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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来乃是求人,武同春尽量放缓声音道:“在下是来求医的。”
“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求医?”
“是的。”
“你的神志还清楚吧?你看到行医的招牌了?”
“在下……是由人指引而来的。”
“谁指引你来?”
“一位武林前辈,来历不详。”
“妙极了,你怎么坐着说话?”
“在下……双腿不便,此来便是求治双腿。”
“双腿不便怎么能到这里?”
“由人背来的。请问……‘铁心太医’老前辈……”
少年连想都不想地便道:“你趁早走吧!这里不许生人打抚。”说着,关上庵门。
有其师必有其徒,人说铁石心肠,是句骂人的话,而这少年却是真有这味道,简直是没半丝人味。
武同存气得双眼发蓝,暗忖:“观其徒可见其师,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世界上竞有这种不通人情的冷血人,残就残吧!不治了!”
越想越吞不下这口气,忘形地场掌劈向庵门。
“砰”然巨响声中,木屑纷飞,庵门被劈成碎片。
出掌之后,觉得此举太不应该,但后悔已退。这时,他才看清门里是一座小丘般的废墟,大半为野草覆盖,丘后是两挂陈旧的房舍,没有庵堂的样子,在外面因有石墙围着,一点也看不出来,武同春直了眼。
那村装少年飞掠而至,怒气勃勃地大声喝叱道:“你造反了?”
武同存横定了心道:“造反就造反!”
少年厉哼一声,举单便劈。
武同存扬单反击,动风狂荡中,那少年被震退了三四个人步。虎吼一声,那少年再度出手,毕竟武同春双腿不便,行动受制,无法应付多角度的攻击,闷呼声中,被震得飞滚八尺之外。
少年直迫身前,冷酷地道:“此地不杀人,但也不容人,快滚,你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武同春坐起,怒目切齿。
一个苍劲的声音起自身侧:“怎么回事?”
武同春转头一看,身旁多了个寒骨鳞峋的黄衣老人,须眉俱霜,手拄拐杖,不知是何时来到的,看来是“铁心太医”无疑了,从那份冰冷的神情便知道。
少年气呼呼地道:“爷爷,是个周子,公然来这里撒野,劈碎庵门。”
原来这少年是老人的孙子,武同春自知理屈,一时之间开不了口。
老人怒哼了一声,道:“把他轰走。”
武同春硬起头皮道:“老前辈想来就是‘铁心太医’……”
“不错,谁告诉你的?”
“是一位无名老人!”他不得不撒谎,不能供出“鬼叫化”。
“无名老人?”
“是的。”
“来此何为?”
“求医。”
“求医是这等求法?”
“晚辈知错了,请老前辈宽恕。”
“哼!宽恕?老夫久已不问世事,连求个清静都不可得,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
少年插口道:“爷爷,这小子双腿不能动,是由别人送来的,送的人却不出面,这当中恐怕大有文章,尤其他手底下相当不赖。”
老人点点头道:“谁送你来的?”
武同存道:“朋友。”
“人呢?”
“不敢冒读者前辈,离开了!”
“说得好听,这一来,三天之后,此地将会变成山阴道。桐儿,我们只好搬家了,马上收拾……”
“老前辈,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人的嘴能封得住么?”
“晚辈已交代过那位朋友,守口如瓶。”
“你小子倒是一厢情愿……”说着,老脸乍变,怒声道:“好小子,竟然以面目掩住本来面目,显见居心叵测。”
武同春心头大震,这面具制作十分精巧,想不到仍被老人看穿,当下立即道:“晚辈是不得已才戴面具,并非存什么异心。”
“铁心太医”冷极地一哼,道:“鬼话,你以为老夫会相信?”
武同春一横心,激声道:“老前辈请看!”手伸向面具,准备……摹在此刻,一个声音厉呼道:“冷面客。”
一老一少登时脸上变了色。
一条人影,从庵内冲出。
“啊!”武同春失口惊叫出声。
现身的,竟然是方大娘。年前,方大娘为了救武同春逃脱“天地符”的追杀,曾火焚方家老店,她为何付出这大的牺牲,至今还是一个谜。
而不久前,方大娘在镇上酒店卖瓜子,被“天地会”“巡监马一夫认出,追杀方大娘,正巧又为武同春所救。
她怎么也在此地呢?武同春脱口叫道:“方大娘。”
少年厉声道:“你就是救我娘的‘冷面客’!”
方大娘激动地道:“少少侠,怎么回事?”
武同春定了定神,道:“在下被‘九尺二’兄弟暗算,残了双腿,前来求治。”
方大娘手指少年道:“这是犬子方桐,冒犯之处,少侠海涵!”
方桐赶忙长揖道:“小可敬赔不是!”’武同春讪讪地道:“不,错的是在下。”
方大娘转向“铁心太医”道:“爹,您老人家不会拒绝医治他吧?”
“铁心太医”冷峻如故地道:“他来路下明,又是别人伴随而至,这个家不要了。”
既有方大娘这层关系,武同春不想隐瞒了,沉声道:“伴同在下来的,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凭他的身份不会有问愈的。”
“铁心太医”嗯了一声道:“是那臭要饭的,老夫知道他。你的来路呢?”
武同春期期不能出声,他考虑是否该揭开本身秘密。”
方大娘接口道:“爹,先带他进去再说好么?”
“铁心太医”无情地道:“不,先交代明白。”
方大娘道:“爹,武林人大多有难言之隐,他曾救过媳妇的命,我们该还人情。”
“铁心太医”瞪眼道:“你少开口!”
方桐笑了笑,委婉地道:“这位兄台,家祖父很固执,如果没天大的困难,请见示来历好么?”
照武同春的性格,他宁可不医,但事实上却又非求治不可,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深深一想之后,突地伸手主动抓下面具。
方大娘母子惊叫出声,这张疤脸,的确是吓人。
“铁心太医”仅只闪动了几下目芒,似乎并不太震惊,也许是一个行医的人,见得多了的原故。
武同春咬咬牙,道:“这是晚辈蒙面的原因,别的可以暂时别问么?”
“铁心太医”片言不发,转身自去。
方大娘道:“桐儿,快扶少侠进去。”
武同春期期地道:“大娘,这……妥当么?”
方桐道:“家祖父不开口,便表示他老人家不再反对。”
说着,上前拉起武同春,武同春双腿根本用不上力,直往地下逞,方桐一看情形,索性双手横抱起来,向庵内走去。
那座巨丘,在野草覆盖之下隐露残砖断瓦,看来是倒塌的庵堂,至放真正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这里实际上只能称为尼庵废墟,根本不是尼庵,没有佛堂,没有尼姑,而为一家三代同堂的俗家人。
巨丘后两栋旧屋,仍留在石墙之内,屋前花树杂着乱石,看来很凌乱。
武同春被带进东首一栋的暗间里,放置床上半坐着。
方桐笑着道:“这是小可的卧室,兄台将就些吧!”现在,他像变了另一个人,一点也不冷了,冷漠是装出来的,并非他的本性。
武同春吐口气道:“好说,是在下搅扰不当。”
口里说着,心可就疑云重重,一家三口,恰是三代,何以当初方大娘以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主持店务?当然,如果不是巧遇方大娘,这趟准徒劳。
方大娘跟了进来,亲切地道:“少侠勿忧,家翁会施术治理贵恙的。”
武同存内心激动非凡,如果他抖出身世,便可揭开方大娘焚店之谜,但又怕节外生枝……方大娘又道:“少侠的脸孔……像是重创所致?”
武同存点点头,两眼紧盯着方大娘的面上,他有一种想说出本来面目的冲动,这股冲动愈来愈强烈。
方大娘业已发现武同春面色有异,正待开口动问……“铁心太医”走了进来,那份冷漠的神情,使人产生一种能不开口便不开口的感觉,武同春启动了口,但没说话。
方大娘母子退了开去。
“铁心大医”也同样不开口,迳直走到床边,伸手在武同春腿上摸索,不断地摇头,最后,手指停在膝头部位。
武同春的心,随着老人的摇头皱眉而逐渐下沉,如果老人也束手的话,就注定一辈子残废了。
方大娘母子见老人的神情,脸色也为之沉重起来。
突地,“铁心太医”大声道:“好邪门的手法!”
方大娘急道:“能治么?”
“铁心太医”不答腔,又继续探索,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一遍又一遍,查遍了所有股部以下经脉穴道,白眉一轩,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