的，五人组团开黑的，全班都在不甘寂寞地吵闹着，最孤独的应该是站在讲台上的新班主任，一个人说着没有人捧场的开学致辞。
毕竟对于18班来说，到班就很给老师面子了，而安静，则是全班看恐怖电影时才会出现的场面。
孤独且忧郁的班主任望向严律，震惊到开始结巴，“严严严…严律？！”
“…高老师？”严律也有些惊讶，高老师是省里的特级教师，上学期还是他们1班的班主任。
一般来说，凡是担任1班班主任的老师都是全校最优秀的老师之一，而18班的班主任则由新到校的老师来担任。
这一流传下来的规定也被老师们比喻为‘地狱关卡的试炼’。
高老师是被发配到了18班还是那个男人给高老师开出了什么丰厚待遇？……
严律还在思考着高老师为何会出现在18班时，高老师三步两步冲下了讲台，十分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
“严律你是来看老师的吗，老师很好，这里的同学很热情，谢谢你的关心！”
严律：“……”
严律看了眼底下‘热情’的同学，不知为何想起一句惆怅的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老师，我申请转到了18班。”
高老师‘嗯’了一声，“虽然老师不能继续教你数学了，但你一定要继续加油啊，上次考试扣的那5分真的很可惜……”
严律：“……”
高老师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哎，严律，你刚说什么来着？”
严律抬起头，用全班都能听到的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申请转到18班。”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聊天的安静了，打牌的牌散了一地，开黑的死了，正在被队友亲切问候全家。
18班自组班以来，就只有转出去的，还没有转进来的，严律应当算得上是开天辟地以后的第一人。
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