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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人的话:羊圪羝不喂料都骚情不起来,你悄些吧,你再发骚,看让哪个儿娃子把你日它了……”汪燕给老乡看病,厮混得学了一口陕北话。说完自己就先笑起来,文莉不饶,挥手要打汪燕,汪燕一翻身爬到坝上,文莉光身子追的绕水池跑。
“哦嚯——,嗷嚯嚯——”对面山上响起长长的吼叫,远远的、长长的,还带着拐弯。
“学生女子,光啰——”又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呐喊。
吓的两人“扑通”“扑通”全跳进水里,憋了半天气,抬起头来,仍是蓝天白云,一汪清水,千摆柳枝,万籁俱静,连狗吠牛吼都没有了。两人相对看着,笑着,半天不敢上岸。太阳西斜,雾柳的阴影已经遮住了全部池面。悄悄爬上岸来,穿上衣服……
虽说这次游泳最后有点狼狈,但是在水中惬意的感觉始终留在周文莉的心里,常常出现在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处美景,一个小坝居然能吸引城里的知识青年来游泳。
第7章 第三章放假 第二节 拦羊遇狼
文莉、汪燕到了(lǐao)儿也不知道,那声吼是梁子吼的……
六月初六(阴历)那天,队里宰羊,四群羊里挑出两只(队里还指望羊只卖钱,不敢大开杀戒)。当然要挑四群羊中最肥的两只,其中也有“绩效考核”的意思。推出两位老汉,为了公正,让知青也出一个人(因为知青不会沾亲带故),梁子自告奋勇出来挑羊。
四群羊赶到牛圈前的空地上,各群挤在一起,伸着头干叫唤。羊这种牲口真是怪,放在山里自由散漫,四散乱跑,陕北干部骂群众自由散漫、不听话就说:“一漫放羊呢,不听呼唤。”但是,拦羊人把羊赶在一起,把领头的羊圪羝不知怎么教训几下,羊们就可以在大太阳底下挤在一起呆呆的站着,干叫,不离不散。
梁子担了重任,来了兴头,钻进羊群挑起来。拉出一只,说是怀孕的母羊,不能宰;又拉出一只,说是未骟的圪羝,不能宰;再拉出一只,倒是只羯子,一比,比两个老汉选出来的还是瘦了些。梁子倒不气涙,学了不少知识。
最后挑出的是胡干大(脑畔圈)和前沟圈的两只肥羯子。前沟圈是米莲她爹马德新老汉拦的那一群,那群羊长的确实好,一个个大尾肥臀,马老汉抱过他那只挑中的羊羯子,爱不释手的抚摸,嘴里唠叨着“这只羊从小就能吃、能蹦,可欢势呢!”没被挑上的两群拦羊人昆德叔、和老伍德叔恢恢的圪蹴在一边,正寻思拦的羊不如人,丢人呢!
梁子又忙活帮着捆扎、宰杀、剥皮、剔骨、分肉。一家分了不到斤把肉,不过村里人都喜庆的大人呼、娃娃叫,婆姨们各自提肉回家拾掇去了。
这当口,男人们开始“抓(zao)羊绒”和剪羊毛。羊被一只只压躺在地上,用一种极密的铁筢子在羊身上刮毛,刮几下,从筢子上捋下一些绒毛来,攒到一起,一只羊刮一遍,也就拳头大一撮绒。梁子也试着去抓(zao)绒,羊只躺下时还挺乖,铁筢子一上身,就吱里哇啦乱叫起来,老汉们说这是羊们一辈子最难活的时候。抓(zao)完的羊不让起来,还要剪毛。只有山羊才抓(zao)绒,绵羊就直接剪羊毛了。梁子帮着抓(zao)羊、剪羊,多了个心眼,数了一下,400多只羊,有三分之二是山羊,心里泛着嘀咕,怎么山羊这么多呀?山羊明显个体小、还要抓(zao)绒,而且挑出的两只肥羊都是山羊羯子……
每家不但分了羊肉,还分了二两羊毛,羊绒是不分的。知青也分了些毛。后来知青们看到,一到开会,各家都拿着羊毛捻线线,一个木坨坨上钉一个铁丝钩子,吊在手里把它拨转起来,羊毛在旋转的过程中就被捻成了羊毛线。过几天就有人拿捻好的线织毛衣了,都是汉子们织,没见过婆姨们织毛衣的。织的没什么花样,平针到底,倒是简单实用。知青们看着新鲜也学着捻毛线,但是没多久就都放到一边去了,即使有几个会织毛衣的女生,也懒得花那精力——多睡会儿觉、看两本书多好啊。再一个,这种生羊毛线,既无色彩,又不柔软,他们试过农民们织的毛衣,白中泛黄,有些还参杂着黑羊毛,实在不好看,穿在身上毛楂楂,生羊毛透过内衣直扎肤肌,十分不舒服。但这种毛衣是很暖和的,一件顶知青的两件。后来知青们尝到甜头,回头再找羊毛却不知扔哪里去了。
分完羊肉、羊毛,地上摊着剪下的羊毛、攒好的羊绒、两张羊皮和两摊羊下水。羊毛、羊绒、羊皮被队里派人抱回库房,准备拉到供销社卖了。在陕北,即使是要饭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下水。尤其是肝肾以下的排泄和生殖器官,送人是作贱人,吃了要遭耻笑。梁子看着剩下的下水,问老申:“这玩意你们不要啦。”
“把它丢到村外,远点儿,不要让狗叼回来了。”老申说。
梁子没弄明白,不给本村狗吃,扔到村外作甚?
“那我们拿走了。”
宝财眨着诡秘的小眼说:“你是自个吃啊?真格能吃?”梁子没理他,提溜着两副下水到灶房,给维胖撂下了,维胖乐的拿脸盆接着,放到了硷地上。
梁子忙乎了一上午,对羊只来了兴趣,心中也存了很多问题,当天就和马德新老汉约好:第二天放假陪他上山拦羊。因此对南坡的水塘早没了兴趣。
放假那天下午,文莉她们游泳去了,梁子拿了中午舍不得吃的半块羊肉夹两个黑馍,翻过脑畔山,往东直奔背峁子东坡。马德新老汉前晌开栏放羊的时候,就告诉了梁子路线。羊们正散在背峁子东坡上寻吃,一个个被剪光的羊身在坡上蹦来蹦去,看着怪怪的像一些白色(或黑色)的精灵。马德新老汉正圪蹴在背峁子坡上“嗖—嗖—”的叫着,他的那只大白狗看见梁子,竖起尾巴跑了过来。
陕北农村最大的副业就是养羊。山沟沟里,除了广种薄收以外,能换钱的生产产品就剩下养羊了。种果、采药、熬硝、打石、擀毡等这些个活什,都被叫成资本主义尾巴,生产队是不敢公开发展的。
那个时代,都是以粮为纲、合作化生产、割资本主义尾巴,不知为什么陕北养羊这一项副业却一直保留了下来。而且各个生产队越养越多。冷庙沟这样一个小生产队因为地广就养了四群羊,每群百多只。
四个羊圈分布在村中心一个(女生住窑的上边,村里都叫“脑畔圈”)、后沟一个(“后沟圈”)、前沟一个(“前沟圈”)老贾窑旁一个(“篦子沟圈”)。
拦羊这活计,受苦人是爱恨交织。说起来苦不是很重,半晌午才开圈放羊,放早了草上的露水太重,羊吃了要闹肚子。这时下地的受苦人都已摸黑干完早工,在地里吃完早饭,又在坡上劳作两三个来回了。晚上要天黑前回来,否则羊看不见路,就会摔死、丢失。而农忙季节,受苦人在地里,天不黑透是不会收工的。因此拦羊人不会受早出晚归的苦。拦羊时每天走的路线都是在拦羊人心里计划好的,不会总在一个地方溜达,四群羊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有时会打个照面,但不会两群羊在一起久留。一般的势力范围都在本村的地里。有时见没人耕作,就拦到外村地界,待一会,赶紧又拦回来。那种几村交界的三不管地界是拦羊人最爱去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撂荒地多,既没庄稼,又草木肥壮。拦羊人到这种地方,把羊群一散,自己睡大觉去了。因此拦羊活不重,这些也算是令人羡慕的原因。即使在种庄稼的地里放羊,也不用满山乱跑,把羊赶上陡坡吃草,羊倌圪蹴在一处能照见所有羊只的地方,只要哪只羊上坡或下沟,用羊铲铲起一块土坷垃甩过去,准得很,不是打在羊身上,就是打在脚跟前,羊吓得赶紧回到陡坡上,不让羊祸害峁上或沟底的庄稼。羊铲有点像京城家里掏炉灰的小煤铲,但是安了一根一人高的长棍,拦羊人的技术就是甩羊铲准确的掷土坷垃。
但是拦羊人一年四季三百六十天,天天要出工,一天不放羊,羊就要饿肚子。谁家没有个三灾六病、谁家没有个迎来送往、红白喜事,碰上这些事能急死人。还有刮风下雨,雪漫山隘、寒风刺骨、日晒雨淋,哪天也不能误了放羊。雨天受苦人可以歇工,冬天受苦人农闲下来,窝在暖炕上与婆姨碎娃尽享天伦,拦羊人还得在山里转。羊只不是赶出去就能喂肥的,那块草场好坏、哪个季节到哪里吃哪种草,都要寻思,该出栏的时候,羊不肥要扣工分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