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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呓黄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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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果树
  3。6。1 病榻喝酒
  麦收大雨一场把李新华淋倒了,高烧了几天,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没有上工。放假前烧退了,怏怏的能下地了。可是身体还是很软。
  这次病不像以往,不知怎地,总是蔫蔫的、没有力气、随时要倒下,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肚腹不涨、腰腿不疼。头虽晕眩,但很清醒。躺在那里外界一点儿响动,她都听得真真儿的,脑子就像在过电影,一些过去的事情总在脑子里不停地转,睡不着觉。但是有时躺在那里,忽然觉得指挥不了自己的四肢,眼睁睁的看着窑顶,不能动弹。过一会儿又好了,四肢并不麻木酸疼。
  放假当天上午她勉强跟大家学习一会儿,实在坐不住又回来躺下了。羊肉汤还是小芸给她端回来的。下午躺在炕上不想起来。文莉在行包里匆匆找着游泳衣,劝她一起去游泳,她是真想去,在学校里就是游泳好手,可是身子软的就是不想起来。
  小芸过来说要和陶玲去磨面,问她是否一起去,她也是真想学一些农村的活计,无奈身子软,苦笑着说:“我先歇一会儿,等缓过劲来我去帮你们。”小芸把她的被子和枕头迭起靠在窗前,倒来一杯热水放在窗台上。想了一下,又从对面墙上挂的书包里拿来一支铅笔搁在窗台,把外屋的镜子也拿来在窗台上架好,说:“你这个身子呀,还是养好了再说吧。估摸今天来看你的人不会少,让我帮你把头梳起了吧。”新华笑起来:“我还不至于连头都梳不了,你忙你的去吧。”对小芸,新华由衷的歉意和感激。
  她斜靠在窗前,拿起炕头的书。她们住的侧窑,炕头紧挨着窑窗,不像那种正窑,炕建在窑掌里光线较阴暗。侧窑里阳光透过贴着雪白窗纸的木格大窗,洒在炕上、书上、身上。辫子刚才躺着的时候给蹭开了,黑发卷曲的散在胸前,阳光照在她白哲的脸上,端庄而凝重。
  她翻开夹着纸条的页面,从上次看到的第二章 继续读下去,这本书她看过多次了,越觉先前理解的肤浅。看到这章的最后,她伸手从窗台上拿过铅笔在一行字下划了过去:“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她合上书,同时合上眼睛,她有点儿累,不是身体上的,也不是精神上的,是思索的艰涩。“自由?自由是什么?”在她有生以来听到的“自由”两字都是贬义词:“自由主义”、“自由散漫”,“自由世界”就更反动。而这里的“自由”似乎是一个褒义词?每个人都要给自由,人类才能发展?是这样理解吗?那么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美好?还是混乱?一系列问题搅得她有点儿头疼。
  窗格被敲了两下,“谁呀?”
  “我们几个上东山,你去吗?”苏元兵的声音。东山是村里的制高点,也是方圆几十里地最高的主峰。新华和元兵在广生婆家吃饭的时候就听说过八路军退出肤县时就想以此山头固守掩护中央撤退,后来主席从另一条沟北撤了。元兵一直想上去体验一下制高点的感受,新华受此感染也说想去。
  听到元兵的声音她有点兴奋,睁开眼睛想转一下身子推开窗子,但是还是停下了举起的手,她不想让外头那些人看到她这样披头散发的散软样子。没去游泳、没去磨面,爬那么高的山坡恐怕就更不行了,只好不无遗憾的说:“不行,我还是浑身发软,走不动的。”
  “那你好好休养。等我们回来了,告诉你制高点的地形地势。”那个声音是孔武有力的,仿佛领受了任务就要去上阵地,似乎是和窑里那个人儿做战前辞别,擎等胜利的消息。
  新华喜好这种坚定的态度和精神,好似先辈的传染。她知道东山的绿色,那是她栽种树苗时抬头最爱看的景色,就对着窗外说:“把东山的美景给我记下来、回来给咱说说。”
  “好嘞!”是树青和邢飞同时答应的声音。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她又顺手拿起了另一本书。她不爱抱着一本书从头看到尾,总是看一段这本书,再看一段那本书,阅读的跳跃带来思想的跳跃。这是从小父亲教导的结果:多看、多问、少沉迷。父亲虽然是一个坚定的革命干部,却从不反对她看各种各样的书籍,甚至跟这个心爱的小女儿讨论黛玉的执迷、于连的心智、黑格尔的存在论……因此新华爱书爱到了极致,看书之杂也到了极致,带来了一箱书到冷庙沟。摆在床头枕边的还是那几本书。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必须把一切绅权都打倒,把绅士打在地下,甚至用脚踏上。……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读到这里,她又开始头疼起来,脑海中浮现出灰暗灯光下跪地的颤抖、耳边鸣响起凄厉的哀求。旗帜和袖章的交织、皮带和棍棒的舞动、誓言与辱骂的混杂,这些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搅得她头崩欲裂,四肢又开始麻木。近来她经常出现这样的感觉,不能想那些事,只要一想不是胸闷就是头疼,接着就是手麻、腿麻,头脑却很清醒。她使劲用麻木的手在下面的一行字下画了一道:“上述那些事,都是土豪劣绅、不法地主自己逼出来的。”并打上问号。
  “那么现在那些事又是谁逼的呢?”她想不通,她想这些问题已经想的头脑发胀。马上又非常吃惊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赶紧涂掉了问号。合上书,放到枕边。靠着窗前,想歇一会儿,但不想闭上眼睛,怕又出现那些光怪离奇的画面。一眼看到了对面的镜子。
  镜子了出现了散开的辫稍。她拿起梳子,松开了辫子对着窗台上的镜子梳起来。一头秀发直到胸前,常年编辫子长发自然波浪弯曲。镜子里出现一个美发少女。从小到大、从幼儿园到中学,身边的大人、老师、同学总有人夸她漂亮。她并不自得,反而有些烦恼,她所受到的家庭、学校教育都是正统的,最近的运动又把女孩的美推向了极致,军便服,军挎包系上八一徽的军腰带,但是胸要系紧,不能露出一点少女的锋芒。当周围女孩都是齐耳短发的时候,她却留下了辫子,一是慈爱的父亲从小帮她编辫子,二是最近以来松开辫子梳理长发时,看到镜中的长发美女忽然有一种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美好的、温暖的、萌动的。但是一回到现实,她又是惊悸的、胆寒的:那个在□□城楼上百万人欢呼的领袖身边,意气风发的女红卫兵居然面对镜子梳妆赏美、春心波动……
  她赶紧把辫子扎上,鬓角和耳边又别了两个卡子,头发光滑紧贴、一丝不乱。梳妆了一下,身子反而轻松了一些,喝了口热水。
  忽然外面:“李新华、李新华,在吗?”大声叫唤打破了下午的寂静。不敲门、不敲窗,不像苏元兵那样小心翼翼。雷一样的欢腾,这“雷声”也使新华一下子充满了欢愉,顺手就向上推开了窗子说:“在呢!”
  大白纸贴的木格方窗里露出刚梳妆过后的新华,苍白而清新、整洁而亮丽。两个男生有点儿惊呆,赶紧移开了眼光。对于多年在男校生活的小伙子们,还是不习惯面对女生,特别是漂亮女生,即使抱着最纯洁的目的。
  到冷庙沟不久,所有知青都知道了李新华曾被领袖接见过的经历。运动风起云涌的时候,领袖多次在□□城楼接见红卫兵,李新华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是咫尺握手。冷庙沟的知青都看过那张辉煌的照片。这在那个时代是人人瞩目的荣耀,不管你出身如何。因此就近看一下这个被领袖接见过的女孩也是耿瑞和葛振文内心中一个小小的愿望。
  “赶紧把这个米酒喝了。”耿四隔着窗递过了罐子。
  “说是治病、提神。还热着呢!”秀才说。
  新华抱着罐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们喝过了,可香呢。”
  新华已经闻到馨香的酒味,直润心田,眼睛立时有了潮润,呆呆的看着那两个男生。虽来了半年了,她跟他们并不熟悉,她不记得跟他们说过几次话、打过几次招呼。一方面男女校生活的隔膜使他们不适应这种集体接触,再一方面新华家庭、学校都优越得多,自身从小众星捧月般的长大自然形成的优越感,加上运动以后她迅速飙升为炙手可热的学生领袖,来到冷庙沟后并没有把那些来自京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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