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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着应该读心省得烦,席恩一边转头征求群众意见。丽芙直截了当地唾弃:“你真是笨蛋。”哈玛盖斯体谅地笑道:“嗯,她是想…不,还是由她亲自告诉您的好。”
“??”席恩又想了半秒,决定放弃无谓的思考,“算了,那丫头浅薄得跟张白纸没两样,想必也没什么重大的事要告诉我。”他还记得铺天盖地的红玫瑰,莫名其妙的诗集,打成奇形怪状的蝴蝶结,充满抽象意味的古画——这些是那位小姐过去送他的礼物。
对女孩子而言就意义重大了!精灵少女瞪他,由衷同情那些异族同胞,竟然瞎了眼喜欢上这种迟钝差劲的男人。
“伊莎!”
正在为花苞浇水的伊莎贝拉冷不防被友人从后面抱住,手一滑,水壶险些掉在地上。
“怎么了,珍妮?”确定心爱的植物没有损伤,伊莎贝拉不意外地反手轻拍好友,“是不是被拒绝了?没关系,你还会碰上更好的对象。”其实她本来就不看好这段恋情,她那个表哥固然是极为优秀的男子,却太过沉迷于魔法,对异性毫无兴趣。
而且潜意识,她总是对他抱有一股隐约的畏惧,像是绝对不能违背,绝对不能触犯。
“不是啦!”认为友人乌鸦嘴的珍妮气急败坏地大喊,随即趴在床沿悲惨地大哭,“我没有告白,我说不出口!”
“哦,可是我记得你送给他心形的小饼干……”
“没有用!他当场吃掉了,也谢谢我,可是他根本就不懂!”越说越伤心,珍妮悲从中来,哭诉自己坎坷的求爱历程,“以前也是,我明明暗示得那么清楚:红玫瑰、同心结、情诗……他都当成普通的礼物!为什么?任何一位绅士都应该明白啊!”
就他不明白啦。伊莎贝拉无力地叹息,心里也觉得很奇怪:列文的表现像从来没被女性追求过——这怎么可能!他是那么英俊出色!
“乖,珍妮。”伊莎贝拉柔声安慰友人,好容易才让她平静下来,鼓舞她再接再励,“你再试一次,这次直接……”
“不行!”珍妮尖叫,音量之大令伊莎贝拉担心会震破花盆,“这太不象话了!我…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够疯狂了。昨天玛琳婶婶教训了我一顿,说我像个不知羞的野丫头,简直变得和大街上的贱民没两样。可是…可是我真的爱他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他!”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看的男人全是呆头鹅,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凶禽,当然一眼就抓住了你的心。
伊莎贝拉头痛地揉揉额角,实在很想劝友人罢手,她那位非常人的表哥决不是寻常女子消受得起的,即便珍妮被他接受,最后也一定会受伤。但是她又不忍心打击好友,珍妮虽然有点娇小姐脾气,但也天真可爱,善良美好,是名门闺秀里和有“怪癖”的她最投契的。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她幸福。
“好了,珍妮,这么颓丧可不像你。”拍拍友人抽泣的肩膀,伊莎贝拉想到一个点子,“列文哥哥喜欢植物,也对植物很有研究,我这里有盆黑布卡,你送给他。”
“我送过他红玫瑰……”
“是药草啦,平常的花他不懂的,只有药草他还会特别种起来,玫瑰他只会晾干了当施法材料。这种花的意思是'默默的爱'——怎么样,够含蓄,也够明白吧?”
“哇——伊莎,我爱你!”珍妮一把搂住友人。伊莎贝拉嘀咕:“对我倒说得出口。”
然而她失策了,席恩是知道黑布卡的药用价值,以及它的学名俗称,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花语这种东西。所以珍妮绝望地重复了送礼,被道谢,被送客的老章程,唯一的变化是心上人这次似乎高兴了点。
神哪!凄风惨雨的少女几乎要当场蹲下来哀泣:告诉我该怎么办?要怎么做他才会明白我的心?
不懂的是她,美丽的公爵小姐不知道也难以想象,她自以为爱上的男人奇特的精神构造。
席恩的人生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他自己的,一半来自他的双胞胎弟弟。那光明的,充满了爱与信任的梦境,总是在他清醒的一刻折磨他,鞭策他理智地区分,避免沉溺。所以他本能地屏蔽一切善意,而对恶意就分外敏感。其中恐惧和仇恨令他享受,轻蔑和嘲弄使他不快。
而中性的情感——敬畏,让他感到舒心。
至于爱情就算了吧,他体味过那种将他的理智和判断烧成灰烬的情感,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决不会再一次飞蛾扑火,更不相信现在包围他的所谓爱情。
所以女孩们火辣辣的目光,全部在席恩心里那道厚厚的冰墙上碰壁,连一缕轻烟也没冒出。也许他还会怀疑她们想吃了他,事实上也没错。
幸好他后来拆了几封情书,得知她们在想什么东西。
噢,这就是世人的爱情了。瞥了眼镜中的美男子,再想想自己真实的模样,犯下的累累罪行,魔域之王感到一丝讽刺的娱乐:多么浅薄!
※ ※ ※
丰之月13日,席恩回到了自己的灵魂神殿。
每一位神祗都有一座对应的灵魂神殿,象征着他们的地位和神格。新生的魔法神还有一点特殊:他的灵魂神殿不止一个,有两个,其中一座是影神殿。原因是他正式升华时,有一位人类女性意外沾光,分到了他的神力。所以冥王死后,帕西斯等人杀上门才扑了个空,霍娜一直待在影神殿里。
“迪斯卡尔……席恩。”
红发女郎神情复杂地凝视曾经的爱人,他和她的记忆里毫无二致:蓝色衬银纹的天鹅绒长袍适宜地贴裹住修长匀称的身材,湛蓝的发丝如水披散,长及小腿,如同融化的蓝水晶,在烛光下荡漾着清冷的光辉。
象牙白的肌肤带着冰雕玉琢的剔透感,五官精致得不似人间的生物,一双深蓝的眼眸宛如远山冰雪消融而成的湖水,清亮明澈,却又深不见底。
他白玉似的双耳和怀里的灰兔一样纤长,凭添几分可爱,柔化了刚硬冷漠的气质。
两人身处的是一间像家居室的房间,四壁铺着手工织就的羊毛壁毯,嵌着黄铜部件的银烛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黑曜石框的穿衣镜也镂刻着精细的花纹,角落一组古雅的米黄色橡木书架上摆满了包皮革的厚书,吊兰和几件小巧玲珑的装饰品恰当地点缀,空气里飘浮着药草和香料的气味,混合着红砖壁炉燃烧的木香,整个房间温暖、舒适、充满了女性温柔慰贴的心思。
因此,那个活象雪雕的男子自然和这样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来你领会了'创力'。”也不说“你过得好吗”之类假惺惺的问候,环顾了一圈,蓝发神祗淡淡地道。
“是的,我在这里过得不无聊。”霍娜平静地回应,俏丽的脸庞也像戴上一层面具般看不出喜怒,“我的意识可以任意畅游三界,看到我想看到的事物,甚至是从未谋面的景象;我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东西,在这个空间里——但是我并不快乐。”
“你是囚犯。”席恩重申,隐含压抑的不快,“霍娜,你那时不该握我的手,不该被你愚蠢的爱情冲昏头脑。我是自认倒霉了,我们俩的联系解不开,希望你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你的情绪影响到我。”
“我不快乐是因为,我看不到你。”
“啊?”魔王发出一个愚蠢的单音。他相连的另一半走上前,抱起被他喂得圆滚滚的兔子,直直看进他的双眼,笑了:“我也是个法师啊,你应该能够理解,突然得到那么强大的力量,领会以前不能领会的层次,我有多么惊喜。”
魔法神在心里吐酸水:是啊,你幸运,我霉,我这辈子就没碰到过这么便宜的事。
“席恩,我能感应到你的情绪哦,你在嫉妒。”
“……”
“真是超级郁闷的男人。”霍娜斜睨他,抚摸毛茸茸的宠物,叹道,“哈罗西恩又被你喂得肥肥胖胖,这样下去迟早被你塞死。”
“说正题,霍娜。”席恩提醒。红发法师一脸认真地正视他:“我说的很清楚啊,我想见你,我只看不到你。”
“你要看我干嘛?”
“你真是……当然是因为我想你,喜欢你。”
不会吧!在这里也没得清净?魔王陛下感到五雷轰顶,天崩地裂,深切怀疑命运又一次捉弄他,存心以戏耍他为乐,把他过去背到极点的女人运一下子扭转到相反的极端。
抱歉迟了,他消受不起,不想消受,也无福消受。
他心已成灰,身体不再有情欲,要女人何用?
“听着,霍娜。”法师非常冷静地道