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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道:“换个地方,继续监视。”
唐甜道:“最好近一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六人付过茶钱,迅速而不惊扰行人地,自街角那边折过去。再自横街转出来,闪过两条小巷,又回到了那热闹的街口,只不过片刻工夫,已折到了胖子、少年、老太婆的侧面。
他们就在街角的牌坊下,摆摊子的地方,仿佛选购东西,卖杂零东西的老板,也正在露出一口黄牙,向他们兜售货品。“这是狐皮的呀,是这一带所没有的,远自灵河山户运来,据说为了猎这一张皮,七个猎户,苦等了七天,还有一个在冰崖峭壁下在送了性命呢……姑娘大姐儿你穿上去,一定出落得花俏动人,少年哥儿谁不眼光看个发直,我王八麻子……”
他极力推售这张红狐的眼通红,因为他看出唐甜的身家正可适合这张价值不菲、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买下来的狐皮。至于时其他鸡零狗碎的货品,他倒用不着多费唇舌来兜销。
唐甜外表正在留连、羡慕、讨价还价,但她的一双耳朵,却能透过街上所有繁琐嘈杂的声音,岭听那微弱的、细微的、但最重要的——少年、胖子、老太婆三人对话的声音。
第八章 文士与老僧
“……以你这等身手,到‘龙王庙’来,不出十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哉,小兄弟,你多考虑考虑。”那胖子笑眯眯他说,这是诱之以利。
“不。”
胖子说:“小兄弟,凭你这身绝活儿,大江南北走遍了,能动你寒毛者,确没有几人,在人神共愤的老欧阳那儿做跟班,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投的辱没了自己一生前程……人往高走,水往低流,你学了欧阳老怪的武功,再来学老夫的,老夫也没皱一皱眉头,刀尖要两面利,哪有光磨一面的道理?”这是劝之以理。
少年摇首。
胖子道:“我跟你,不知怎的,也许是投缘吧……一直不想出手伤害你,想保存你,栽培你,让你日后在江湖上,大放异彩……这也许是因为我们出身太相近之故吧!我从前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倔强少年……”这是动之以情。
少年连头都不摇了。
胖子道:“如果你真的不识抬举,真个动起手……你知道,我手下从没有人能走得过十招,‘十方霸主’也对我眼服帖帖,就算你师父和公子襄来,只怕也要敬我五分……你小子虽是要得,但撞在我手里,一旦动上了手,你有手有足的,恐怕就要变成半残不废了,那样多不好啊………其实你又何苦来哉?宁折不弯是有种,但勘不过时崩断了,哭爹哭娘可就来不及了。”这是威吓了。
少年冷笑。
胖于可谓把好话歹话说尽,最后将脸色一沉,唐甜等都以为他要发作,只听他道:“拿下!”
就在这时,摊子的老板、老析娘、哭叫的小孩、没法子的姐姐、拧丈夫耳朵的老婆、被老婆拧的丈夫、六个人,骤然出手!
老板的红孤皮,突然喷出一阵白雾,罩向唐甜!
老板娘手中的针线盒,忽然射出三道白光,飞打萧七的脸门!
那黄脸婆的手,不拧丈夫的耳朵了,她十指又尖又利,飞插容肇祖的后头!
那被拧耳朵的拧得一直“雪雪”呼痛的丈夫,也不抚耳大叫了,反而一低头,撞向方觉闲后背后!
同时间,那小孩,那小姑娘自袖中抽利刃,已抵在铁恨秋、唐三千二人的后心、背门上!
任何人——就算是老手,杀人之前总会先露出一下“凶相’’,就算没有凶相,至少也会有一些特别的表情,诸如不怀好意的笑容,脸色铁青,目露凶光之类,这一类“杀人的预兆”,若使人感觉得出来,而发生颤栗、提防,就叫做“杀气”。
一个一流的杀手,可能因为他杀人太多之故,故往往使得他全身布满了“杀气”——这“杀气”之浓之烈,足可令被杀者因畏惧而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一个一流的杀手,更擅干将自己的“杀气”隐藏起来,教人防不胜防,只有到最后一刹那才现露出来,慑敌之心,再一举而杀之。
无疑这几人都是一流的杀手——他们在行凶的刹那间,才现出了“杀气”。
却就在这刹那之间,唐甜虽全神倾注在听胖子和少年的对话里,但这电光石火间的一瞬,她已感觉到了。
她立刻翻了出去。
唐家的一门暗器,也应手而出。
那白雾罩不中她——她翻出去时早已闭住了呼吸。
那枚唐门的暗器同样电打不中那“老板”。
但那暗器依然生了效——终止了那“老板”的追击。
唐甜避过这一击,脸都白了。
那胖子要的是他们的命,早已布下了开罗地网——他根本不要他们活门,只要留下两个——唐三千和铁恨秋,他认为从呆头楞脑的家伙口中,可以追问出他们跟踪他的原因。
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手!
当街杀人,这胖子宛若平常!
那老板娘花粉里的毒针,给叮上一口,就等于给七十只疯狗同时咬到一般,萧七跟唐甜几乎同时感觉到被攻击,虽然刹那间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攻击他们——如果等到知道的时候再避,就已经不能避了。
萧七没有避,他手里正拿着一张狼皮——他本来是佯作问这张狼皮的价钱的。
他拿着狠皮,身那老板娘盒上一罩;在这同一时间,容肇祖的双线锤鼓,也格住了那女人的十只尖指。
砰!一个人倒在街上。
那倒地的人是那男人。
那用头去撞方觉闲的男人。
这时候,安详热闹的大街变作一口混乱。大街上都是奔走、呼叫、走避的人们。
“杀人哪!”
“救命啊!”
“天呀!”
那白雾罩不中唐甜,但靠边的行人却遭了殃,射向萧七的银针,也有一根射偏了,一人在送了性命,街上乱作一团,行人走避不迭。
那少年忽脸有怒色,飞窜过去,她救那些沾着白雾的行人;那胖子对唐甜等还能活着稍有些错摆,但他的眼神却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轻描谈写,看来一切与他无关,背上一柄黑剑,腰间悬一把白剑的青年人。
方觉闲。
胖子忽然跨前一步,问:“阁下是萧开雁萧二侠的什么人?”
方觉闲道:“非亲非故,仅‘景仰’二字而已。”
胖子圆嘟嘟的脸上依然笑态可掬,眉目口鼻之间,显得十分清俊:“赵师容赵大姐,跟阁下怎么称呼?”
方觉闲慢慢地,像看一本书的最重要一节章句般地,望了胖子一眼,道:“赵姐姐教过我‘五展梅’。”
混乱中,几对人一齐动手,闪电惊虹间,方觉闲对偷袭自己的人出了手,胖子不但能看清自己的剑路,而且还道出了自己的师承。
胖子嘻嘻地笑道:“了不起,英雄出少年。”
回头向唐甜骂道:“老夫向来不喜欢让人跟踪,你这丫头,跟我已不少路程,确有一番身手,老夫冲着这哥儿面上,今后你们离我远远地,别再让我给瞧着就好了!”
说着一挥手,那“姐弟”两人,立时收起了尖刀,唐三千、铁恨秋二人才幸免于难…
胖于对他的那个部下之死,宛若没事一样,唐甜却道:“晚辈是唐家的人,跟踪龙王,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要走报给龙王一个消息,而这件事非天底下一等一大英雄、真好汉不能提扛得起!”
“天底下一等一的人英雄、真好汉!”那胖子眯起了笑眼:“你***!你这小姑娘成真会说话,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时街上正紊乱成一片,捕快不久就会到来,那少年发觉中“白雾”的人都已无救,愤怒地站了起来,胖子笑嘻嘻地道:”我门都有话要说,这儿他***吵得很,咱们到城外聊聊可好?”
那少年怒道:“这儿条性命!”
胖于毫不在乎地道:“这几条性命算什么!比起贵派杀人,可是‘九牛一毛’了!”
少年道:‘血河派’杀的人是该死的人,而且都是双手沾血的武林人物……但这倒下的人,都是无辜良民!”
胖子道:“咱们不要在这里辩这个无聊的事儿,捕头来了,总是不好,来来来,咱们出去冉说。”
少年终于道:“好。”语音斩钉截铁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你要给我个交待!”
唐甜不禁留心望去,只见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但双目间流露一种奇特的感情,而整个人看过去,让人有一种孤寞之感,仿佛一座雕像,冷寂的留在冷暖人间。
那胖子依然笑道:“那当然,那当然。”一面向方觉闲道:“有劳二位走一趟。”
他显然是十分重视方觉闲和那少年两人。
萧七沉下了脸,他一向不喜欢被人忽视。
唐甜却甜笑。大鱼是不吃饵的,一定要退而结网,结一张很大很大的网,然后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很深很深的海上,撤下网去,那时钓到的,可不止是一条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