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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眉毛一挑,道:“老衲如何不识相?”
锦衣人语冷如冰地道:“盯踪在下,意欲如何?”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施主纳凉,老衲也歇脚。这是官道,并非私产。”
锦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在下并非今日才出道,大师跟踪在下业已三天。”
老和尚淡淡地道:“也许是凑巧同路,施主何必多心?”
锦衣人道:“这就未免太巧了罢!”
老和尚又打了个哈哈,宏声道:“阿弥阳佛,这就是佛家所谓的缘。”
锦衣人报以一声冷笑,道:“在下不懂禅理,大师还是省了吧。”
老和尚不舍地道:“施生何必如此担人于千里之外?”
锦衣人没好气地道:“大师是缠定在下了?”
老和尚道:“老衲只是随缘。”
锦衣人虎地站起身来,朝者和尚上下一打量,若有所悟似的道:“如果在下所猜不差,大师当是名动字内的圣僧‘无我大师’?”
“哈哈哈哈!施生服力果然不差,老衲正是。”
“失敬了。”
“好说,施主当是无双堡‘无敌剑’的嫡嗣?”
不错,这锦衣人正是离开家重出江湖的武同春。
武同春脸色微变,抱拳道:“不错,在下武同春,大师有何指教?”
“无我大师”缓缓起身,沉凝地道:“恕老衲直言无讳,施主先尊号称‘无敌剑’,但武学如瀚海,尤其剑术一道,更为精奥深远,施主系出名门,堪称此道翘楚,当可继承先尊之号。”
武同春先是一愣,既而微哂道:“大师说这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无我大师”道:“老衲有意助施主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无我大师”享誉武林数十年,是硕果仅存的几位白道高手中的魁首,武功深不可测,一般习武的人如能得这位老和尚垂青,那真是磕头碰到天,平步青云了。但武同春是名剑手之后,自有一份傲气与自尊,当下哈哈一笑道:“大师,失严这外号是江湖朋友信口叫的,先严从未自道出民更是不敢以此自诩。同春何物,竟敢继无敌之号,不敢奢望,更不愿企求;大师的好意心领了。”说完,拱手一揖,转身便走。
“无我大师”飘然上前,拦在前头道:“施主会错老衲的意思了,老衲并非好为人师,也无意收徒……”
“那大师的意思是……”
“应天命,防缘法,助施主名至而实归。”
“抱歉,在下无意争名,也无心扬名。”
“愿为武林众生结个大善缘么?”
武同春木为困惑,像“无我大师”这等显赫的人物,普通武林人想见一面都很难,没想他竟然主动地找上了自己,内中必有文章,但自己抹下睑皮,重出江湖,目的是为了断一桩不能为外人道的公案,以后便要永绝江湖了。
必念之中,冷漠地道:“借用大师一句话,在下无缘,请了。”
说完,绕侧昂首而去。
“无我大师”怔怔地望着武同春的背影,自语道:“舍此别无他求,为了挽回劫运,只好不顾身份了!”
自语声中,大袖飘飘,行云流水般地跟了下去。
武同春一路驰去,对于“无我大师”的事,他很快就抛诸脑后了,因为他只想着自己的事,除此之外,什么天大的事都与他无关。
路旁不远,出现一座丛林,青翠苍笼,在这种盛夏天,给人心理上一种清凉的感觉。武同春足身离开富道,向那丛林走去。
接近,看出是一间大庙,被包裹在绿荫中。
穿过林荫道,是个不大的场子,连接庙门。
武同春心想:“口渴得难受,喉头里干得要起火,到庙里去讨杯水喝吧!”
于是,他迳直走向庙门,目光扫处,不由大惊失色,只见庙门槛外的石阶上,整齐地排着四具尸体,一色的黑衣劲装,他一个箭步弹了过去,不错,是四具死尸,不见血,死状很安详,像是熟睡了般地。
死者是什么来路?什么人下的手?为什么会死在佛门禁地?狐疑之间,一条人影,出现在门里。武同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现身的,竟是分手不久的“无我大师”,这和尚怎会超在自己的前头?“无我大师”合什道:“施主,有缘啊!刚分手又见面了。”
武同春心里打了一个结,目光一扫四具黑衣人的尸体,寒声道:“人是大师杀的?”
“无我大师”再次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老衲出家人,怎能轻易犯戒。
“那……”
“杀人者已先老衲一步离开了。”
“是何许人物?”
“施主不妨仔细看看被害者,是如何致命的。”
武同奏深深透了口气,仔细审视,什么也看不出来,摇摇头,期期地道:“在下浅陋,看不出来……没有伤痕,也不像中毒……”
“无我大师”道:“这就已经说明了。”
武同春皱眉道:“说明了什么?”
“无我大师”目中精光一闪,道:“想想,江湖上谁杀人无痕?”
武同春心里“咚”地一跳,栗声道:“接引婆婆?”
“无我大师”颔首道:“施主见识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
武同春期期地道:“一半,为什么?”
“无我大师”正色道:“杀人的手法是一样,但不是‘接引婆婆’本人,而是她的传人,就是近来江湖中盛传的恐怖人物‘黑纱女’!”
武同着脱口惊叫道:“黑纱女?”
“不错,施主见过么?”
“只是耳闻,大师……”
“老衲曾经曾见过,但不知她的庐山真面目,仅知她是个女子,年纪不大,黑纱中覆面,同时黑纱巾也是她的标记,身手版高,不逊于乃师‘接引婆婆’,尤其是身法,以老衲所知,即以身法冠绝武林的‘鬼叫化’,也膛乎其后。”
武同着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她为什么要杀人?”
“无我大师”摇头道:“只她自己知道。”
“她属于魔道?”
“应该是介于正邪之间,不过……以老衲所知,被杀的多属江湖恶者。”
“眼前这四个……不知是什么来路?”
“你不见死者衣襟上的号志?”
武同春低头一看,果见死者衣襟上绣着白色的乾坤二爻的标志,不由惊声道:“是‘天地会’!”
“无我大师”道:“不错,正是以武林之主自居的‘天地会’属下弟子。”
武同春吐口气,道:“‘天地会’崛起江湖不过五年,搅得中原武林一片血雨腥风,生杀予夺,唯我独尊,是该杀!”
“无我大师,宠宣了一声佛号,道:“善哉!施主侠肝义胆,嫉恶崇道之心可见一斑,愿与老衲深谈么?”
武同存心念一转,道:“小子无才无德,既不为侠,也不称义,敬谢不敏了。”
不待对方的反应,掉头疾走而去,身后传来老和尚的叫唤,但他充耳不闻,步伐反而加速。
一口气奔行了十来里。
日头西偏,暑气稍杀,眼前出现一片莽林,宫道从中央穿过,武同脊用手指顶了顶帽檐遥遥望了一眼,自语道:“穿过林子便有镇市,该打尖了!”
突地,四五条人影迎面奔来,勿勿擦身而过,像逃避什么恶物似的,其中之一刹住身形开口道:“喂!朋友,看你的装扮,定也武林同道,快回头吧!前路不通,犯了忌,平白送命可不值得。”
说完,飞也似赶向同伴去了。
武同春大为愣愣,呆了一阵,继续前行,到了林口,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刹住步子,脱口道:“黑纱女!”
路边头一株大树的横枝上,挂了一条黑纱巾,在迎风招展,这是既神秘又恐怖的“黑纱女”的标志,现在他明白刚才那匆匆逃走的路人示警的原因了。
“黑纱女”为何亮出标记阻路?闯越便是犯忌,回头还是绕道?堂堂无双堡少堡主,如此不顾名头么?武同春犹豫了一阵,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心想:“名头,自己还有什么名头可言?无双堡名存实亡,武同春早在八年前死了,出江湖只为了平心中之恨,对象只有一个,还争什么强,斗什么狠。”
心念之中,回转身……两骑怒马,疾弛而至,到了近前,紧急勒缰,唏聿聿一阵嘶鸣,人立而起,扑了武同春一头一身的黄尘。换在八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剑,而今天,他是豪气全消,本能地横了对方一眼,拍拍尘土,就传走开。
他原不想惹是生非,别人偏不放过他,也许,这是江湖人的劣根性。马上人之一暴喝:
“别走!”
武同春止住了脚步,这时,他才看清马上是两个面目狰狞的中年人,一瘦一胖,喝语的是那胖子。
那瘦子接着道:“看你这身打扮满像那么回事,你看到一个女人形的穷酸由此经过么?”
态度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