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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算清的账写好在纸上,明天贴在灶房门上不就得了。”元兵说。
大家同声叫好,集体灶那点东西看在眼里、吃在嘴里,哪还有什么可查的,也就是树青、建光认真。
“第三件事,灶上碳不多了,过两天要去冯富川驮碳。”
驮碳是个苦差事,不但要受苦,还要有把子力气。
“我们去吧。”男生除了胖涛做饭,就是金豆子、梁子没去驮过碳,他两举起了手。邢飞撇嘴。
驮过碳的男生都知道,凭着梁子、金豆的身板根本玩不转那驮碳的活。一庄(用羊毛编织的长口袋)碳百十多斤,要把它掐到驴背上,没有一把子力气是不行的。半路掉下来,掐不上去,荒郊野外、驴跑碳丢,哭死都没人管。尤其是回来从杜梨沟上谷子峁那段路,驴驮重负、坡陡路窄,提心吊胆、惊心动魄。以前都是吴长贵带几个精壮知青、十几条驴去。累得半死、惊得心炸。去一次就不愿去第二次了。
村里人都是砍柴烧饭。一般都是冬天农闲时砍下一年的柴,堆在窑外的硷畔上。进村一看谁家硷畔上堆得整整齐齐、密密匝匝的干柴,那么就代表这家人过的殷实,主家是个勤劳会过日子的人。知青头一年来,哪有时间砍柴;再说满眼干圪墚到哪儿砍柴。集体灶大灶火,柴火哪能赶得上十几人烧饭呀,只能买煤烧。奇怪西川这边几十条沟,没有一家煤窑,非得翻山到东川炭窑沟去买煤,无法车载只能驴驮,难坏了知青,也苦坏了知青。
“还是多去几个人吧,大家相帮着少受点罪。”女生也知那活苦,小芸、陶玲几个心疼的建议说。
“是呀,多去几个男生,一路好照应,也省得烦闷。”建光说。
树青有点为难,正是农忙季节,请假休息已经让队里为难了一阵,再出去一帮壮小伙,队里肯不肯呢?
“你去给老胡说说,不行再跟老贾央求,我也跟老申说说。”建光说。
“好吧。”树青答应下来,这本是他份内的事。
“第四件事,自留地大家要轮流去收拾。”
李德生老汉也不会种菜,那菜园子种了不到半年就荒芜了,沟里受苦人大多不会种什么时鲜蔬菜。队里给了知青两块自留地,一块在前沟,地虽不小,却是缓坡地,离得又远,没有水也种不成菜。就种了玉米套种上豆角。其实那坡地玉米产量不高,权当豆角的攀爬架子了。陕北受苦人种豆角是当粮食吃呢,熟透了才摘。知青们却是当了时鲜蔬菜,随长随摘,务弄好了一夏天也收好几茬。
按十五个人的自留地前沟没分够,紧靠大队部的东边崖畔上有个阳洼,队上就把这个阳洼分给知青做了菜地。开始老灶房就安在了队部,种菜就更方便了。树青在这块地上可下了些功夫,带人撒了些京城带来的西红柿、茄子、小菠菜籽。这块洼地原来是大队的猪圈(那还是刚公社化时,私人牲畜全部公养,就在大队部旁边开了个猪圈,后来荒芜了。),肥沃松软,阳光充足,很适合蔬菜生长。上半年雨水又好,一畦西红柿也就十几棵,满枝红果,天天摘,其它蔬菜轮流表现,把个受苦人羡慕的直踅摸知青送饭的菜桶。到底那个洼地忒小,平摊不到丈许,种的那点菜不够十五个年轻人吃的,京城人好吃菜,不像受苦人天天盐津苦菜就能过。前些日子没了蔬菜了,只好赶沿河湾的集上去买菜。拉上一车菜,放到凉窑里,也能吃个十天半月的。那时的菜还真不贵,一车菜才几块钱。就是费工费时。
为吃菜,树青心急,一方面赶紧进城买菜,一方面他就踅摸扩大那块菜地。菜地所在的洼地两边胯子上沿崖畔还延伸出去一溜平坡地,不到两尺宽,长满了蒿草和狼牙刺。树青就想掏这两溜荒地。心想这好的荒地,多少也能种点菜。一个人一天恐怕干不完,就与孙建光商量,建光也是个过日子的人,觉着是个好主意,两人请假,掏地种菜,干的热火朝天。洼地面临后沟,听见官生娘在对面硷畔上冲他叫:“青娃子,开荒啦!”树青应了一声。一会儿,刘树生婆姨也跑出来冲他叫:“是建光吧,咋在俄窑背子上挖土,……”晚上,老贾、老胡、树生都找来了,一句话:“你们咋能随便开荒呢?”才二指宽的地,何至村干部们一起来指责。两人才感到事态严重——不是队里规定的地,谁也不许开荒,哪怕一尺一寸、一分一毫。当初给他们这个阳洼时指定就是底下的猪圈地,多开一点儿就惊动了天地——村里想开荒的人很多,如果知青都带头开荒,那后果不堪设想。后来知道老贾因开荒入狱的事,才知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时刚来冷庙沟,懵懂不晓,至此才知开荒事大。树青懊悔,建光牢记,保证再也不犯。
因此树青要大家都来操心种菜的事,把前沟后洼的两块地种好,也让大家吃上新鲜蔬菜。大家七嘴八舌,“跟做饭一样,你安排吧。”、“俄再叫家里寄些菜籽。”、“把前沟玉米收了种些大白菜,卞萝卜。”、“后沟那块洼地种些精细菜,葱、蒜……”、“小白菜、小萝卜……”、“油菜、菠菜来得快”……
“还有什么事?”有人问。
“你光知道买猪,不知道修圈,老乡们有意见呢。”建光说。树青给灶上买了一头猪克郞,洋猪种,就散放着,平时不知到哪里窜耍,胖涛“呕啰啰——”一叫,飞跑回来吃泔水。谁知,这小洋猪调皮野性,桂芝娘埋怨了几次:不是把谁家的猪盆狗碗拱翻,就是祸害沟前德生老汉种的菜地,再不就是上了对面坡拱吃谁家自留地里的萝卜、红薯。
树青原本想这山沟沟里,一只猪能丢哪里去,野放着省食省事。建光一说觉得这是个事,就问:“修在哪里?”
“弄个空窑把它关起来。”秀才说。
“别别别!忽臭的,敢情你们不在新窑住。”胖涛说。
“修在厕所傍边吧。”梁子说。
“要修,就在你们男厕所那边。”文莉说。
“要修猪圈,连带也把厕所修一下,秫秸都腐了,漏大缝,那帮儿小子造怪呢。”燕子又说了半句陕北话。
大多数陕北家户是不单独建茅厕的,要建也是和猪羊圈合在一起的。没有厕所的也就在硷畔附近的圪落里、秫秸后、柴堆旁完事,然后再拿个铁锨把屎橛子铲回自家的粪堆。这对知青甚不方便,尤其是女生。因此灶房搬到新窑后,头一件事就是建厕所。当时是树青和耿四几个挖的。在新窑硷畔东边并排挖了两个小窑洞,一人高一米多深,地上再各挖一个长方坑作为蹲坑。把挖出的土在两洞之间干垒了半截墙,又找来一些玉米秸秆栽在外边算是遮挡,男生无所谓,这给了女生极大方便,要不在这山沟里真没什么好地方遮羞避丑,何况年轻女孩子的事情还多。因此知青女生就特别在意她们的厕所。
“男生的事够多了,咱们自己来吧。”缓缓地,轻轻的从后面发出的声音。
“新华,你怎么过来了。”元兵站起来,冲着后面说。
“新华,你不在家躺着,出来干嘛!”文莉和小芸靠近新华坐下。
“新华,好些了吧?”
“新华,怎样?”
“新华,米酒喝完了吗?再给你弄?”
“新华,别着急,那树苗咱们再给你弄……”
七嘴八舌的问候从各个角落传过来。
“我没事、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这两天新华感情波澜巨大,听着大家的问候,心又颤抖。但她不想把自己的病态传染给大家,站起来,忍着泪笑着说。
建光听大家这么关心新华的病情,想是病情加重?问邢飞。元兵在一旁说:“都是你那一声吼的!”
建光要发火,想想没意思,新华确实有病在身,且当时自己喊声巨大,对自己的同学实是过分,新华没有计较而主动退去,有什么可争论的。
新华说:“不怪建光,怪我心急,以后不能这样。”
“破坏青苗,都能论上□□罪行,有什么不行的。”金豆子说。
“一个公社小屁干部,吓他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元兵说。
“他毁我的树苗,你打他的身体,这有什么区别。”新华说。
“区别大了!”元兵站起来大声说。两人瞪着,忽然僵在那里。硷畔上忽然静了下来。
树青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让这个集体有任何不快,马上说:“我今天去了一处地方,可美了,桃、杏管够吃,又甜又大。”以此打圆场。
“是吗?在阿达?”燕子问。
“锅塌沟。”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