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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白衣弟子,俱是和先前门口那些弟子一样的打扮,短衣麻鞋,腰插短刀。
这众多的弟子,一出来雁翅似地向两边排了开来,没有带出一点的声音。
遂又见拥出了二三十名青衣道装弟子,这是天宫中第二代弟子。
出门之后也是向两边排开,他们口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花蕾心中一怔,站住了脚步,暂时没有再向前走,这为数约百名以上的弟子,站定之后,全把愤怒的眼光,直向着花蕾身上看来。
就在这个时候,继由大厅内拥出了一辆全白色的四轮推车。
在这推车之上,铺着一块黑色的兽皮,其上坐着一个貌相古怪的古稀道人。
花蕾见来人,身穿白麻布衫,猿臂鸢肩,满头须发,其白如银,两道白寿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
这人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又厚,貌相堪称是奇古,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
尤其是他那一双眯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光闪闪,隐射凶光。
这道人身后除了两名推车的白衣弟子之外,左右尚有两个出色的人物。
其中之一,是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红发的怪人,身着兽皮,看来不像是中原之人。
这人短额阔嘴,双耳招风,头上梳着道髻,一双怪眼叽哩咕噜地四下乱看,一眼看定了花蕾,就不再动了。
那另外一人,却是一个长身玉立,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这人衣着华丽,身披鹤毛披风,足踏薄底快靴,一派斯文样子,和那红发的高大怪人对衬起来,真是十分刺目。
花蕾已猜出那红发道人,定是所谓的降龙尊者,至于这个华服长身少年,一时倒也猜不出他是何许人。
至于那推车上的怪道人,自不待言,他定是这上丸天宫的主人,人称鬼面神君葛鹰的便是。
紫蝶仙虽说是技高胆大,可是目视着这位早已扬名武林的一代怪杰,见他这种长相,这种气势,心中也不觉有些吃惊。
这辆推车推出了门外丈许左右,车上的古稀道人平空挥了一下手,车轮立止。
就见他目光向着正前方望去,那红发大汉立刻指了指花蕾,问着他小声说了几句。
鬼面神君两弯寿眉倏地向下一搭,阔口微启,嘿嘿冷笑了几声,嘴皮微动。
那红发道人立刻直腰,向着花蕾大声道:“真人问你姓氏,方才在门口惹是生非的是你么?”
花蕾冷冷一笑,手上长萧指着葛鹰道:“老怪物,你休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花蕾若是怕了你,也就不来了。”
葛鹰细目一张,精光四射,他直视着花蕾良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又低声向那红发道人说了几句。
降龙尊者又大声道:“真人说他知道江湖上有你这么一个人,只是真人生平会敌无数,却从来没有和女人动过手,也不愿和你们女人说话。”
花蕾气得连连冷笑不止,若非是眼前这么多人阻挡着,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就动手。
可是她们这种武林中高手,涵养功夫,尤其高人一等,心中虽是怒甚,却在对方话未完前,不发一语。
降龙尊者于是又接着道:“真人问你此来何事?问你知罪不知?”
“哈……”花蕾冷笑一声,点点头道:“老怪物,我来找你,是要问你要回我的女儿。”
这时那站在葛鹰身后的白衣少年,倏地面色一变,不禁后退了一步,而且惊奇地向着花蕾望去。
降龙尊者十分吃惊,当下低声把这几句话重复着又告诉了葛鹰一遍。
这怪老道人,立刻白眉向两下一分,丑脸上带出了奇异惊讶的神色,继而目现凶光,又低低地说了几句。降龙尊者立刻大声道:“你找女儿,怎的找到了我上丸天宫?我们怎会知道你的女儿?”
鬼面神君更是瞪目欲裂,像是气愤到了极点,用手重重地在兽皮坐垫上拍了一下。
这道人原来也是忍不住气而说话了,那种声音就像是山猫叫的声音一样。
他道:“你一女子,怎么如此胡闹,贫道主持上丸天宫已垂六十年之久,就从未有发生过像今天这种胡闹的事情……”
他气得有些发抖,伸出一只手,指着花蕾道:“我宫内全是童真的道人,向未涉足尘世之间,你找女儿,却怎么找到了这里来?”
说着嘿嘿怪笑了一声,双手按着兽皮,身子起伏如波地道:“多年以来,本座虽是与人无争,却也容不得尔一妇人如此猖狂,哼哼!”
说着回过头来,对降龙尊者道:“这女人共伤了本门多少弟子?”
降龙尊者目光视向一青衣弟子,后者毕恭毕敬地拜倒在地,抖颤颤地说道:“启禀真人,这妇人刚才在宫内滋事,共伤本门三代弟子二十六人,死八人……”
在场各人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就连葛鹰面色也是一变!
那弟子继续道:“另伤我二代弟子七人,死六人,伏虎师叔,也为这妇人点中穴道,右肩成残。恳乞真人,务必严惩这肇祸妇人,以为弟子等伸冤。”
说完话后,连连在地下叩首不已,降龙尊者挥手令去,这时鬼面神君葛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轻轻哼了一声,喃喃自语道:“罪过……罪过……”
一面说着,那双凶光四射的眸子,注定在花蕾身上:“你这妇人,连毙我门下多人,即使以本身性命相抵,也值不得了。哼哼……这么便宜地让你一死!”
微微一顿,两道白眉往下一搭,忽然变得和气地道:“你说找你女儿?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怎会来到我上丸天宫?你倒要说说清楚!”
花蕾并不惧怕,聆听之下,她冷冷说道:“这件事我看还是问问你那个宝贝儿子吧!”
葛鹰回头看了身后的华服少年一眼,又回过头来冷笑,道:“贫道不懂你说的话!”
“老怪物!”花蕾冷冷地道:“令郎拐诱我女儿脱离家门,匿居雁荡,这件事自当要寻你理论。”
鬼面神君闻言之后,就像刺猬似地直立起来,先是一怔,继而须发怒张。
“好一个刁钻的妇人,简直是无理取闹!”
一面说着忽然回身向那个华服美少年道:“金郎,你过来。”
那个身披鹤毛披风的美少年,神色略似张惶,呆了一下,勉强定神,缓缓走过来。
葛鹰手指着他,转向花蕾道:“这就是小儿金郎,他在贫道座前,多年以来,未曾离开一步,你方才所说,又作何解?”
其实葛金郎方由雁荡归家不及十天,葛鹰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心存袒护。
花蕾不明所以,聆听之下,着实吃了一惊。她奇怪地看了金郎一眼道:“你就是葛金郎?”
葛金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你方才那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花蕾退后一步,讷讷道:“这件事不会错,是郭潜亲口告诉我的。”
葛金郎本以为她握有真凭实据,心中尚在打鼓,此刻见状,不禁宽心大放。须知他父亲虽是护短成性,却也不容他在外如此胡作非为。
当下哈哈一笑道:“姓花的,我看你是无事生非,简直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此番大闹天台山,死伤我数十门人,真正是罪大恶极!”
说着霍地回过身来躬身向葛鹰道:“请爹爹传令,由儿子杀了这大胆胡闹的女人。”
葛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她是插翅难飞。”
紫蝶仙花蕾闻得葛金郎那一番话后,一时失了主张,不禁怔了一下,这一点倒是她事先没有料到,心忖着:莫非那个郭潜真的骗了我不成?
这么一想,不禁大为心虚,暗忖着如果自己女儿并没有为葛金郎所诱,自己今天这种举动,可就大大的冒失,不能自圆其说了。眼前这个葛老头儿,又岂是好惹的主儿?
可是若要她开口服输认罪,实在是太窘之事,事到如今,也只有把假的当成真的,绝不能向对方输了口风。
当下心中有了决定,遂冷冷一笑道:“你父子这一套鬼把戏,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你们把我女儿藏在哪里?还不快快唤她出来!”
葛鹰嘿嘿一阵怪笑,声如夜枭地道:“好个刁钻的妇人,我父子对你一再容忍,并非怕了你,来,且随我进来说话!”
微微一顿,这道人又道:“怎么,你敢来么?”
花蕾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不无犹豫。可是她艺高胆大,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当时微微一笑道:“既来到你这魔宫,我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过你要想拿下我,却也并不简单,你头前带路吧!”
葛鹰一言不发,右手举起挥了挥道:“回演武厅。”
他身侧四名弟子,立刻答应一声,推动他坐下轮椅,辘辘有声地向演武厅前进,须臾来到厅前。
那个满头红发的降龙尊者,嘿嘿笑了两声回身向花蕾道:“你请进来。”
花蕾预料到必定又要有一番厮杀,只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豁了出去。冷冷一笑,便放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