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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想起以前曾将胸罩落在走廊,然后被神官研究的糗事,昭霆心一痛,再也没有斗嘴的兴致,只道:“算了,我自己来。”耶拉姆用“你是不是吃坏肚子”的眼神打量她。
“看什么看!”昭霆没好气地喝道。耶拉姆暗暗松了口气:嗯,还是原来的她。
“明天就到里那了。”
“是啊……”
两人言下都包含了许多感慨,在那里,他们失去两个同伴——扎姆卡特和月。
不像棕发少女为人的低语从唇间挤出:“希望这次不会有人死。”褐发少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营帐里,杨阳也是思潮澎湃,怎么也睡不着,坐在椅子上反复摩挲法杖。感染了她的心情,爱困的史列兰也没有入睡,侧躺着凝视她,长长的发流泻一床,烛光下的脸令人怦然的绝色。
“席恩醒了,哈玛盖斯站在罗兰城主一边……未来会怎么样呢?”终是吐出忧心忡忡的自问,杨阳轻叹了声,视线定在右手的飞焰上。史列兰开口道:“那个人还很虚弱,暂时应该不会出手。”
“啊,你没睡!?”杨阳吓了一跳,歉然道,“抱歉,吵醒你了。”
“我没有睡。”纯净的黑瞳宛如一汪清泉,直直渗进少女的心底,“杨阳,很担心。”
“是啊,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了。”杨阳深深苦笑,亲眼目睹西芙利村的废墟,月的衣裳落进扎姆卡特怀里,那个尸骨无存的大坑,微笑着消失的帕西斯的情景鲜明如昨日,连那撕裂心扉的痛楚,也没有丝毫退色。
“对不起,史列兰,我恨你哥哥。”
“……”史列兰无颜以对地垂下眼。杨阳用颤抖的手指轻抚他的发梢:“不过,我更恨我自己。”
“不是你的错。”
“是吗?我的复仇把同伴们拖进死亡。可是我没有承担牺牲的勇气,我和维烈一样懦弱。”杨阳绽开经过泪水冲刷的笑容。史列兰坚持:“我喜欢这样子的杨阳。”
轻笑声冲淡了余哀,杨阳拍拍他,略带释然地道:“追根究底,席恩害死了索贝克,罗兰福斯害死了神官。但追本溯源,是魔族的滥杀和维烈的放纵导致了这一切,所以还是别追究了。”
“杨阳偏心维烈。”史列兰就事论事。
“这个,我是恨不了他啦。”杨阳尴尬地抠抠脸颊,不经意摸到腰侧的小包,猛然跳起,倒出一颗散发出森森寒气,像钻石一样有坚硬棱角的结晶,“史列兰,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这……”史列兰支起上身,惊讶地睁大眼,“是眼泪。”
“真是眼泪!?那是谁的?”
“有那个大坏蛋的气息。”
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杨阳这一刻的心情:“席恩!!?你确定?他怎么会流泪!世界末日也不会啊!我是在天上捡到…不不,从天上掉下来——你搞错了吧!他是丢石头!这块石头沾到他的气息!”
史列兰没有回答她一连串的质疑,拿过冰泪,神色肃穆地握在手心。
“……史列兰?”杨阳稍稍拉回神智,莫名的心慌。暗黑神专注地握紧拳头,接着,缓缓松开。
晶莹的碎屑无声地坠落,在地上敲出仿佛寒冰碎裂的回响。
与此同时,刚放完血的魔王扔下小刀,跌倒在地,整个人蜷成一团。
哈玛盖斯和伊莎贝拉大惊失色,急忙蹲下来:“怎么了,主人(列文哥哥)!?”
甩开养子的扶持和友人关怀的手,席恩黑发半掩下的银眸闪过狰狞之色:“呵呵,乖小狗也会咬人了,是我太小看他。”
“主人?”哈玛盖斯锲而不舍地扶起他,张开守护的结界,“又是协调神吗?”
“不是。”席恩咳了会儿,不动声色地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是他弟弟,幸好我的心脏已经没有了,不然会被震碎。”伊莎贝拉目瞪口呆。哈玛盖斯情不自禁地加重手劲,掐得席恩呼吸不畅:“你干嘛?”
“列文哥哥,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没事。”在魔王看来,目前的生活绝对是天堂——没病没痛,除了偶尔有些不开眼的小贼上门骚扰,以及这类小小的意外。
“他怎么能伤到您?”小龙连连吸气压下狂扁他的冲动,竭力将思绪集中于眼前的疑问。席恩抿紧唇,使自己精神的外衣看不出一丝裂缝:“是我的疏忽,那女孩有一样媒介。”
“杨阳小姐?”哈玛盖斯皱眉,眼神沉冷下来,“主人,连同这次,您欠她的人情债还清了,我建议您杀光他们,省得动不动发生这种事。”
“她还有用,这件事也和她无关,宰相之女没本事用那个打击我。”席恩挣开他的怀抱,“你可以上路了,叫卡雅帮你,我睡一觉就好。”哈玛盖斯实在拿他逞强的脾气没办法:“那万一混乱神再——”
“不会,他有的忙了,来的话就是自投罗网。”
争斗总是连累无辜,杨阳整整痛了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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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养子的力劝下,席恩回房休息。
事实证明人状态不佳最容易出岔子,他一脚踏进一个陌生而香艳的房间——调暗的灯光,铺着酒红色丝绸和羽毛垫子的豪华双人寝床,散落一地用途可疑的道具——某个色女进不去他的卧室就在门前开了个异空间。
“哎呀,我的陛下,是谁让你吐血的?”一具火辣辣的娇躯用光速贴住落网的猎物,纤臂一勾把他拉进来,同时美腿抬起踢上门,将碍事的小龙关在外面。
“格蕾茵丝,想必你有事情报告吧。”堪比寒冬腊月的口吻暗示意味浓厚。
“有啦。”餍魔之王不耐烦地开始毛手毛脚,“一会儿还有礼物给你,先陪我做一回。”席恩断然拒绝:“今天不行!”
格蕾茵丝失望地嘟起嘴,却没有继续挑战主君的忍耐极限,一手搓揉他的胸口:“协调神造成的暗伤还没好?”
“嗯。”史列兰能这么轻易得手,贺加斯确实功不可没,席恩推开她,抚摸门板——设置得这么隐蔽的空间衔接,值得借鉴学习。
“那扇门有我漂亮吗?”格蕾茵丝指控。席恩充耳不闻:“变成次元移动走廊了?哈玛盖斯找不到我会心急误事。”
“我可不想他踢坏我家的门。”新仇旧恨勾上心头,格蕾茵丝嗔道,“不是我说,你真该管管那个连发情期也没到的小鬼。大人开心,他小孩子搅什么局,真不懂规矩。”给养子发了道心灵通讯,席恩自己唤出一张铺了珍贵雪豹皮的象牙雕栏椅,舒舒服服地坐下。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危机四伏,他可不想一时大意然后欲哭无泪。
心知今晚吃不到美食了,深渊领主叹了口长气,只好抱抱过过干瘾,这点小放肆在主君的容忍范围内。
“你弟弟的小情人,挣脱了我的控制。”
“哦?”微妙的苦味在魔王心底泛开,“她爱他超过了野心?”
“正好相反,'明镜之心'没用了,今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主意识。”格蕾茵丝笑眯眯地道,果然一提肖恩就有负面感情漏出来,就是少了点。
“那个笨蛋真是遇人不淑。”这句话并不全是幸灾乐祸,多少有点自嘲。尚未餍足的领主道:“那小丫头离自取灭亡不远了,要不要我设法让你弟弟赶上她战死的场景?最好再推到那个金发城主头上,就更有趣了。”
这是比珍奇的魔道具更难以抗拒的诱惑,但真正令席恩陷入思想斗争的,是心的拉扯。换作一千年前,即使被暗黑神点醒,他也停不下复仇的脚步,只会厌恶、唾弃自己的软弱。而在得知真相,一千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不悔,只是不想再沉溺于伤人又自伤的怪圈,和他厌倦了纠缠的弟弟诀别。
“没有这个必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一如死水。
“你心软了么,主子?”格蕾茵丝玩味地挑眉,一手梳理他夜色的长发。席恩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简短地回答:“不是。”
“那是不要我插手?你真见外。”
“格蕾茵丝,不准暗地里搞小动作,你对拉菲格做的好事我不管,在我身上重演叫找死。”席恩轻咳了两声,疲惫使他耐心全失,“还是你活腻了,想发挥死的美学?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做一朵什么宝石花,连同你最宝贝的花园一起,全部打成烂泥,给你最讨厌的科鲁巴树做温床。”
“……你真残忍。”餍魔之王被戳中了死穴。魔王冷哼:“彼此彼此。”格蕾茵丝伤心地蹭蹭:“那另一个你不会罢手吧?我还想抢回他的记忆收藏,上次被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破坏了。”说着憾恨地摸摸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