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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勾着嘴角笑了笑,“现在就有空,你要过来吗?”
屈战尧说,“改天吧,我现在已经躺床上睡觉了。”
关河望着黑灯瞎火里挪动着的草丛堆,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就这样吧,挂了。”屈战尧朝警局窗口扫了一眼,语速飞快的说,“额头如果肿起来的话,用软膏早晚涂三次效果会比较好,劳烦你替我转告那个警察。”
“我知道了。”关河忍着笑说。
目睹着屈战尧揉着酸胀的腿站起来,往警局门口站了一会儿,头上沾上了几片叶子,他皱皱笔挺的眉毛,转身走了。
关河站在窗口,吸完了一包烟,视线一直跟着对方走,很久才从那个虚无缥缈的黑色阴影里收回来。
屈战尧今天带屈小元去学校里报了个道,学费还欠了两千块,校长人还算不错,没急着跟他要钱,只说尽快。
他认真道了谢,牵着屈小元去了商场。
给她买了些画笔和本子,还有一些简单的认字书,屈小元两眼放空,直到看见蛋糕才回魂,她拉着屈战尧的手,兴奋的胡言乱语。
屈战尧走进去给她买了一个相对比较便宜的奶油蛋糕,屈小元咧着嘴笑,吃得风卷云残。
“喝水不?”屈战尧给她灌了一口。
屈小元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在一家钢琴店门口停了下来。
那是关河上次弹的那家,她认得。
“宝贝儿啊,这我真买不起了,要不把你卖了吧。”屈战尧揉揉她的脑袋,扯着她往前走,屈小元死犟着不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屈战尧。
俩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动静惊动了老板娘,屈战尧刚要跟她道歉,却见她亲切的看着屈小元,“小元来玩啊?进来进来。”
屈战尧傻愣在原地半晌,屈小元已经扑到了钢琴前胡乱的按起了键。
老板娘跟屈战尧说,“今天不是那位警察小哥带她来啊?”
屈战尧侧目,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警察?”
“对啊,高高瘦瘦的一位警察,长得很漂亮,特像大明星,弹得一手好钢琴,他答应我有空来这儿帮我弹弹琴吸引顾客,让我在这位小朋友来玩的时候好好照顾她。”
屈战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原来关河带屈小元来过了,那他怎么没说?
怪不得屈小元对关河这么亲,这么黏糊。
屈战尧感觉一颗心微微有些荡漾,忽上忽下找不着北。又好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不痛,触感却很清晰。
陪着屈小元胡乱玩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去上班了。
前天他找了个新工作,在商场里卖衣服,老板看屈战尧个高腿长,盘正条顺,人也勤快,既可以当模特又可以干干粗活,就用了他。
工资比之前的要高个几百块,也没那么累,屈战尧昨天干完活都不需要涂什么伤筋膏药,他一时间还有点犯贱的不习惯。
他俩站在临时搭建的破烂站牌前等车,屈小元手里还有老板娘送的巧克力,她剥了一颗,硬塞进了屈战尧嘴里。
屈战尧这些年已经不怎么爱吃甜的东西了,他觉得太腻,特别是干完活后,饿得七晕八素吃甜食,会让他想吐。
不过今天倒还好,他没挨饿,吃糖挺舒服的,他在嘴里嚼了两下,伸手把屈小元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估摸着是不是要给她剪个头发了,屈小元好歹是个小姑娘,跟着他混,糙成了假小子,到时候上学不免给人欺负了。
车子还没来,他们身边多了几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穿着一水红白校服,嬉闹着一哄而上。
下午四点多,这条街是最热闹的,周围一片嘈杂熙攘,屈小元怕生,紧紧牵着屈战尧的手往后躲。
那几个高中生说说笑笑,一排人浩浩荡荡站成一排,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屈战尧忽然想起以前,他跟二毛他们也喜欢一窝蜂蹲着等车,每人嘴里都嚼着一块泡泡糖,比谁吹得大。
二毛这么胖一小伙子,肺活量差到人神共愤,屁都吹不响一个,他们轮流笑话他,公车站里充满了放肆的笑声。
然后屈战尧看见关河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他立刻“见色忘义”,朝对方吹了个大大的泡泡,在关河一脸鄙夷中,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关河虽然嫌弃他那副样子,但还是停下脚步来等他。
他俩你撞一下我我碰一下你的进了图书馆,关河伸手把他吹的泡泡摁灭了,黏糊糊了一脸,屈战尧把泡泡糖从脸上揭下来,怒目而视,关河笑得特别好看,他恶向胆边生,跳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跑了,关河从后面追上来,俩人闹了一阵,被图书管理员制止,“图书馆内,禁止嬉闹。”
他俩搬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他手贱一直撩拨关河,关河看书看得起劲,压根不理他,他倍感受挫,转着笔左顾右盼。
关河趁人不注意,掰过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不许看别人。”呼出热热的气掠过他耳畔,他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然后就学乖了,真乖了。
他觉得很神奇,明明已经过了六年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依然不死不休的徘徊在他脑海里,稍一牵扯,便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细到连那时候关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嘴角弯起的弧度也记得。
被一阵汽笛声拉回现实,屈战尧看着那些年轻又朝气蓬勃的男生们上了车,又忽的想起那天在关河家里看见的那个男生,也是一样的年纪,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笑,好像天生就是被人宠大的模样,可爱坦率,光彩照人。
一种熟悉的酸意泛上心头,屈战尧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在这儿吃什么干醋。
“走了。”他牵起了屈小元的手,“回家吧。”
“哥哥,电话。”屈小元指了指他的裤兜。
屈战尧拿出手机接通了,他刚才的所有情绪都被这通电话给打散了。
屈小元不明所以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哥哥,紧张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司机,我要下车。”屈战尧抱起屈小元就往前跑,把她送到了钢琴店的老板娘那儿,拜托她照看一会儿,就立刻叫了车回家。
他在车上汗如雨下,紧张的胃痉挛。
刚才的电话是陈奶奶打的,她说他们那幢楼烧起来了,火势蔓延得很厉害,消防队和警察都已经赶过去了,让他赶紧回来。
屈战尧想抽根烟冷静一下,哆嗦着手指掏出了烟盒,却一直点不上,司机看他急,加快马力往他家的方向疾驰。
现场一片狼藉,一层一层的黑烟直窜上来,呛得屈战尧红着眼不停咳嗽。
有一位警察拦住了他,说不能进现场。
“我还有东西在里面。”屈战尧说,“你让我进去把东西拿出来,这对我很重要!”
警察费力的拦住他,“你是哪一楼的住户,里面的东西能拿出来的我们都尽量帮忙拿出来了……”
屈战尧瞥了一眼乱成一片的人群,走过去潦草的翻了一下包裹,有几个是他的,但并没有他要的东西。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等一下,关警官已经在里面了,你别……102住户,你……”
屈战尧回头看他,发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细汗,手心也是,他几乎握不住防护口罩。
“关警官在里面?”
“对啊,他说他有东西要拿,所以进去了。”警察说。
“操! ”
屈战尧哑着嗓子说了句放手,推开了拦着他的那些人,戴上面具不管不顾冲进去了。
墙壁已经烧得乌黑,一块块发烫的墙皮掉下来,屈战尧脚心踩到一块,几乎烧灼。
他被烟熏得咳嗽起来,脚一下没站稳,摔了一跤,他撑着手臂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好在他家房子小,一下就能走到头,他在一阵黑烟里看见关河抱着他妈妈的遗像坐在地上。
那一刻,他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了,有人拿了把钝刀一点一点磨着。
“关河!”屈战尧大喊,“你他妈坐在地上干什么?!”
关河听见声音,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我脚动不了,你帮我喊一下外面的消防员,让他们扶我出去。”
屈战尧晃晃悠悠躲过了火光的侵袭,来到他身边,“我背你。”
“你……”
“别废话,我背你!”屈战尧蹲下身,踢开了脚边烧起来的木头,扶住关河的大腿就把他往背上一带。
警察被人背出来还挺丢人的,关河在门口执意让屈战尧把他放下来。
将手里烧黑了边框的遗像放在屈战尧手里,关河咳了一声,忍痛走向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