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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相貌阴鸷的黄袍老人,缓缓步出,坐上长案后的高背交椅,像君王临朝似的满有那么回事。
右首的锦袍老者宏声道:“带进来!”
武同春在气愤中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中年文士侧身道:“请进!”
他还算有点客气。
武同春昂首而入,在案前略侧,约八尺之处站定。
中年文士随入,先朝黄袍老人施了一礼,然后退站与武同春相对的一边。
武同春提剑拱手道:“尊驾相召,有何指教?”
黄袍老人鹰隼似的目芒在武同春面上一绕,以低沉但慑人的声音道:“报上来历!”
这情形像官府升堂问话,武同春气愤在心,冷冷地应道:“贾仁,江湖无名之辈,谈不上来历。”
“假人?”
“姓氏之贾,仁义之人!”
“嗯!据报你是‘冷面客’之师?”
“不错!”
“你的传人被誉为第一剑手?”
“好事者的谬言,不值一道。”
“有徒如此其师绝非无名之辈,中原道上,似乎不曾听过贾仁之名?”
“本人不属于好名之列。”
黄袍老者如刀利芒在武同春面上注视着,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因何闯禁?”
武同春淡淡地道:“找人!”
“找什么样的人?”
“一位年轻朋友。”
“怎会找到此地来?”
“无意碰巧。”
“上见禁牌么?”
“见到了!”
“为何仍要擅闯?”
“本人说了是在找人?”
“犯禁者死,你当已明白?”
“本座特别为你破例一次,但有条件……”
武同春心弦一颤,道:“什么条件?”
“你师徒投效本门。”
“贵门如何称呼?”
“流宗门!”
“万流归宗之意?”
“不错,两日后,将正式明告武林,江湖上应归于一宗。”
“尊驾是说……贵门将君临天下?”
“正是如此!”
武同春深深吐了一口气,他现在才算明白这个新崛起的帮派,目的想君临天下,那面对的当是个极具野心的枭雄。
但目前中原武林是天地会的天下,不言可谕,二场新的江湖风暴已在酝酿。
心念之中,脱根道:“天地会让贤么?”
黄袍老者振声大笑道:“万流归宗,天地会不能例外,该会是首先必须归宗的支流。”
武同春语带嘲讽地道:“大门主的雄图令人佩服。”
黄袍老者脸色一沉,道:“据调查,‘冷面客’是天地会死敌,而你是他的师父,自然同仇,以你师徒的能耐,本门值得予以罗致,这就是破例的原因。”
武同春暗地一咬牙,道:“如果本人方命呢?”
黄袍老者目芒连闪,语意森森地道:“那恐怕不太好!”
“如何不好法?”
“照犯禁之例,有进无出。”
“本人生平不受威胁!”
两名侍立的锦袍老者,齐齐面现怒容。
黄袍老老目光转向中年文土,道:“宋掌令,该如何处置?”
中年文士躬了躬身,道:“依属下之鄙见,门主一向宽宏大度,创业之目的在宏扬武道,领袖群伦,宁多交友,不树一敌,这位贾朋友或有其他顾忌,请门主大智仲裁。”
这几句简单的话,其中包含了极大意义的。
最明显的是不树强敌,因为在传闻中,“冷面客”不是等闲之辈,弄砸了便成可怕的敌人,这也表示这姓来宁的掌令城府极深。
武同春秉性聪明,当然听得出来。
黄袍老者沉吟不语,显然已被说动。
中年文士接下去又道:“人有见面之情,这位贾朋友当然会慢慢地考虑。”
黄袍老者道:“掌令之意,要本座破此先例?”
中年文士欠身道:“不敢!请门主裁夺。”
黄袍老者目光扫向两锦袍老者,道:“两位护法之见呢?”
左首的一个道:“掌令之言有理!”
右首的一个接着道:“请门主明鉴!”
黄袍老者抚须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姓贾的,本门行事原则,非敌即友,今晚本座特别破例,不究闯禁之举,希望你出去之后,好好考虑本应所提的问题。
请牢记,非敌即友,非友即敌,没有中间路子可走!”
言语中仍极富威胁。
武同春淡漠地道:“本人会考虑的!”
黄袍老者颔首道:“很好,本座另提醒一句,武人一生习武,具非常之艺,应不放过成非常之事业的机会。宋掌令……”
中年文士躬下身道:“属下在!”
“送客!”
“尊命!”
直起身,朝武同春道:“阁下请!”
这是意想不到的结局,武同春松了一口气,不失礼地朝黄袍老者拱拱手,然后转身出厅。
中年文士疾步赶上,并肩相随。
出了大门,进入松林奇阵,武同春暗叫一声:“侥幸!”他发现出阵的方式与来时全不一样,如果事情闹翻,照来时默记的方法,绝出不了阵。
不久,来到阵外巨右之前,两人停了下来。
中年文士笑了笑,道:“贾老兄,区区自我介绍,小姓宋,贱名天培,希望能交个朋友!”
武同春略作思索,道:“好说,贵门主说得不错,武林道上,非敌即友,本人乐于应命。”
宋天培长揖道:“荣幸之至!”
武同春心念一转,道:“本人浅陋,从未闻贵门之名,不知……”
宋天培道:“本门开山已有一年,从未干预江湖是非,所以不为人知,两日后,将正式照诸武林,同时展开行动。
“敝上之目的,并非争强图霸,乃是鉴于武道式微,各帮派扰攘不休,故此有意予以整顿,结束数十年来混乱之局。”
话说得冠冕堂皇,武同春心中暗自窃笑,表面上平静地道:“有理,这是非常的抱负,震撼武林的作为,可佩!”
宋天培笑笑道:“贾老兄谅有同感!”
话锋一顿,又道:“听说令高足‘冷面客’曾在新野搭台挑战天地会主,可惜来某人未能恭与其盛,可惜其事未成,不过,此举已足以震惊武林了。”
武同春含糊地应道:“年少无知,事属胡闹,贻笑同道了。”
宋天培大声道:“哪里话!这正表示令高足是个志向极高的武士,宋某人极希望将来能有机会结识。”
武同春随口道:“当然!机会是有的。”
宋天培稍事沉吟,道:“对了,贾老兄说是为了找人入山,但不知找的是什么人?本门在山中布有耳目,也许……能有教劳之处。”
武同春心中一动,方桐是追仇而来,可不能抖出他的底。
他心念电似乙转,道:“实不相瞒,乃是追寻劣徒!”
宋天培似乎相当吃惊地道:“是追令高足?”
“是的!”
“令高足何故人山?”
“目前尚不知道,老夫是闻风而来。”
宋天培想了想,道:“这事好办,区区当传令助寻,贾老兄有话要转告么?”
“老夫在山外镇集等他。”
“很好!一言为定。”
蓦地此刻,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宋天培低喝一声:“什么人?”。
来人遥遥停身,应道:“掌令么,属下有紧急事……”
宋天培急挥手道:“此地有外客,你进坛去吧!”
来人急闪而没。
那人的声音极熟,武同春大为困惑,看样子,宋天培是不愿意自己看到那人,该是谁?
当然,这是不便动问的。
宋天培长揖道:“贾老兄请便了!”
武同春拱手辞去,边走边想那耳熟的声音,突地,他想起来了。不由心头刚震,脱口自语:“怎么会是他?”
从熟悉的声音和匆匆一瞥的身形轮廓,武同春判定来的是童光武,从称谓上,证明他是“流宗门”的人,这未免太令人骇异了。
童光武是天地会新任的巡监,身份不低,同时他也是会主千金“魔音女’”的爱人,想不到他竟然是“流宗门”派去卧底的夕奸,看来该门早就处心积虑,安取代天地会在江湖上的地位。
虎狼相争,反过来说,未始不是武林之福。
同时,对自己完成“无我大师”遗愿的行动,有极大的帮助。
突地,他想到易铁而弃的白石玉,受“黑纱女”之托维护童光武,她似乎也在考虑加人天地会,难道他们是一夥?自己的身份,“黑纱女”与白石玉早已知道,如果他们是一路的人物,身份将很快的被拆穿。
是“流宗门”没得到情报,还是故装不知?想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性情诡袤得令人无法思议。
他又想到了方桐,他说的所谓仇家,是否“流宗门”的人?如果是,该门在山中线眼遍布,被察觉了,定会对付他。
这一想,心里又多加了一个结。
说不定方桐已经落人对方之手,那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